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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翻案(一)


“你只管说,我不会恼。”慕容珏眼底含笑,低头看她。

        “我听闻王爷幼年只身离京,就藩清河。”

        公玉煦扭了扭身子,横坐在他腿上,这个姿势方便她仰头,不必扭着脖子,“那时,王爷有十岁了吗?”

        “没有,七岁。”慕容珏拉着她靠在自己怀里,揉着她冰冷的胳膊。

        “七岁,对大多数人来说,还是个不理事的年纪。我知帝王家的孩子知事甚早,王爷肯定不是懵懂无知的。”

        “可,就算王爷再聪慧再明事,他也只是个七岁的孩子。他孤身离家去往封地,身边没有长辈照料教导,想要在陌生的地方生存谈何容易?寻常人家的小孩尚且能为,更罔论身为帝王之子身边阴谋阳谋不断,没有陛下的偏宠,年幼的王爷在清河的官场怕是不能善了。”

        “官场的黑暗,我虽未经历但也能猜出一二分,无声无息弄死一个年幼就藩且不受帝宠的皇子,怕也不是难事。我以为,陛下偏宠不是未经过考虑的,他是为了让天下人知道王爷是他的爱子,是为了让心怀不轨之人忌惮,是为了让王爷的日子更好过些。”

        “你倒是护他,为他说话。”慕容珏轻嘲。再怎么粉刷,也不过是一个护不住妹妹、护不住儿子的无用之人。

        “我不是在为谁说话,我是在说我心中的一番道理。不是你说我可以对你畅所欲言的吗?”公玉煦微微嘟唇,“你刚刚这种语气,是不让我说了吗?”

        “没有,你继续。”他抚了抚她的发。

        “我不知他在就藩途中或者在清河郡内是否遇到过刺杀,但就我与你一路同行所闻所见,皇室争权夺利甚重,京中皇亲贵胄似乎格外忌惮清河王府,欲除之而后快。”

        “就像不知是鸡先生了蛋还是蛋先生了鸡,我也不知,嗯……”公玉煦沉吟了一瞬,“是京中皇子皇孙先嫉恨王爷独得圣宠起了杀心,还是陛下先察觉旁人异心恩宠偏爱王爷以防谋害……”

        “皇亲背地私下的杀心和陛下明目张胆的偏宠,谁先谁后,我不知晓。但我想,作为一个父亲,为防止意外,不加收敛的偏宠,是为了让旁人忌惮,而不敢轻易动王爷,这是一份拳拳殷殷之情。”

        “你不该责怪他的一片爱子之心。”公玉煦扣着他的袖口,仰头望他,观他脸上是否有怒气。

        “也许是我有失偏颇了。”眼前的少女,明眸善睐,思辨有道。他的心上人如此聪慧知理,他怎么会生气呢?

        “不同人看待同一事情有着不同态度,只是各自观点不同而已,不存在偏颇一说。”她赶忙安慰他。她心想,他不满他的祖父和父亲,也事出有因。毕竟,他不久前因为皇权而失了至亲,难免有所怨怼,这也是人之常情。

        “嗯。”他轻笑。

        “我见你方才的表情,好像是想说些什么?”她扭紧了他的袖口,问出了她在意的问题。她有些期待他的回答,她不是不知了解得越多就会陷得越深的道理。只是,有些情愫,真的是越压抑越激荡……

        慕容珏思索了片刻,向她吐露了心声,“他是一位伟大的君主,统一了乱世,使朝政安稳清明,使百姓安居和乐。但,他没有控制住自己的私欲,没有处理好家事。”

        “你知,”他停顿了一瞬,复又问起,“我祖母是谁吗?”

        来了,来了。公玉煦舔了舔莫名干燥的唇角,思考该怎么回答,是应当坦诚还是装作不知。毕竟,这是不可宣之于口的宫闱秘史。

        “我只听实话。”他说。

        “知道,”他既只听实话,那她便只答实话,“颍阳长公主。”

        “她是他的妹妹。”

        “他既选择了逐鹿天下这条路,就不该放纵自己,害了我祖母。有些事情,不能只顾念私欲……”就像我对你,前路未定之时,便不能轻易承诺,亦或是挟着情谊逼你苦等。

        “我明白,我都明白。”见他为了祖辈之事愁苦,她双手紧握他的右手无声安慰。

        见他沉默,她便安静地陪着。微微火光轻晃,映着洞墙上两个相互依偎的身影。

        山野寂静,山洞亦寂静,只余柴火烧断发出的噼里啪啦声响,公玉煦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慕容珏看了眼洞外,猜测亥时已经过半了,难得见这么晚了,她还没睡,“快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好,你也快睡。”她从他腿上站起,躺在他身边。

        半月之期,弹指而过。

        慕容渡和原霖领着人证物证低头含胸敛声闭气地踏进了太极殿。帝王高坐在龙椅上,底下跪着东宫父子四人。

        “叩见父皇。”

        “叩见陛下。”

        二人目不斜视,仿若没有看到跪着的四人,跪地叩首。

        “起吧,”帝王慢慢出声,难掩威严,“查得如何了?”

        “启禀父皇,儿臣和原大人已经查出证据了……”

        “呈上来。”

        康公公托着一个放着一团金丝线和一匣黑珍珠的盘子走上丹陛。

        帝王只看了一眼,就问道,“说说怎么回事。”

        “父皇,大皇兄声称在清河王府搜出龙袍和冕冠,定了二皇兄意图篡位的罪名。最后,将二皇兄……”

        慕容渡强忍哽咽,继续道来,“后经儿臣与原大人查访,发现绛纱玄袍上绣金龙的丝线产自蜀地,华贵非常,被当地人戏称‘帝王丝’。而清河王府从主到仆所用衣物丝线皆产自清河本地,只因二皇兄体恤清河百姓不易,劳作辛苦……”

        “老三,你别在父皇面前哭哭啼啼,装什劳子兄弟情深,”太子挺起身朝慕容渡说道,语调十分不屑,“说证据就说证据,你个大男人还掉起眼泪来了,跟个娘们似的,果然身上流着一半汉人的血,少了鲜卑人的血性。”

        “你……”慕容渡被刺得眼眶尽裂,也只能忍着。谁叫中山王是个温雅君子,好似天上谪仙呢?天上的谪仙可不能轻易动怒。

        “你什么你,你这算什么证据。老二府里的衣物是用清河本地产的,不代表他不能偷偷从蜀地购进呀!凭这个,你就想定本太子的罪?痴心妄想。”

        太子自以为很有道理,他是亲眼见到侍卫从清河王府里搜出龙袍和冕冠的,这还能作假?肯定是老二见父皇昏迷,忍不住了,想要篡位。他身为储君,除掉意图染指帝位的藩王,有什么错。想到这,太子一脸正气。

        龙椅上的帝王见太子毫不心虚,微眯着鹰眸,心中亦有一番猜测,“太子先别着急,咳咳咳……”

        “父皇,您怎么了?要请御医吗?”

        “皇祖父,您还好吗?要保重龙体呀!”

        “陛下,您是国之根本,千万要当心龙体呀!”

        燕始帝以手拄唇,掩住咳嗽,到底是昏迷太久,伤了身子。他俯视着底下面带担忧的子孙臣下,不知他们心中是否真的担忧,“无碍,老三,你继续。”

        “父皇,证据已经找到,来日再审也不迟。”慕容渡目光忧忧,“父皇,还是请御医过来,先把把脉,您的龙体最为要紧。”

        是了,父皇年年增寿,身体也会跟着年年衰退,此番经历昏迷,肯定更不如往昔。这种关键时刻,绝不能被污蔑了,丢了储君之位,叫旁人捡了漏。太子恶狠狠地瞪着正在给帝王献殷勤的慕容渡,此时,在他眼里,慕容渡就是那个等着捡漏的小人。

        “区区咳嗽,朕还抗不过去?”老三忧心他的身子,是个孝心的好儿子。可是,作为帝王,他并不乐意听到底下年轻力壮的儿子说自己身体不行,这意味着他要退位让贤了。

        “你继续说。”

        “喏。”有些话说一两遍就够了,说多了反而引起帝王厌烦,慕容渡深谙其道。

        “大皇兄的质疑很有道理,儿臣当时也未将这作为证据,还是多亏了原大人的提醒。”说到这里,慕容渡抬首饱含感激地看了原霖一眼。

        原霖只觉中山王果然名副其实,是个君子雅人,不仅不抢他的功劳,还在陛下面前提及他。他立马恭谦地回道,“此乃微臣本职,当不得,当不得。”

        “原大人当时回忆起,三月三龙抬头那日,有好些蜀地官员给东宫送了礼,这事在朝中还闹过一阵小风波,不过很快就被东宫压下去了。”至于为何蜀地官员送礼被泄了消息,自然也是他一手安排的。他继续道,“果然,最后让儿臣和原大人查出了蜀礼中含了‘帝王丝’。”

        “龙抬头日送帝王丝,这些蜀地官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燕始帝嘴里说着蜀地官员,锋利的眼神却瞥向了太子。

        太子身子一抖,赶忙辩解,“父皇,儿臣不知‘帝王丝’之名呀,儿臣生在草原,长在马背上,哪懂这些女人家弄的丝线呀,求父皇明察呀!”

        “好,此事暂且算你不知。”帝王声音不含怒气,太子吊着的一口气也松了下来。

        “那这黑珍珠,你认不认得?”燕始帝指着放在龙案上的一匣黑珍珠。

        太子刚松下来的一口气又吊了上去,“儿臣,儿臣不认……”

        “你想说你不认得?”帝王反诘。

        “好,那朕帮你回忆一下。去年中秋节,南海太守朱明贺了一椟黑珍珠,朕将这椟黑珍珠赏给了东宫。太子,记起来了吗?”

        “记,记起来了……”太子结结巴巴。

        “回禀父皇,大皇兄在清河王府搜出的天子十二旈冠上悬挂的珍珠正是南海黑珍珠。”慕容渡瞧准时候添火。

        “太子,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帝王隐隐有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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