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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8章 偷梁换柱


  堂堂陈氏七女,百年望族之后,他若贸然地去拦了,消息一旦泄露又怎么办?


  莫非果真要他昭告下,陈氏七女任性妄为,为一个男人不惜舍弃身份与姓氏,令家族蒙羞吗?!


  他摇了摇头。


  若他果真如此,纵然陈念被寻回来的,等待她的,也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时人皆知奔者为妾,绝不仅仅是一句空话。而陈三郎是本就是士族出身,自然比寻常人对这种身份的差地别了解的更加入木三分。


  阿念是之娇女,本该有一段令无数人眼红艳羡的人生,她该快快活活地过一辈子,而非此间之事被曝光,只能屈身做一个妾……


  不过片刻,陈三郎已打定了主意,站到献容身边与她一道望离去的队伍,“别看了。”


  他好像有些颓丧,献容不知其意,只疑惑地看他。


  察觉到献容的目光,陈三郎苦笑一声,“阿容,不,殿下,”他抬起头来,目光对上献容,“阿念只是病了,在养病。对,她只是在养病。”


  他下意识地拉了献容的手把她往外头带,经过案几前还未来得及熄灭的油灯时,袖子一拂,陈念的留书便化成了灰烬,风一吹,便杳然无踪了。


  献容直被他带到屋外,还只愣愣地瞪着他拉着自己的那只手。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一次次地拉了她的手,仿佛丝毫不避嫌一般,也不知他是有意,抑或无心……


  她有些紧张,口干舌燥的便要去挣开,他却一直将她的手腕紧紧地锢着,仿若未觉她的挣扎一般,只低下头来,将她看着。


  目光里,仿佛带着对她的某种警告:“殿下,阿念只是受了凉,染了风寒,她病了,需要静养。”


  他力气奇大,捏得献容手腕有些疼,但那种疼,却并不锥心刺骨,只是钝钝的,仿佛一点轻飘飘的皮肉伤,她本在挣扎,但听得对方话的声音时,却微微一愣。


  她抬起头来,看到陈三郎目光中隐约的哀求,不知怎的,心中一软,便放弃林抗:“是,她只是病了,脸上生了疮,不宜见人……”


  这样才对。


  陈三郎这才松了一口气,头一低,仿佛这时才发现他的冒犯似的,忙急急地松了手,“殿下,三郎唐突了……”


  手腕乍被松开,献容忙急急地收回,她心中本是十分不满的,可不知怎的,听得陈三郎难得对她如赐声下去,心中隐约的怨气竟然一点都不存在了。


  她叹了一口气。


  既然不去计较,她自然不会再多些什么,只提步便想回房里去,但不过将将行了两步,却听得身后一个恳求的声音。


  “殿下,三郎有一事相求。”


  献容步子一顿。


  她心思素来灵秀,又岂会不知对方所求何事呢?


  但脚步却未停,只朝着自己的房门急急地去,刚一进屋,便将门牢牢地锁上了,心却始终噗通噗通地跳着,她抚着心口,靠在门上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好险。


  差一点,只差一点……


  她回了房,没了司马衷在一旁看着,倒头就睡——这三日来,虽有司马衷无微不至的照料,但她心中到底装着事,每每他睡着了,她却睁开眼睛将枕边人望着,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再醒来时,屋里掌疗,桌上却放了陈念的衣裳并一个斗笠。


  她的手从堆积如山的衣裳布料上轻轻抚过。


  这些衣裳,看着与陈念的相似,却都是新裁的,献容随手拿一件换上,尺码却不偏不倚,正是适合她身量的。


  腹部的位置却又多了三分放量,仿佛果真照菇她这个孕妇一般。


  陈氏三郎,果真心细如发。


  她随手带了斗笠,开了门,外头正站一个负着手穿月华衫的玉面郎君。


  见她一出现,便朝她伸出了手,搀她下楼。他照顾她带着斗笠看不真切,每一步楼梯都十分心地替她提着裙摆,待下了楼,见得那热情掌柜正倚在柜台上打瞌睡时,这才声音不大不地吩咐:


  “七娘面上生了疮,心中郁郁,近几日不欲见人,也不欲话,还请诸位见谅才是。”


  掌柜被他声音吵醒,抬头看那个养尊处优的陈氏七女,未见其貌,已端出一张笑脸来,“不见怪,不见怪。女郎尊贵,我等自会乖觉。”又十分热情道:“城中有善诊治的大夫,不若在下着二去请来,也好叫女郎早日去了病气才是。”


  被握在陈三郎掌中的手顿时不自觉地一紧。


  糟了,要被拆穿。


  陈三郎察觉到她的紧张,面上却不动声色,手偷偷地捏了捏她,这才出声道:“多谢掌柜。但我已着人开了方子,”他手一抖,递出一张的药单子来,“我等初来乍到,对簇实在不熟悉,还请掌柜帮我兄妹抓几服药来才是。”


  竟是早有准备的模样。


  献容这才松一口气,借着影影绰绰的帷帽见那掌柜接了药方,又在上头打量过片刻,她便安静下来。


  少顷,那掌柜才出了一口气。


  “实不相瞒,在下也习过几日医。”他同陈三郎解释,“不知郎君这方子是请何人所开?”


  陈三郎便也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在掌柜看来,我这方子可是有什么问题不成?”


  “没有没有,”那掌柜忙练练摇头,“在下不过只习得皮毛之术罢了,郎君这方子深奥,在下看不懂,只觉这笔字实在潇洒飘逸,想求几个字罢了。”


  陈三郎便笑了。


  手一翻,一枚金锭已落在柜台上,被烛火折射出柔和的光,十分惹眼。


  声音也是一贯的柔和:“这几日,还要请掌柜受累,每日餐饭前提我家七妹熬药才是。”他又添一句,“我家七妹如今不便走动,想来要在你家客栈多住几日,也不知这锭金子够不够房费?”


  自然是够的。


  掌柜在阳城经商数十年,城虽是进出洛阳的交通要塞,但过往之人却无一不是行色匆匆,银两常有,金锭却并不多得。


  这笔的横财自然被掌柜放在眼里。


  那掌柜忙急急地将金锭揣入怀里,又连连对陈三郎道:“尽够了,尽够了……”又见陈三郎仍将他看着,这才忽地想起些什么来,“郎君只管放心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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