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云游四方盼荆襄
夜星辰道：“南凉最近的情况怎么样？听说兵部尚书把持了朝政？”
若杉点点头。
夜星辰道：“以前我屡次上书弹劾罗下石，皇上就是不听，现在他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若杉道：“现在朝中都是罗下石的爪牙，皇上又一心痴迷仙道，我们恐怕无能为力了。”
夜星辰感到震惊，朝中的虽然奸佞之党不在少数，但是也有许多的忠良，怎么能由着他胡来？
“户部尚书车大人，礼部尚书萧大人对朝廷忠心耿耿，难道就没有想想法子？”
若杉笑了笑，这种笑容中充满了无奈。
“现在朝中的一切事物都是罗下石处理，我去御书房见皇上的时候，也是他在坐在本是皇上才能坐的位置上处理大臣的奏折……”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看着夜星辰微微张开的嘴巴，她知道他已经明白了一切。
“其他朝臣或许畏惧他的权势，但是刚刚我说的这两位大臣绝不会袖手旁观的。”夜星辰心道就算罗下石一手遮天，也不至于把三省六部制的官员怎么样。
他只知道战场的形势，哪里又知道人心的算计。
若杉道：“现在哪里还有礼部尚书，萧大人告老还乡了。”
夜星辰仍然不死心：“那车大人呢？”
“车大人的长子车光胜现在是户部尚书，他……他……”
“他怎样？”夜星辰追问道，他与车光胜少有交集，但是这个人的口碑一向不错，又是忠良之后，想来不会让罗下石为所欲为。
“他现在是兵部尚书府的乘龙快婿。”
“什么？”夜星辰一个踉跄，险些站立不住，“你是说他娶了罗芳丽那个妖女？”
若杉点点头。
夜星辰道：“我真是想不到，我抵御了敌国的攻伐，竟然让这些乱臣贼子得了渔翁之利！”他握紧拳头，现在若是罗下石在他的眼前，他一定会一拳打爆他的头颅。
“杉儿，我一定不能让这些乱臣贼子得逞，你会帮我吗？”
若杉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和罗下石已经有了约定，只要能让她和夜星辰安全离去，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不顾，没有想到夜星辰知道这件事后竟然会如此激动，计划终究是赶不上变化。
“对不起，我不该将你牵扯进来的。”
若上走上去握住他的手。
“我可以为你去死，但是你一定不能死。我厌倦了朝堂之争，既然不能避开，那就只有解脱。”
夜星辰当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但是作为一个国家的将军，乱臣贼子谋权篡位的时候袖手旁观与为虎作伥有什么区别？哪怕什么都不能改变，他也绝不能袖手旁观——因为他是南凉的将军。
“杉儿，你一定不能做傻事。”
若杉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道：“你都能做傻事，为什么我不能？”
夜星辰怔住，如今南凉的天子已经完全沦落为罗下石的傀儡，朝中之人顺他者昌，逆他者亡，夜星辰一个没有党羽的将军若是真要和罗下石对着干，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杉儿，这不一样，我这是……”
“你不用和我说那些大道理，什么家国情怀，什么民族大义我不懂，也不想懂，我现在就是一个女子，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我只想和自己心爱的人双宿双飞，找一个没有战火的地方，过无忧无虑的日子。”她转过身来，与夜星辰对视，希望他能明白她的意思。
夜星辰不是不明白，只是毕竟一个男子，不能像若杉一样放下一切，他的生命，他的仕途，甚至他的一切都是南凉赐予的，如今南凉有难，他岂能忘恩负义。
“杉儿，一回去我就请皇上赐婚，我们一样能过日子。”
“但那不是无忧无虑的日子，不是我想要的日子。”
“那什么才是你想要的日子？”
“春天赏花，夏天听雨，秋天摘果，冬天玩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白天闲暇时可以一起去钓鱼，晚上和孩子们一起去捉萤火虫……”
夜星辰在听，但是他却不敢说一句话，这看似最普通的事情，在他这里竟成了最难的事。
若杉还继续憧憬在美好的幻想里：“不求绫罗绸缎，但可以衣能蔽体，不求山珍海味，但能填饱肚子，每年都有余粮，我还能做一些精巧的手工拿去集市卖……”
“杉儿，我答应你，只要这次的事情一了，我就带你去过想要过的生活。”
若杉笑了笑，这次的笑意中不再是无奈，而是嘲笑，也不知道是在嘲笑夜星辰还是在嘲笑她自己。
她知道夜星辰不是一个失信的人，但在家国之事面前，所有的承诺都显得那样微不足道。
夜星辰举起右手，对天发誓道：“这次我若不实现的承诺，叫天打五雷轰。”
若杉动容道：“你若真下了决心，本不必发誓的；若只是糊弄我，那发誓也没有必要。”
夜星辰望着她道：“杉儿，相信我，这次事情一了，我就带着你离去，过你想要过的日子。”
“那怎么才算了？”
夜星辰怔住，沉思片刻道：“杀了这些乱臣贼子！”
若杉又笑了起来，这次是在笑她自己，她就知道这次一定了不了。
“既然是我未来的夫君，那我就应该全力支持你的。”
“我不想你卷进来。”
“我也不想你卷进去。”
夜星辰沉默，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若是处处都能独善其身，又怎么会如此忧愁？
夜星辰伸出手来：“那好，让我们一起杀尽南凉的乱臣贼子。”
若杉伸出手去紧紧将他的手握住，含笑地点点头。面容虽然在笑，心中却是在哭，她已经答应了罗下石不参与此事，也答应他帮忙劝诫夜星辰放下兵权，可是如今呢？临阵倒戈，第一个不会放过她的人就是罗下石。
若杉依偎在夜星辰的怀中：“我们的婚事越简单越好，不宜伸张，现在朝中局势不稳，我怕横生枝节。”
夜星辰道：“杉儿，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一回去就找永清神医提亲。”
“不必了。”
夜星辰眉头一皱：“不必了？难道你爹他老人家不同意我们的婚事。”
若杉摇摇头。
“那是为何？”
永清离去的理由当然不能如实告知夜星辰，不然一定横生枝节。
“爹爹早就厌倦了朝廷纷争，因此告官归隐云游四海，用身怀绝的顶医术悬壶济世去了。”
夜星辰长叹一声，目光中露出了羡慕的神色：“想不到我们奢求的生活，老先生唾手可得。”
若杉的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都这个时候了，夜星辰还叫永清老先生而不是岳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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