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突生意外
巷中发生的一切，已远去的三人并不知晓，宣华公主只与游凤青远远地跟在驴车后，眼睁睁地瞧着驴车出了城，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忍不住问游凤青：“你要送她去何地？”
游凤青答的甚有深意：“自然是去她该去的地方。”见宣华公主似乎有些不安，他忙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如今我答应你的事全都做到了，你欠我的债，是不是也该还了？”
“债？”
宣华公主心中顿时一阵疾跳。
自离开皇宫起，与其是她救他，可这一路行来，她和他到底谁欠谁更多，早已成为一团乱麻，理不清了。
可她却晓得事情远非她所理解的那般容易，她在心中思量许久，才嗫嗫地开口：“待我，待我回宫，便去求父亲为你游氏一族正名……”
话还未到一半，原本还带了三分漫不经心笑容的少年郎面色却忽然冷了下来。
“原来这便是你以为的回报。”
原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他在心中自嘲一笑。到底，到底是自己想得太多，还以为她……
罢了。
游凤青闭了闭眼：“那些东西，若我当真在乎，又何须由你出面。”
他这数十年来潜心医道，早将一手技艺练得鬼斧神工，若果真想要出山，又何须她来为自己正名。
她到底懂不懂……
原被移开的巨石仿佛又增加了不少的重量，重重地压在他的心头上，连带着呼吸时都牵扯得遍体生疼。
他觉得自己尤其失望，也不知是对自己的，抑或是对宣华公主的。
可当他望进宣华公主一双水灵灵的，真懵懂的大眼时，却又觉得自己今日这番作为十分可笑，只好冷了脸不再看她。
声音比石头更加冷硬：“若这果真是你想要做的，你便去做，你既要以这等方式来报答我，我自是不会反对。但你我缘分，也仅止于此。日后，你便不要再跟着我了。”
出这番话，他只觉得嘴里一阵赛一阵的发苦。但到底又不甘心当真这样作罢，只好重重将袖子一甩，带起一阵掺了不少怒意的风，等宣华公主回过神来时，他已大步行去老远。
宣华公主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自幼时起，母亲便与她，人生一世，从来家族荣誉最重，她想要做的，是恢复游氏一族在大晋的威望，按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回报，可这人却怎地看起来像是一点也不感兴趣似的？
眼看着游凤青越走越远，她思量再三，到底忍不住跟了上去。
听得身后略显得有些急促的脚步声，原冷着一张脸的游凤青眼中的阴霾这才散了一些，脚步，也不由自主地悄悄放慢了。
藏在袖中紧握成拳的手，也悄悄地松开了一些，但不过因有衣衫遮挡，暂时无人发觉便是了。
声音却仍是冷冷的：“你不是要去为我游氏一族正名，又跟着我做什么？”
少女的声音里便带了几分讨好的心翼翼：“我，你，你对我有大恩，我还未及报答，自然不能走……”
游凤青便冷哼了一声，不再话了。
宣华公主见他并未反对，这才松了一口气，虽不敢上前与他同行，但却始终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只将脚下一片方寸之地沉默盯着，不知行了多久，前头的身子却突地停了下来，宣华公主没有防备，险些一头撞上。
她不明所以地揉着自己的额头：“怎么了？”
游凤青却仍僵立着没有话，只皱着眉将眼前的景象看着。
这时，二人已重新回了院大门处。
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院内中间结满了青涩果子的桃树，和下头放着的一个水盆。
水盆四周有半干湿迹，其下的泥土也多了凌乱的脚印，游凤青素来心细，单只是这样一瞧，便忍不住在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这屋，竟有人闯入不成？
他忙后退两步，也不管正揉着头满面不满的宣华公主，朝巷外看去。
巷十分僻静，人迹罕至，一如晨时离开前的模样，仿佛并没有什么变化。
唯独……
游凤青目光沉沉地朝某个破败的矮墙望去。
此前，那里懒洋洋地睡着一个满身脏污的乞丐，单只看一眼，便让人觉得污了眼一般。
现下那处静悄悄地，半个人影也无。
他重新转过身来，又朝桃树下看去。
那里端端正正地摆了一个灰扑颇，沾满了脏污的破碗。
游凤青眼皮又是一跳，待回过神来时，他已扯着宣华公主的手直冲到了巷口，正待继续上前，一个穿青衫的男子正高高在上地坐在马车上，含笑朝他看来。
“凤青，”那人朗声唤他，“多日不见，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日头有些大，那人坐的高，又背着光，游凤青站在下首仰头将他望着，一时竟觉得有些目眩，几乎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但这个声音，他却是十分耳熟的。
游凤青本能地便想往后褪去，但脚才刚刚动了一下，腰间却被一个冰冷的尖锐物抵住。
“凤青，你若再退半步，你和你身边这美人恐会是要性命不保了，你一向聪慧，不妨猜一猜是否会死在今日？”
话的人轻轻地笑着，声音却十分冰冷，虽是盛夏，但游凤青听着，却觉得如身处寒冬腊月里，每走一步都带着某种刻骨的寒。
他尴尬地轻咳一声：“多日不见，殿下还是这般爱笑。”
他着，到底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偷偷地去执身边一直沉默着的宣华的手，但他的手不过刚刚触到那只温软手时，她却躲了一下。
“原来，这不过是你早设好的圈套。”
宣华公主将周遭的环境看得一清二楚，却不生气，只是满心满眼的失望——一直以来，面对游凤青时，她总是觉得愧疚得多，不仅仅是因为司马氏陈年的那桩错案，更因为他虽做过掳走自己这种事，却从来都没有真正意义上地伤害过她，反而是她一直在给她添麻烦，不论是在红楼，还是在皇宫，甚至连她自以为是对他的救赎……
都是在给他添麻烦。
甚至就连送羊氏阿容出城，也是托了他……
等等！
宣华公主这才想起来自己究竟遗忘了些什么：“游凤青，你，你要把羊氏阿容送到什么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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