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三十五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落云城的小街暗巷之中，一匹老马，背上还驮着一个生无可恋，悲观到无奈的刀小开，这匹老马的行进速度无异于龟爬一般，刀小开步行都要快出这匹老马好多倍。
这匹老马实在是来过于佝偻干巴了，不过好歹还有个大致形状，让你看得出来这还是一匹马，刀小开骑在老马的后背上，说是骑，应该是算是驼，就好像刀小开像一袋军饷一样，但是刀小开实在不想再去催促老马了，这匹老马瘦骨嶙峋的样子，还能走得动已经算得上顽强了，何况刀小开听着老马每走一步就呼哧带喘一声，鼻孔里面喷出个气柱，好像给自己打气似的，哼哧哼哧的慢吞吞的走着，实在是感动的不行。
想想刚才刀小开一下子跳上老马后背时候，啪嚓一声，刀小开听得清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跳的过猛，好像是按断了这老马的腿骨了吧，刀小开只能小心翼翼的坐在老马的后背上，一下子都不敢动弹，好像自己屁股底下坐的是一架老旧，随时会散了架子的老牛车，咯吱咯吱的声响一直就没断过。
讲真的，刀小开都嫌弃这老马瘦骨嶙峋的后背硌自己屁股，硌的生疼。
“照着速度，赶到北城那里怕是要天黑了吧。”刀小开坐在老马的后被上面小心翼翼的说道，生怕自己说话重了，都会要了这匹老马的命。
刀小开抬头看了看城中的天角，竟然浑然清澄了起来，不如早晨那样的浑浊了，倒是天气和周围的温度可是越来越冷了，刀小开看着老马喷出的鼻息，都粘连了些冰晶，自己不觉得间也裹紧了皮袄。
老马吭哧吭哧的走着
就这速度还不如刀小开的脚力快呢，刀小开脚力是真的不错，曾经在和刀门学艺的时候，本来刀小开在和刀门中就是不起眼的小角色，哪里学的真本事，全都是一些皮毛，不得真谛，随便哪个市井剑客刀客留下的一些杂牌的武书教给刀小开他们，就这样刀小开还三心二意，学的也不认真，三天两头的就跑出去没影了，最后闹来闹去，就捡了一个别人都不愿意学的合棱刀和轻功学。
合棱刀，那不用提，刀小开就会撇这玩意儿，在和刀门之中，合棱刀这门暗器还真说不好，因为没有人会，刀小开也是连蒙带骗学到，还自己真的去铁匠铺像模像样的打上了两三把合棱刀，来回丢着玩，倒也练出点样子，可是真要是放到了江湖上面，不过是三脚猫的把戏，都不如街头耍武卖艺的来得实在，偶尔有点小用吧只能说。说合棱刀在和刀门之中别人都不愿意学倒是真的，至于为什么，和刀门之中弟子部下众说纷纭，传什么的都有，有的人说合棱刀不过是糊弄小孩子的把戏，真正临阵对敌哪有用这玩具的。还有传合棱刀邪性大，刀身长的就和别的暗器匕首不同，很难操纵，扔出去很困难，想要精准的一击毙命更加的困难，更有甚者的一种诡异的说法，那就是说合棱刀有魔性，一般人练不得，这破玩意儿撇出去了会随着风飘回来，扎向投掷者，够离谱的了，哪有撇出去的暗器往回飞的，刀小开说什么也不信，不过说起来，和刀门之中还真传说也只有一个人把合棱刀练的出神入化，单靠一把合棱刀就能纵横江湖，可是究竟是谁，居然没有人知道，弄得合棱刀在和刀门之中不上不下，也就刀小开一个人玩的了吧。
刀小开因此还挺得意呢，比起合棱刀这个大家其实表里不一的，更让刀小开得意的是刀小开的轻功，刀小开自小顽皮，上蹿下跳的跟个猴似的，倒也灵巧，在练起轻功上来，倒是真的有天赋，比同门的师兄弟练起轻功都要快，练了没两年，飞檐走壁的不在话下，登个高，爬个楼什么的，一眨眼就找不到人影了，这别人都做不得，刀小开就做得，有了这样的轻功，刀小开就不怕别人说了，别人能说他什么，当然是“一天到晚跟个猴似的，以后出了和刀门，到了真正的江湖，能完成任务嘛，这小子遇到有点真本事的就得哏屁了。”刀小开倒是对这种被刀小开自认为是嫉妒他有一身好轻功的话不以为然，总是说“哎呀，那玩意儿，打不过我还不能跑嘛。”总让人说没出息，刀小开习惯了以后就当成耳旁风了，一笑置之。
别说，刀小开能当上和刀门的哨骑，虽然哨骑是和刀门最低的位置，不过刀小开相当满足。自小就跟着和刀门里面混着玩，长大了，就想留在和刀门，没什么大志向，要说大志向，那就是不可贴切的，谁都会做的一个梦，当成绝世大侠，要不从小在被窝里面偷着看的那些三侠五义，这个大侠那个大侠的列传不都白看了，和那些读了多少年的酸苦秀才一样，最终不一样没考上功名，摞起来比山高的圣贤书都他娘的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都一个道理，刀小开想的开，当的上大侠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当不上大侠也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打完了就跑，反正几本上没人捻的上他。
老马还在嘎吱嘎吱的步履蹒跚的前行，刚才似乎被上马重了的刀小开压断了一条腿，一瘸一拐的走着，老马骨子里透着一股子军人的刚强，刀小开服气了，细柳营到底是细柳营，士兵勇猛也就算了，连这快哏屁了老马也这么狠，刀小开还在想难道这匹老马上辈子是个百折不挠的将军，犯得着这么拼吗？
刀小开刚才就想着下马了，自己犯不着折磨这匹老马了，刀小开都快掉眼泪儿了，感同身受啊。
关键是硌腚，刀小开的小屁股都快让老马瘦骨鳞学的突兀起来的后背给硌开了花，刀小开心思着还不如自己多费一些脚力赶到北城和白龙汇合了，要不然这真要是任由老马走下去，可真的是要天黑了。
不过委实没辙
刀小开几次相从老马后背上面跳下来，这老马居然看穿了刀小开的心思，两条后腿一撅，就让刀小开又乖乖的坐下了，刀小开服气了摸着老马的后背说道“大哥，我错了，不坐了还不行嘛。”老马不理会他，依旧固执的向前缓慢的走着。
忽然刀小开听得脑后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而且还有人马的杀喊声
好像是叫着“杀！杀光这些人！”刀小开急忙扭头向脑后看去，居然一队约莫有十来骑的高头大马，上面全都是精壮铁骑的汉子，面目狰狞，手中握着弯刀，看这十几骑身上所穿的衣甲就知道这些都是楚天已经杀进城中的先锋军，看起来楚天那些从城楼左右两侧杀入进来的先锋军已经开始分散开来屠杀城中百姓了，这帮畜生，见人就杀。
刀小开这是看的晚了
这十几骑追着几个跑不快的妇孺从隔壁的小街追到这里，本来这几个妇孺心思穿窄小，高头大马过不去的木屋狭缝躲避追杀，没想到那十几骑仗着高头大马，直接撞破木屋冲了进来，刀小开愤愤道“这穷人家的房子就是不结实。服气了，”
似乎是这十几骑绝对猫抓老鼠的游戏已经无聊至极了，手中弯刀银光一闪，举起落下。
弯刀是够快的了。
委实晚了，几个妇孺已经惨死在了这十几骑的刀下了，倒在了血泊之中，刀小开想救她们已经不可能了，只能“哎呀”一声，却忘了自己还明晃晃的骑着老马在老街上面，自己也被这没有人性的十几骑楚天士兵盯上了，也很危险啊。
十几骑注意到了刀小开
挥着手中弯刀指着刀小开喊道“那里还有一个小子，杀了他！”
十几骑一见刀小开全都冲了过来
刀小开“妈呀！”一声，然后想从老马后背上跳下去，用脚力逃跑啊，要是还骑在这老马上面，别说逃了，半天挪不出这条小街，最后还不得被这十几骑乱刀看成肉泥啊。
还是自己脚力轻功逃得快。
不过，刀小开还真的想错了。
但是老马见那十几骑驾着高头大马向这面冲了过来，这老马撩动双蹄，让刀小开坐稳了，然后喷了一个大一号的气柱从鼻孔里面，好像眼睛冒火了一般似的，就好像身后是千军万马一样，这老马竟然也全然不惧。撩动思蹄，竟然一跃了出去，速度极快，好像追风快驹一般，刀小开骑在老马后背上，一顿颠簸，略带哭腔喊道“屁股不能要了。”刀小开甚至都没有时间惊讶于老马为什么会一下子跑的这么快
速度快到扬起了一阵风尘，便跑出了这条小街，那十几骑驾着强壮高大的烈性战马竟然被这一匹老马远远甩在身后，都甩没影了，一下子就带着刀小开摆脱了危险。
刀小开塞了一嘴的沙子，已经跑到了安全的地方，刀小开都反应过来，这匹老马已经带着刀小开横穿过了三条街，这速度实在是太快了，高头大马都匹敌不了。
刀小开明显感到老马的速度慢了下来，大口的喘着粗气，那条被刀小开压断了骨头的腿已经迈不动了，这一次，刀小开从马背上面跳下来的时候，老马没有阻拦，反倒是刀小开刚从马背上跳下来，脚尖一落地，那老马应声倒地，两个马眼睁得贼圆，里面还有不少的血色，鼻孔和嘴巴一齐张大，一动一动的，老马浑身竟然向外冒出血色，刚才还灰土土无毛丑陋的马身子骨竟然被血色染红，转眼变成了一匹红马，红色渐渐凝固褪去竟然在老马浑身上下显现出来的是一种极为自然的墨色，这样的皮色绝对不是寻常的马匹，你见过寻常的马有墨色嘛
刀小开惊呆了
传闻西域的汗血宝马跑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会全身泛散血色，把自己体内的精血全都跑出来，这匹老马难道也是一匹汗血宝马。
不过不论这匹老马是什么，都从十几骑没有人性的楚天士兵的弯道下面救下了刀小开的性命。
刀小开慢慢走到老马的身旁，坐了下去，看着老马睁得的双眼。
老马也看着他，刀小开觉得这匹老马好像是通人性似的，不光现在，就是刚才一直都有这样的感觉，很奇怪，一匹马怎么会通人性呢。
刀小开此刻看着这匹瘦骨嶙峋，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的老马躺在地上，刀小开竟然有一股子落泪的冲动，委实没有出息了。
老马好像是很开心的样子，丝毫没有快死了的痛苦，好像和刚才痛痛快快的奔跑一场有关系吧，身为战马，临了还能痛快的疾驰一场，向来这匹老马死而无憾了，刀小开看老马的样子，已经不喘气了，好像是死了，刀小开抚摸着老马还尚有余温的勃颈，竟然在老马皮肤上面沾了一层薄薄的鲜血。
摸到马鬃里面，刀小开竟然扥下来一块已经铜牌，看这铜牌都已经很破旧了，少说挂在这老马的脖颈上面也有十年的时间了，很长了，铜牌已经失去了原有的金属光泽，像一块老木头一样，上面居然还有模糊的字迹，刀小开仔细看着这块破旧铜牌上面的古老字迹，上面写的字，让刀小开惊讶无比。
老马脖颈上面的破旧铜牌字迹写着“某于天涯海角峰顶偶得九州之内无二良驹，名为和云团，日行千里，逐风追月不在话下，某以为世间良驹皆不能出其左右，乌骓，赤兔不能比肩此马，实乃于某平生最爱之良驹宝马，今于某身陷和刀门一事，恐九死一生，只怕和云团无明主照顾，落入小人之手，辱没了名马，愿赠予细柳营大将军徐天明，望将军善待此马，此马必将助将军一臂之力，横贯沙场，气荡九州。”
刀小开见了铜牌，惊讶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睛盯着这匹死了的老马，想不到这就是前和刀门主的坐骑，和云团，这次在亚月小城里面举行召集的和门江湖会，要赠予给新任武林盟主的良驹宝马，刀小开精心照顾三日的白玉奴就是这匹和云团的后代。
想不到刀小开居然在小城之中见到了白玉奴的父辈，天下第一良驹的和云团。
这得是何等的机缘啊！
刀小开不敢相信的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铜牌，下面的署名虽然已经模糊，但是和刀门三个字不会有错的，写着和刀门主亲赠。
而且刀小开曾经在和刀门之中的经卷楼里面见过上任和刀门主的笔迹，苍劲有力，字如其人，见字如见人，但看笔迹就知道是一个内里雄厚的大侠，写出的自己慷慨有力，一派侠骨风范，刀小开当日见之便被前任和刀门主的字迹拜服，终日不能忘，也曾静下心来，刻苦模仿前任和刀门主的字迹，费尽心血的练了足足半个月，却始终不得要领，和前任和刀门主的字迹相差过远，哪些的出那副字里行间的波澜壮阔。刀小开也就索性放弃了，后来行走江湖，拜访文笔大家的时候，大师说过，前任和刀门主那是见过大世面的，字由心生，笔下的字透漏着一个人的性格和见过的世面，和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一样的道理。况且前任和刀门主是多少年的内功功力，握笔要用的都是大写的硬狼毛毫，讲究字迹均匀，用力非凡，刀小开没个几十年的功力还想学人家的字迹，未免有些太过于好笑了。
所以嘛，刀小开后来放弃了，但是前任和刀门主的字迹却一直记在脑子里面，和这破旧铜牌上面的一模一样，刀小开敢从心里面肯定这破旧铜牌上面的字就是前任和刀门主亲手写的。
怪不得后来和云团便不见了呢，消失在了江湖之中，前任和刀门主的爱骑是多少江湖大侠人士做梦都想得到了，但是自从前任和刀门主死后，和云团就再也没有在江湖上面出现过，江湖上面还有传言，和云团便是上天赐给和刀门主的，和刀门主死，和云团这样的天马便随之而去了，说的神乎其神，不过也的确没有再好，能够说服人的理由了，索性全江湖都认可了这个谣言了。
没想到，前任和刀门主早有预料，早就将和云团送给了当时开创了细柳营的大奖徐天明，但是也未见过任何史料记载，徐天明的战马是和云团啊，刀小开想来是因为和云团刚刚被前任和刀门主送给徐天明以后，不久徐天明就被颜王爷骗到了京城斩首，和云团也就一直留在这细柳营里面了，也一直没有个表现的机会，这样一匹绝世良驹便一直留在马厩里面不受重用，说起来，和刀门的兽医们还真是没有一个伯乐啊，全都是一群饭桶，这事日后一定要和王大元帅反映一下，无辜辱没了名马和云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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