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由于手术过程比较复杂，祝奶奶暂时被安排在重症监护室，预计还要观察一到两天，等生命体征恢复稳定后，就能转入普通病房了。
悬着的心一放下来，李苏画忽然觉得有点困。
祝平川办好了住院手续，回来时发现监护室门口有两个人，一个是他弟弟，若有所思地站在病房的玻璃窗前，另一个大概是他弟弟的同学，坐在长靠椅上打盹。
听到轻微的脚步声，祝成真转了过来，“哥。”
李苏画听到他的声音后也一下子清醒了。
“这位是……”
“她叫李苏画，是我同学。”
李苏画站起来打招呼：“哥哥好。”
祝平川走过来，亲切地和她握了握手，“你好。”
“……奶奶晕倒的时候是她发现的，还用心肺复苏争取了抢救时间。”
祝成真毫无保留地说着她的“功绩”。
“没、没有，都是应该的……”
祝平川听后，由握手的姿势转为绅士地拥抱了她一下。
“谢谢你。”
她能感受到，这两兄弟都是发自内心地感谢自己救了他们的亲人。
祝成真仍旧站在窗前，李苏画和祝平川坐在一张长椅上，小声交谈。
“李同学，这么晚了，你家里人会不会担心？”
“啊，没事的，我跟家里说过了。”
持续经历了几小时的大起大落，此时此刻，医院的电子钟显示将近凌晨三点。
李苏画揉了揉眼睛，开始觉得眼皮有点架不住了。
祝成真注意到了她的疲倦，回头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再等一会。”
况且，现在回去说不定会被她妈揍……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别教训我，你不走我就不走。”
“你……算了。”
祝平川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们的互动，忽然有些欣慰地笑了。
-
不知道祝成真哥哥是做什么工作的，好像很忙的样子，在这留了大概一小时，确认祝奶奶情况稳定后，叫了回机场的车。
临走前，他认真嘱咐道：“成真，一定要把人家好好送回去。”
祝成真颔首，“放心。”
“小李，下次有机会再聊。”
“哥哥再见，一路顺风。”
窗外，计程车在夜色中扬长而去。
走廊里静谧无声。
李苏画悄悄看了眼祝成真的侧影，片刻后又收回视线。
刚刚他哥哥说了很多他们小时候的事。
有一年过年，祝成真好奇摔炮的构造，把火药全部倒出来，结果差点被炸聋一只耳朵。再比如有一年暑假，他每天都会出去很长一段时间，问了才知道，他是去附近的公园挖洞，说想挖一条去南半球的路，看澳洲树袋熊。
想法天马行空，行动上也是实践派，跟现在这个看起来成熟稳重的他截然不同。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一个人才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想着想着，李苏画抵挡不住困意，头靠在椅背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清晨，院外的树梢上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啼，打破了沉寂已久的走廊，遥远的天边泛起浅金色的光晕，宛如油画勾勒，层次分明，美好而宁静。
晨曦薄如蝉翼，落在李苏画的眼睫上，她觉得有点痒，缓缓睁开双目。
身上依旧披着一件熟悉的外套，干燥温暖，不用猜都知道是谁的。祝成真坐在她边上，抱着双臂低着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闭目养神。
李苏画动了动，确认不会让椅子发出太大声响，才慢慢站起来，想把外套盖在他身上，快要触碰到他的时候，祝成真醒了。
他睁开眼，揉了揉眼睛，有点茫然地看着她。
李苏画下意识地呼吸一滞。
“早上了？”
“嗯。”
祝成真醒来第一件事依旧是去看他奶奶，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老人家躺在病床上，面色安详，机器数值一切正常。
两人在医院的洗手台前简单地洗漱了一下。
李苏画的肚子忽然咕咕叫了一声。
说起来，她好像快十二个小时没吃饭了。
祝成真把纸巾递给她擦脸，“我去楼下买早餐，想吃什么？”
实不相瞒，饿了一晚上，她想吃肯德基豪华套餐，一人双份。
“还是我去吧。”
祝成真拦了她一下，“你接着睡。”
然后他就下楼去了。
等他回来，竟然真的拎着一个肯德基的大袋子。
“卧槽，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肯德基？”
“现在只有肯德基开门了。”
“……对哦。”
打开纸袋，竟然真的是双人份豪华套餐，还都是她想吃的。
李苏画感激涕零地看着他。
祝成真：“……怎么了，不是你的正常饭量？”
李苏画摇摇头，随便搪塞过去：“没事，就是太香了。”
如果以后有这样一个人，愿意在每个周末早上六点起床，去给她买自己喜欢吃的早餐，还不会弄错她的口味，知道她习惯甜豆浆而不是美式咖啡，知道她爱吃雪菜笋丝粥而不是培根芝士蛋堡。
那这个人大概率会成为她男朋友。
妈妈说过，以后如果要找对象，不够帅没关系，不够有钱也没关系，美好的未来本来就需要两个人一起努力，重要的是，这个人愿意为你付出时间和精力，愿意把你考虑进未来的人生规划，愿意为你改变为你破例，真心待你好。
而不是只会甜言蜜语、纸上空谈，关键时刻却不知所踪。
两人坐在这一层楼的用餐处安静吃早餐，初阳自远处的楼顶缓慢攀升，冬日温暖的阳光逐渐笼罩这座城市。
李苏画低头喝粥，思绪像碗口氤氲的热气一样飘得乱七八糟。
她忽然发现，就算祝成真已经拒绝过自己了，她还是会时不时地被他的一些行为触动，纳入到自己未来的择偶标准里。
……那岂不是约等于她还喜欢祝成真？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有些惊慌，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没想到祝成真正好吃完，准备擦嘴。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对上。
祝成真淡淡看着她的脸，指了指自己。
由于太过紧张，大脑cpu过载，李某人暂时丧失了思考能力，愣愣看着他的举动。
祝成真好像看不懂她在干什么，面露疑惑，又指了一次。
两人昨晚都没睡好，天灵盖里一团浆糊，信号对接不上。
李苏画不明就里地学着他的动作。
祝成真叹了口气，撑着桌子站起来，微微俯身，用纸巾帮她擦掉下巴上的米粒，擦完微微一愣。
事发突然，李苏画也呆在原地，心跳逐渐加快。
“……你嘴巴脏了。”
祝成真很快反应过来，整个人退了回去，轻描淡写地带过。
只是眼神有些躲闪。
李苏画没注意，强装镇定地把脸埋进豆浆杯，寻思着找个下水道钻进去。
“呃……我就说下巴怎么有点黏，呵呵。”
她捧着纸杯，干笑两声以掩饰尴尬。
喝喝？
梆梆给自己两拳还差不多。
-
龙华四中最近也结束了期末考。
教室里乱得像是在开派对，林晓在座位上默默整理试卷，一个纸团擦着她肩膀过去。
几米外围着一群人，调侃着坐在中间的那人道：“东哥，这么开心啊，考得不错哦？”
“用你说，肯定超——级好呢。”
此人说话时特意拖长了“超”字的尾调，不用说都知道她想强调什么。
毕竟，在他们班，王旭东靠作弊跻身年级前三十的故事已经不新鲜了。
“烦不烦啊。”故事的主人公翻了个白眼。
就在这时，庄晟忽然从他座位旁路过，顺带拍了拍他的肩。
“旭东，来一下，跟你说个事。”
对于庄晟，王旭东一直抱着点愧疚，干什么都很给他面子。
他们俩叽叽咕咕在教室外说了一通什么，只看见王旭东的表情由难堪转为不情愿，又从不情愿转为妥协。
“喂，林晓。”
看见王旭东朝自己走了过来，林晓坐着的身体一震，别过头。
自从上次李苏画把他治了一顿，王旭东就没再骚扰过她了。
过去了这么久……难道他又想重操旧业？
王旭东停在她座位边上。
“对不起。”
林晓十分震惊，倏地回头看向他。
“之前不了解你，对你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我道歉……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林晓。”
庄晟笑眯眯地走过来，手臂搭在王旭东的脖子上，“这就对了。”
对于一个曾经把外卖倒进自己书包里的人，林晓很难因为一句莫名其妙的“对不起”，当场和他握手言和。
但是，就算心里膈应，面上也不能表现出来。
对着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她勉强挤出一个还算正常的微笑。
“好。”
而另一边，庄晟的笑意更深。
林晓忽然觉得有点想吐。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走进倒数第二间，飞快地锁了门，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摁下开机键。
翻开社交软件的通讯录，李苏画在置顶的其中一层。
林晓犹豫着要不要把最近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她。
庄晟也好，王旭东也罢，身边的人都太反常了，像是有意要接近自己一样。
可是……跟李苏画提她前男友，会不会不太好？
就在她举棋不定的时候，女厕的门忽然砰然作响，像是被谁狠狠踢了一脚，吓得她心脏狂跳。
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估计有两三个人。
“操，我真的很讨厌那个碧池。”
有个人进了厕所，另外两个停在洗手台前。
“谁啊？”
“就一天到晚围在庄晟身边那个啊。”
林晓心里又是一咯噔。
不会说的是她吧？
“你说那个林……林宵？”
“不是，戴眼镜那个。”
庄晟身边戴眼镜的女生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陶冬冬。
“哦，她怎么了？”
“就很贱啊，一天到晚这个哥那个哥的，还以为别人看不出来自己在玩暧昧，之前追王旭东没结果，现在又跑来粘着庄晟。”
“哎哟，你吃醋啦？”
“滚——喂，你能不能快点，准备走了。”
厕所里的那个人冲了水，“来了，催什么催，有本事你替我尿。”
一行人终于走远了。
“……”
如果能重来，打死她都不会选这所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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