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安慰
那个时候，我真的很委屈。
你们能否体会那种感觉吗？比哑巴吃黄连，还要苦。
事后我也想过，藏米确实是我的不对，但我也只是为了防备李香。
她虽说没对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但每次为了吃的，她准会减少我的量，去加大李立的量，久而久之我就产生了防备，所以我想藏米。
哪怕不能煮来吃，我也愿意藏着。
当时我很想告状，可加上酒劲的张老头，他会信吗？
他有时候铁石心肠，他必然认为，我不懂得认错，还学着推卸责任，少不了打得更厉害。
还有一句话
我想他给我煮饭，我想像刚进乡村那样，等张老头煮饭。
纵然有时候他回来的很晚，可也不至于让我吃不饱，最多让我饿很久。
一想到这，我又哭了。
走在乡村的泥路上，低着头，没有大声哭泣，只是一边擦泪，一边悄悄的抽泣，向着村外走，向着以前的小镇走，我好想好想去看妈妈。
一直到了天都黑完了，我还在往村外走，也不见张老头来追我。
他越是不追我，我越是心里不安逸，脚下更是加快速度往村外走。
好几个乡亲，从我身边路过，先是停下来看看，确定我是在悄悄的哭泣后，才追到我后面问。
“阳阳，你怎么了？”
“阳阳，很晚了，快回家去，别哭了。”
“阳阳，在往外走，就要上大路了，快跟我回去。”
我呢，依然低着头，对他们的话不闻不问，继续向着村外走。
乡亲们不可能把我强行拽回去，只好看着我走远后，又继续回头往村里走。
后来我才晓得，他们都去我家，去找张老头了。
家务已经收拾好了，李立与张老头坐在门外，他两都在吸烟，李立不说话，倒是张老头有些坐立不安，却还是闷着头大口大口的吸烟。
直到有乡亲从我家路过，仰起头看向门外的张老头。
“嘿嘿，张建，你娃儿跑村外去了。”
“张建呐，你怎么还在这坐着，阳阳一边走一边哭，都出村了。”
“张建！你家阳阳都上大路了，这么晚了，小心出事啊。”
听闻着乡亲们的说词，张老头依然没动，直到他又点燃一支烟后，狠狠吸了一大口，将那还剩半截的烟丢在地面，狠狠踩了一脚，才站起身骂了一句。
“他妈的，这兔崽子，脾气越来越怪！”随后，向着村头走去。
他骂的那句话，不晓得是骂给李香听的，还是骂给李立听的，反正李香每天吃了晚饭，就是坐在家门槛上玩弄她的指甲。
而等张老头走后，李立也丢掉了烟，站起身向着张老头行走的路线，跟了过去，李香头也不抬，用那种毫无味道的声音问道，“这么晚，你干嘛去。”
“找他！”
“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爱心了？”李香调侃李立。
李立吐出一口口水说道，“要你管。”随后，向着村头走来。
直到张老头和李立彻底消失后，李香依然坐在门槛上，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还哼了歌来。
我自己走到了哪里，我也不知道了。
我只晓得，我上了大路，水泥路上的车辆不多，晚上九点过的时段，进小镇的车辆也只是寥寥几辆，那个时候能有小车的人可不多。
汽车刺眼的远光灯，每每照射到我脸上时，我准会眯着眼，抬起手去擦拭眼泪，是往下方走，还是往上方走我不晓得，我只管低着头走。
一直到，我走不动了，不想走了，我才跑到大路边的树梢下蹲着。
蹲在那，将脑袋埋在膝关节处，终于放声大哭。
直到此刻，依然没见到张老头，我以为他不要我了，不管我了，有了李香就把我忘了。
已是三月天，谈不上温暖的春风，那些风，还有些刺脸。
风声吹过耳畔，卷起我发丝，我突然就不哭了，我心头想着张老头以前给我讲的鬼故事，自己给自己吓得，起身又挪了几步，不敢停在路边，跑到大路中间去！
我到现在都有点佩服我那个时候的勇气。
幸好是车少，我特么直接蹲在大路中间哭，要是哪个司机一时没看见，就可以成另外的故事了。
又是害怕，又是委屈，想着鬼故事，想着张老头今天打我。
我逐渐逐渐的睡着过去，就蹲在大路中间，就那么睡了过去，躺在那地面，像是落魄的、无家可归的流浪人。
不晓得睡了多久，直到我听到耳边传来声音。
“阳阳？醒醒，怎么在路中间就睡着了，你这兔崽子！”
我听到张老头的骂声，感受到他的双臂，将我从路面上抱了起来，随后我躺在了他的怀里。
本来我没哭了，又在那一瞬间，眼泪往外滴答滴答的流，我将头埋在张老头的肩膀处，不跟他说话，也不给他道歉。
倒是张老头自言自语起来。
“你这臭小子，做事倒是像我，就这怪脾气，越来越像你妈。”
“你晓不晓得，你让老子有多担心你？他妈的，你倒是赌气跑了，我呢？我跟谁赌气去？”
我抬起泪汪汪的脸，看着张老头的下颚，看着他一路上边走边骂，每每有车辆驶过，那明亮的车灯，照射于张老头的脸上时，我发现，他似乎又老了几分。
他的脸上，已经逐渐浮现出皱纹。
两鬓耳发已经发白，下颚的胡渣，也越来越多。
我没忍住，我问，我说，“爸，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张老头突然顿了顿脚步，随后又继续走，走着走着他就笑了，他说，“我不要你，那你只有饿死。”
“但我觉得你不爱我了，没小时候那么爱我了。”
他终于肯侧过脑袋，与我对视了一眼，那眼神中流露着一抹和蔼又带着一丝严厉。
他说，“哦！我打你，就是不爱你了？不打你，就是爱你？你这臭小子，懂什么叫爱吗？”
爷俩，没了后话，直到回到家。
张老头在李香极力阻拦下，依然给我烧了一个荤菜，耳后回来的李立，满头是汗，他从大陆下方走了，而张老头从上方走的，李立刚好与我错过。
为了补偿他，我毫不客气的把那荤菜分了一半给李立，这才平了李香的唠叨。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
张老头没有不爱我，从我出生那一刻起，哪怕某一天天地陨灭了，我相信，他都会永远爱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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