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人生二十载历历在目

　　十年前的大夏，夏离还不是夏王，那时的大夏才是九州最为鼎盛的王朝。

　　坐拥丰厚资源无数，疆土辽阔绵延无数，山河风光一片秀丽。

　　十年前的夏离，也只是那个光着膀子在皇宫中奔跑嬉戏的稚嫩太子爷，而身后也总是有许多相貌甜美的婢女簇拥陪伴。打小这个太子爷性子就野，而在禁卫森严的宫中大殿中却经常看到这个太子爷的身影。偶尔爬上那小樱桃树偷摘那青涩未熟的小樱桃，会将这还未成熟的小樱桃送给那容颜娇美的宫女姐姐，清秀稚嫩的脸庞眨着好看的眼睛，伸出稚嫩纤细的小手在那年长几岁的美艳脸蛋上捏一捏。

　　大多数时候娇嫩貌美的宫女会微微脸红，低下头来，任由这年轻殿下在她脸上恣意“蹂躏”，这少年殿下却倒也不会真的要对这貌美姑娘下手，做一回那饿虎扑食，玷污别人身子的坏事。只是太子殿下总是爱装成一副老气横秋，深谙世事的沧桑模样。那调戏女子好似很老练的动作做起来也是青涩至极，便连那被调戏的娇美宫女也忍不住低下头捂嘴轻笑起来。只是那娇美的脸蛋嫣红微微，媚眼如烟波流动，心中忍不住微喜。这殿下长得可真是叫那个俊俏啊，将大夏皇后，大夏第一美人的基因全部遗传得来，特别是那对自带摄魂的桃花眼儿，可好看地很。许多时候，稍微年长的宫女便会轻轻将这顽皮的殿下抱在怀中，好似自家的宝贵孩子那般，恨不得将怀中的温暖全部奉献出来。

　　夏离这个太子爷相比另外的那些权贵子弟，那可是讨喜许多了。没有自持是大夏天子，高高在上，对人颐指气使。太子殿下的脾气那可是好得不像话。最为重要的是，殿下愿意和我们这些身份低下的卑微宫女打成一片，从来没有架子，就算用自己卑微的身躯去抱住殿下，殿下也从来不会皱眉厌恶，这样的殿下，她们欢喜地很，也幸福地很。

　　别院中的樱桃树上的青涩樱桃随时间逐渐成熟化为樱红，而殿下也从清秀稚嫩的模样逐渐长成一个俊俏小哥。

　　樱桃随季节而成熟，而这年的太子爷也迎来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他真正认可的老师，音痴。

　　这一天，宫中偏殿中的厚重铜钟缓缓响起，声音从偏殿缓缓响彻这个宫殿，侍女妆容精致，大殿面前的大理石阶梯更是铺上一层厚实的鲜红地毯，礼花炮竹响鸣天际、整个皇宫都是陷入一片欢腾之中。

　　这一天，普天同庆，庆的是大夏立国已整整五十年，风雨中也依然屹立不倒，便正如夏王所说的，无论世道如何，时代如何，大夏永远便是大夏，永远是子民栖息安居的乐土。而同时，庆的是那座闻名于世间的天下江湖中的风流武者，音痴先生彻底成为大夏太子的先生。

　　正午时分，偏殿之中，有一身着白衫男人盘膝而坐，长发披肩，细眉如柳，容颜瘦削不显病态，却带点病态的苍白。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旁的古琴，琴弦如细线，琴身如弯弓，似琴又不似琴。寻常古琴散发的应是近人气息，弹琴雅意，气质应和文雅之人相似。但这古琴却是冰冷，阴暗的气息，还有阵阵死气萦绕琴弦，让人心有不适。

　　这位白衫男子正对面，对坐的是昏沉欲睡，连眼皮子也懒得抬起来的大夏太子爷，夏离。夏离右手托腮，厚重的眼皮勉强睁开一条细缝，无神地望着对坐的白衫男子。

　　音痴先生微微抬头，扫了一眼这个无精打采，看似对他没有敬意的太子爷，眼神中却有了一丝兴趣。他自问尔后，他轻轻开口，问道：

　　“殿下，应该知道我是你的老师了吧?”

　　托腮的夏离无力地点点头，抬起左手点了点白衫男子身旁的古琴，有气无力道：

　　“知道，我又不是瞎子。”

　　“我还知道你是来教我音律，弹琴的。只是我不明白，大夏以音律闻名的先生许多，父亲却跋山涉水，不遗余力地从千里远方将你请来教我音律，这是意欲何为?”

　　“我不明白，你这个音痴先生和其他的音律先生，有何不同?”

　　十二岁的太子殿下语气很平常，口吻没有不屑也没有任何奇特，他只是在疑问，或是在告诉音痴，我这个未来的大夏天子，你若没有过人之处，如何能够成为我第一位老师。

　　音痴微微抬头，眼神平静，看不出喜怒。沉默了许久，音痴突然笑了，这是他第一次露出平淡的笑容，眼神中却有赞赏之意，轻声道：

　　“我的琴，可以杀人。”

　　言罢，右手轻抚琴弦，指尖拨弄间，隐晦的波动突兀而生。而此刻，曼妙的琴音轻轻回荡在偏殿中，哀鸣而又幽怨。

　　夏离眼前恍惚一瞬，冷汗便是浸湿了衣衫。

　　只见，那多日未理微微盖过眉毛的细碎长发。突然掉下一截，随轻风飘散。　　

　　音痴嘴角轻笑，右手指了指夏离的头发，笑意醇厚道：

　　“头发太长，殿下也应该理理了。”

　　夏离睡意全无，摸了摸头上那缺了一截的头发，突然缺心眼地对着音痴咧着嘴笑了起来。

　　尔后，夏离鞠躬弯腰，语气恭敬道：

　　“拜过先生。”

　　而音痴望着眼前咧嘴傻笑，露出洁白牙齿的太子殿下，也是突然笑了，笑意醇厚。

　　一大一小，对立而站，相视而笑。

　　这一日，夏离正式拜音痴为师，行学生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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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离站在了半山腰上，身旁还有一位眼睛通红，小声哭泣的红衣女子。白发刀客让他们下山，但夏离却还是站在了极远处，看着那位背影沧桑的师傅，眼前的那一块空白的墓碑，却没来由地勾起了他的追忆。

　　夏离鼻头微酸，心中思绪万千，追忆，思念，落寞，孤寂混在之内。

　　夏离语气沙哑，轻轻道：“出生到及冠，最疼爱我的便是我父皇母后，无私地将所有给予给我。十年前的我，遇到我的第一位先生，音痴老师，他亦是那座江湖上的风流人物，只是因为桎梏问题，他来到了藏书最丰富的大夏中，一边做我的老师，一边寻找可以悟道的书籍。先生年纪不大，却像我父亲那般待我，视我如己出，只要他能教的，他都会教给我，而且不止一次救我于生死之间。可以这么说，我这一生就只认他这一位老师。但后面有一日他却无缘无故消失，在我及冠之前，我还没能出师成人，他便已经离开我了。而在我十七岁时，遇到一位女子，便是那位我和你提起我喜欢的女子，初初见她，她只是一个穷困地要挨家挨户乞讨的乞儿，说来也好笑，满城也知道我是王国太子，就只有她不不知道我是王国太子。最令我讶异的是她乞讨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村里那些孤苦老人和不能读书的孩童，后来，我问责几位管辖的官员，众人支支吾吾，我一怒之下连杀三人，以后王国官员再也不敢贪污受贿。再后来，我也是暗中将她带入宫中，教她读书，教她练字，她喜欢莲花，我便在王国建造了一处荷莲亭让子民休憩观赏，更是为了让她能开心地停伫在这里。三年之后，我及冠之年，她却消失无踪，再见时，她却是仇人之女，奉命来征讨我的国家。我心灰意冷，但在大义之前，我不能选择她，只能走向对立之局。及冠之前，我本是意气风发，我父皇，母后，老师，心仪之人全都在我身边，但二十岁后，这幸福的一切都离我而去。”

　　“这个天地，让我心灰意冷，但我却不得不活下去，只是为了得到我父母的消息。”

　　“师傅曾经说过和我同是天涯沦落之人，如此看来，其实我比师傅更要幸福一些。”

　　“至少，我身边还有你们在。”

　　夏离转过头来，轻轻地看着清霜。清霜本是微红的双眼转眼变得通红，她轻轻地扑进夏离的怀中。夏离轻轻地拍了拍她抽动的肩膀，轻声道：

　　“谢谢，还有你在。”

　　人生二十载光阴，年少，孩提，弱冠，及冠，直至如今，二十二载春秋，夏离生活的片段全都浮现而出。

　　夏离轻轻闭起双眼，二十二年所有片段如走马观花轻览一遍。

　　清泪从夏离双眼滑落，心间莲台悄悄绽放开来，青涩的叶片一连绽开五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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