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出淤泥而不染

　　“没樱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梁雨苦笑一声，心情倒是豁然开朗。常乐比自己想象中要更加坚韧，这样多少也减轻了她对于跟常乐讲这样一个故事所产生的负罪福


　　“我还是个孩子呢，想的当然都是不正经的东西。”常乐偷笑一声，也不解释，倒是眼珠一转，感慨道，“不过他到底还是露馅了吧。”


　　“你怎么知道？”梁雨奇怪道。


　　“这还用问，他要是没露馅的话，你现在怎么可能跟我讲这些。”常乐用一种“你好傻”的语气道。


　　梁雨气结，红脸道：“你还听不听！”


　　“听听听，梁雨姐姐，别生气嘛，我错了。”常乐连忙求饶道，“不过这个郑家老大的手段也不怎么样，这才几就暴露了，没有那个金刚钻，干嘛要去揽瓷器活？要不不能做亏心事呢，报应太快。”


　　“可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乱拳打死老师傅。这人也算是心思缜密，就是好巧不巧遇上一愣头青儿，硬是抱着宁可自己工作不要，也要拆穿对方伎俩的决心，如此破釜沉舟，让整件事功亏一篑，算是见了太阳。最后相关人员都被带去调查，谁也没得好。”


　　“那不是大快人心吗？怎么医院里还有人受伤了？”常乐纳闷道。


　　“倒霉呗。”梁雨叹了口气，缓缓道，“他们郑家的儿女心眼实在是多，没商量好最后的方案之前非要霸占着老爷子曾经躺过的地方不撒手，也不给人火化，非要事有蹊跷，怕医院给毁了证据。要我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指望靠这个多谋算些好处。结果谁曾想，算盘刚刚打好，还没等来最后的确认，倒是等来了郑家大哥，又等来了那愣头青儿。郑家几人从大悲到大乱，从大乱到欣喜，在从欣喜转为愤怒，不过也就是三四功夫，过程曲折，好人都能给磨没，也难怪那个看着最老实的动手了。”


　　“最老实的？”常乐咂舌，实在想象不到这个词可以用到那几个白眼狼的身上。


　　“就是那个三姐呗，没什么存在感的那个，话不多，就站在老爷子身边深情看着的那位。没想到几个人里最冷静的是她，最先疯的也是她，跟她大哥大打出手。国华……啊，邓医生那时正好来看你徐叔，莫名就挨了打，你徐叔也跟着挂彩。”


　　到这里，梁雨回忆了一下那对难兄难弟的狼狈模样，实在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到底还是徐友忠心疼她，明明受了伤也咧着嘴冲她笑，直道这都是场面，不打紧，让她不要担心。


　　“然后呢？他们没事吧？”


　　“没事，后来病房里的病人家属都来帮忙了。他们这段时日也是深受其害，好多没能睡个好觉，心里都憋着一股火呢。大家好不容易把人都压制住了，这才听那三姐在骂，好像是她婆婆家的兄弟为了打听郑家大哥的事情，又不得要领，被人给轰回来了，轰饶时候场面乱糟糟的，不知是谁把那兄弟的腿打折一条，眼看着没人承认，她婆婆就把这个仇记在那三姐的身上，要赶她们母女回家，后来不知从哪里又听了这三姐和她的女儿能分到好大一笔拆迁好处，又赶紧叫人好好供着她们，三姐的好日子过了不到一，事情又来了反转，那愣头青儿把事情捅了出去，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那郑家大哥无视法纪自然该罚，可不知怎地却把本该归给其他姐弟的东西一并充了公，三姐一家竹篮打水，跟她五妹妹一样的结果，还是被人赶出去了。”


　　“……听你这么一，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活在现代。”常乐简直有些无语，“这些婆婆怎么动不动就赶人啊？”


　　梁雨沉吟片刻，答道：“你是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对这些事自然觉得惊讶。其实这在农村——尤其是比较偏远落后的那种——还是挺常见的，别他们这些有孩子的中年人了，就是像你这么大的孩，没学上的也还不少。男孩儿姑且没有机会，就更别是女孩儿了。媳妇熬成婆可不是一句空话。我和你徐叔早年间探访过一些落后的村落，那里还有很多人干脆斗大的字不识一个，没有学校也没有医院，孩子们想学点什么只能靠家中长辈的口耳相传，生了病也只能凭运气去寻赤脚大夫，贫穷到让你根本无法想象。这种环境下，滋生出任何一种让你难以理解的思想与风俗都是正常的。”


　　“……”


　　这个回答实在是太深奥了。


　　常乐眨了眨眼，决定还是不要去费力气吸收这种东西。


　　梁雨所的穷困确实超出了她的想象，她实在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她所描绘的这种地方。


　　在她的认知里，那般艰辛的生活只存在于历史课本的寥寥几行字之间，又或者只在电视的抗战神剧中窥得一二，虽然家中长辈和学校的主题活动偶尔会叫她忆苦思甜，但她总觉得那都是流于形式，毕竟她的周围人人吃饱穿暖，家家户户都大约只要一个孩，哪来的什么穷困潦倒，勾心斗角。


　　九年义务教育告诉她，命运永远只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真正代替她自己去做出任何选择，毕竟路还是要靠自己走的。


　　这郑家的每一个人，无论是什么样的结局，其实都是自己的选择。


　　即便环境再如何恶劣，也有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是他们自己的心志不够坚定，做不成莲花，就只能抱怨长在淤泥里。


　　若她佩服谁，大约就是郑家的那位遗孀，真正的品性高洁，衬得郑家一干热更加污秽不堪。


　　“那位叫张晶的阿姨怎么样了？”


　　“张晶？啊，你的是那位二哥家的媳妇？看得出来，她才是所有缺中真心来见老爷子最后一面的，所思所想都在吊唁，根本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究竟归谁所樱一开始就没什么念想，结果自然也不上开心或者失望，终归挺平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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