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复仇,再见
三月的春天，夹杂着夏日的暖意和煦，还有春意盎然，吹拂在这片天地之间。
白雾萦绕，宁静安逸的山前气氛却是沉默，甚至可以说是压抑难受。
那位春秋神秘之人离去之后，山间这五人显得有些尴尬。
两位圣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或是应该说些什么。
黛眉下美眸阴冷却更是悲哀，娜依站在原地发呆，目光呆滞，好似丢了魂魄那般。
夏离站在身侧，低头有些叹息。
有些事，终究还是很难去面对。
即便早已知道了真相。
从这一刻开始，她的生母切切实实变作了她的敌人。若是有一天相遇，母女只会走向对立之面。
为人子女，却是要亲手将自己的生母制裁。
无奈造化天意弄人，无奈明月有阴晴圆缺，无奈世间不可如自身所愿。
每一人，都有每一人难过的事。
可怜可悲。
芦洲奸商轻轻地看了两位少年少女，两人尚且年轻已经是天地之境，他日若能安然成长，达到他们这个高度是必然的。
纵然圣人门槛太高，但如今春秋之大能已经开口明说两人资质不俗，已经不存在能否成圣问题。昔日他们能在夹缝中求得一缕机缘成就圣人了，如今两人多了强大的引路之人，入圣只是必然之举，而且那位大能也隐晦提及到那位真龙的父亲，天下圣者。
圣者是何等概念，他们不明白也不知道。
但是此圣的境界必定高于他们所谓圣人，而且是强大无数。
如今得到两滴真龙之血已经是万幸，这笔买卖已经足够赚了。
芦洲奸商心中有些叹息，终究还是格局太小了。
千年春秋至今，圣人怕只是一道门槛罢了。
大千气象，大千世界，人才又怎么会淹没在茫茫众生之中？
那位耕作老人望了一眼脸色呆滞的娜依，轻叹一声，声音干哑：“血浓于水，世间最亲莫过于亲情血脉之说。如今谈论是否敌对怕是言之过早，娃娃，等你成长了心胸眼界再扩增许多，看到了或许又是另一番天地。”
“为人不能过于悲观，这样会很累。”
娜依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出声，垂下的双手轻轻地颤了颤。
耕作老人也不勉强，尔后他转过头来，小声道：“小子，等有一天时机适合了你过来魔门之地看看那两个丫头。如今的她们和你走在一起也只会连累你，但你不要太过得意，有我在她们追上你只时间问题，不要松懈。”
夏离微微点头，语气诚恳道：“那就麻烦前辈多多照顾了。”
“谋事在人，事在人为，你好自为之。”
耕作老人点了点头，心中还有些话并未说出。
那位名叫清霜的女子，他的血脉与慕那般，难免会成为第二个能够成圣的女子。
千年以来，人族女子中当属那位慕最为出彩。可惜春秋之末，再也没有见到这位女子的身影，怕已经随着春秋烟消云散。
耕作老人心中叹息，这趟水即便不搅都已经无比浑浊了。
浊水之中所有牛鬼蛇神都隐藏在内，轻轻搅拌，无数陌生强大的人便会浮现而出。
天下还是需要一位真正的掌权者，带领整个天下走向繁盛平和。
也不知道这个相似于春秋大帝的小子有没机会做到此事。
芦洲奸商看了一眼夏离，开声道：“小子，你要不要和我去一趟北部芦洲，或许会有机缘说不定。”
耕作老人扭头看了一眼芦洲奸商，还真是奸商品性。
奇货可居。
如今夏离这件“货物”可是展露了他自身的潜力和势头。
与真龙的关系，还有身后的背景，再加上那与春秋大帝捉摸不定的关系。
这一切的一切，都值得这位奸商投资在他的身上。
一个能长出参天大树的苗子，值得他灌溉栽培。
夏离微怔，印象之中他从未听说过北部芦洲这块地方，甚至在当今天下版图上也没有标记。
夏离压下了心头的疑惑，眼神柔和地看了娜依一眼，摇了摇头。
“多谢前辈好意，如今暂时还去不得。”
芦洲奸商点头，知道夏离的意思，也没有勉强。
“以后还有机会再见，那位春秋大能说地没错，资质从来不是判定最终成就的标准，只有实力才是，你们三人好自为之。”
本来还想看看这小子有没有机会得到那样机缘，如今也只能暂且压下了。
芦洲奸商瞥了一眼耕作老人，点头，珠算盘上弥漫一股玄妙的波动。
两股柔和的气息落在了娜依的体内。
“如今你们已不用再担心真龙是否暴露，方圆百里，没有人能够要挟到你们，她的体内有我们两位圣人的气息，也就相当于两道保命符，至于你们是要折返或是继续前行，那就由你们决定。”
“记住，实力才是最终的评判标准。”
两位圣人身形一晃，身前空间微微扭曲。
眨眼，两位圣人已然消失不见。
临走时，泸州奸商再一次叮嘱夏离若时机合适应去一趟北部芦洲，那里会有适合他的机缘之物。
凉风微起，夏离缩了缩脖子，望着一言不发的娜依，小声道：“娜依，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娜依目光落寞，摇了摇头。
她能如何，她又能去哪里。
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如今娜依也不知道是否要往前走下去，那个深种在她心中的真相已经全然扭曲，若再往前走，将来某一天前方的路上一定会和她相遇。想到这里，娜依心中无比抗拒。
想回头，病重的父亲温柔的笑容却是让她无比愧疚。
进退两难，连娜依都不知道该如何。
“既然危险解除了，我们就往前走吧。”
娜依抬起头，双眸轻轻地看着夏离。
夏离脸色柔和，轻声道：“我知道你的心情很复杂，两面都是至亲之人，即便她背叛了你的父亲，但她还是你的生母，血浓于水的亲情让你对报仇有些抗拒。那位前辈说地不错，世间最亲莫过于亲情，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你所见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更何况你只是道听途说罢了。想要知道事实，你就要自己走下去，等到你有足够能力了，所有的真相都会呈现在你眼前。到那个时候你再去讨论真假才对。”
“现在一切都言之过早。”
“人总要学着自己承担一些东西，有时候会比较累，也会比较苦闷，但是日子还是得过下去，撑一撑就好了。”。夏离笑了笑，“或许你会觉得人族依旧卑鄙下作，为求目的不择手段。但有些人始终还是站在你的身边没有放弃过你，例如你的父亲，又或是你的朋友，以前你没有朋友，现在不就多了两个？”
夏离笑眯眯地看着娜依。
娜依看了一眼夏离和芽儿，抿了抿嘴唇，默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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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槁无神的脸上多了一分血色，体内干涸流尽的生机再次折返。
如今黑龙的修为多了两成。
两成修为，于一位圣者而言已经是极为不易的事情了。被夺取龙魄时，黑龙的修为便是江河日下，短短数十年一身圣者修为跌落只剩下三成。龙魄一物本就如真龙命脉，失去龙魄的黑龙寿元实力都大跌不止，便如装水的木桶短板裂开，即便长板再高，木桶中的积水依旧取决于这块短板。
“果然千古帝君，即便已过千年，他的实力依旧只能仰望。”
黑龙摇了摇头，脸上依旧带着最原始的敬畏。
即便体内流有最为高贵的圣兽血脉，也不得不承认这千年最强大的那一位，是在幽都避世不入的那一位，是出手为其续命的那一位。
“南淮子，你说这位千古一帝为什么要出手帮我？仅仅是出手干涉了他们的棋局，他还我这一份人情？”，黑龙眯了眯眼，脸色有些笑意。
身侧的白发老人摇了摇头，轻声的：“属下不知，传闻这位春秋大帝生性暴戾，春秋之末做出无数天怒人怨之事才被王侯推翻，自己也吊死在太安殿前。如今真正见他一面，却不像传闻中那般不堪。”
“他若是能如你想的那样，那他早就不是春秋大帝了。耳听不一定为实。”，黑龙笑了笑，微微握拳。
南淮子却不是很在意这些。
于他而言，春秋大帝心性如何，是什么样的人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只要主上能够活下来，活多几年就好了。
“主上身体如何？”，南淮子轻声问道。
“好了很多了，这条命又在边缘扯了回来，五年，我还能多活五年，这五年时间已经足够我做太多事情了。”，黑龙眯了眯眼。“濒死之身如今被大帝之血滋润，生机恢复，圣者修为能催发五成之多，再调理一番就可以达到六七成。七成的圣者修为，遇上乾王或许能够有得一战，至少不会让他那么好过。”
南淮子猛然抬头，颤声道：“主上你要和乾王以命换命？！”“不可！”
黑龙摇了摇头，轻笑道：“我没那么傻，即便是死也要死地最有价值。那丫头如今是天地之境，成圣是必然之事，而那小子得到你的一缕机缘，也是走入一条光明大道。这两人最多一年，一年便可成圣。成圣之后才是崭新的开始，他们的道路将会变地无比艰难。圣人，只是一个门槛罢了。以后的路我管不了，但是至少现在要扫清一些致命的障碍。”
南淮子低头轻叹：“即便主上圣者修为十成，拥有龙魄的乾王主上也不一定能够占地优势。而且即便我可以不念旧情，主上能够跳过她去面对乾王？”
“过去之事已经过去，我不怪她不代表我不怪他。设计陷害我这笔账之前是算不了，现在要好好跟他算一算。”
“乾王府在哪里，多年之前我就已经知道，这个老乌龟一直龟缩在府中不知在谋划些什么。春秋君臣之争，这个老家伙怕是有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但这些都不是我想管的，这老乌龟躲了这么久为地就是偷偷消化我的龙魄，只是给他百年时间又能如何？五成已经是极限了，即便打不死他将龙魄夺回来我都是赚的。”
“一个将死之人无论做什么都是赚的。”
黑龙笑了笑，脸色阴沉。
“三天之后，随我和这乾王见上一面，好好算一算旧账。”
“春秋王爷，真不巧，我也是龙族亲王。”
黑龙脸色阴森，枯槁的脸庞上笑意森然。
百年之前的恩怨终究要分出个了断。
百余年前他念及她，她却没有顾忌他。
如今即便再爱，结局都不能再回到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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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憔悴的慕容雪走出曾经的大夏皇都。
在仙宫时他的父亲便已经告诉过他真龙现世，龙血必定成为天下炙手可热的东西。但凡每一位了解龙血的修炼者都会挤破头皮去抢夺这件稀世珍宝。她的父亲告诉她可以去见识下，不一定要将龙血抢夺到手，但至少也可以去见识下天底下真正有数的强者，而不是单靠一份普通的武评榜就能吹嘘出来的庸俗之物。
慕容雪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事情，但是她总想着他是不是没有死，没有死的时候他会在哪里，以他大夏君王的见识，了解龙血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若是他还在人世，以他的性格肯定回去争一争这个稀世宝物。
慕容雪低头笑了笑。
你喜欢的东西那我也喜欢，你想去见识下我也陪着你去见识下。
即便你不在了，但我看到的东西不就是等于是你看到的东西？
慕容雪从南面直下，朝着襄州交界之处走去。
只不过，她不知道，她的父亲也已经来到天下，为了这个龙血亲自动身来到了凡间。
长剑仙人依旧是一袭白衣飘飘，腰间悬剑，斯文俊朗。
等慕容雪离开了仙宫之后，他也是立即朝着襄州赶去。
对于他来说，去到襄州不过眨眼的事情。不足一刻钟，长剑仙人已经来到了交界之处。
不过让他有些捉摸不定的便是先前的那一瞬间，眼前的空间像是被扭曲隔绝开来这般，连他这一位圆满之境的仙人都被隔离在山脉之外。
恐怕是有圣人出手阻隔这片天地。
这也更加验证了长剑仙人的猜测，龙血一事千真万确。
连圣人都能惊动。
长剑仙人眼眸有些阴沉，若是圣人前来，即便他是仙人，圆满之境的仙人想要夺得龙血也是无比艰难。
一切都要等到空间恢复平静再说。
明面上没有任何机会，龙血必定会落在圣人手中。
但如今孰胜孰败，还真的说不准。
能够成功的，并不一定是最强大的那一位，反而是最努力的那位。
长剑仙人并不着急，他在这片天地还察觉到了数位圆满之人，还有一些土鸡瓦狗。
长剑仙人脸色平静，站在原处安静等待。
长剑仙人明白地很，圆满之境往上，所谓因果是的确存在的。
到了他们这种境界，杀人取物已经不是主流之选。
即便是强大圣人，即便要夺取龙血也不会去杀死一条真龙。
天地圣兽背景太过庞大，即便如今现世见不到一条真龙，但并不代表这个曾经最为强大的种族已经灭绝。
即便是圣人也不敢太过咄咄逼人，取得龙血已经是最为极限，所以长剑仙人等得起，只要这条真龙不死，他就还有机会取得龙血。
长剑仙人一直很有耐心，没有耐心，他又如何能够以圆满之境窥得天门，一举成仙？
至于现世那些圆满或是夜游之人，他根本不在乎，只是一群可有可无的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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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刀客入山之后很快便是发现夏离几人的气息。
如今以他半步圣人的修为，在方圆百里之内感应熟人的气息，再简单不过了。
“师傅。”
夏离有些意外，想不到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白发刀客。不是说这片空间已经被圣人隔离在外，那为何师傅又能自由地出入山脉？夏离认真地看了几眼白发刀客，发现白发刀客身上的气息有些变化，与先前的淡然飘渺有一丝区别，多了一股神圣的味道。
夏离睁开双眼眼，欣喜若狂，笑道：“师傅你入圣境了？”
白发刀客却是摇了摇头，嘶哑道：“暂时不算，只能算半个圣人。”
随后，夏离将山脉发生的事情大致复述一遍，白发刀客点了点头，并没有发表什么观点。
那个女娃娃最终要怎么选，是要看她自己。
所有的事情尚且还未到下定论的时候，所以并不着急。
白发刀客瞥了一眼夏离，还真个运气好地不能再好的小子了，每次都能逢凶化吉，这一次又有圣人出手暗自照拂。
突然间，白发刀客停伫了脚步，抬头看了一眼前方。
眼前一位一袭白衣的佩剑男子神色平静地在原地等候。
仙人。
白发刀客脸色有些疑惑，夏离站在身侧，眯了眯眼。
眼前的这位俊朗的佩剑男子，朦胧却又熟悉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
夏离眯着双眼看向仙人的那把长剑。
寒气从他身上弥漫而出，无尽戾气从双眸涌出。
夏离右手按在刀鞘上，桃花眸子眯成一道细缝。
细缝中，无尽杀意恨意席卷在这片天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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