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一刀斩落天地
夏离眯了眯眼，一位青衫文士衣袍鼓荡，单手撑筏，逆流而上，眼眸中全是悔恨和杀意。
白发刀客睁了睁眼，自然亦是看到了前方十丈之外的这个人。
只见这位青衫文士手臂一甩，竹竿猛然插入水面之中。
夏离瞳孔一缩，只见那水势极为湍急的河流上，这艘竹筏岿然不动，稳稳立于河面之上。青衫文士站在原地，脸色满是恨意。
“老朋友相见，你为何还能安坐船头，难道对待旧友就是这般态度？”
青衫文士冷喝一声，撑杆之手手腕一抖手掌一拍竿头！
只见那暗流涌动的长河之中一条大浪从深河汹涌而起，直扑船头而来！
白发刀客睁了睁眼，似乎有些讶异此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十丈之前。一道十丈之高的滔天巨浪铺盖而来，转眼这艘大船便是摇摇晃晃，快要被铺天盖地的大浪吞没身形。
“小子，全力出刀。”
夏离也不废话，右脚稳踩船头，瞬间弹指出鞘，魔刃握于手中，体内大金刚一叶一叶接连绽放。
夏离体内气机直上四层楼，全力横劈一刀！
白发老人睁开双眼，点点头，只见这全力的劈出的一刀瞬间将这条滔天巨浪斩成两半，水浪跌入河面，溅起无数水花。
大浪过后，风平浪静。
白发老者轻轻一踩，这船头便是稳稳地停住不动，即便船下水流无比湍急。
一船，一竹筏，也是岿然不动，沉稳如山。
“你怎么会在这里？”，白发刀客脸色平淡，睁开双眼，哑声问道。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是不是没有想到我会过来找你报仇？”
“你是不是害怕了？想不到天下第一刀也会有害怕的一天？！”
青衫文士脸色疯狂，满脸的杀机恨意望着白发刀客。那江河之上汹涌凌厉杀气，饶是夏离也是感到有些压抑。
夏离瞳孔一缩，只见那突起的狂风吹拂下的衣袍竟是空空如也！
原来这位身着青衫的竟是位断臂之人！
“这么多年你还是这般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白发男人微微站起身来，右手按在刀鞘之上，轻轻摇头。
青衫独臂满脸不屑，嗤笑道：“论狂妄自大又有谁能比的上你这位白发刀客。四十年前，年轻气盛，去挑战天下第一白发魔帝，被人打落重伤。四十年后，入世后还说可以一刀劈死仙人，狂妄自大？！”
“那不是你这位白发刀客特有的气质？！”。青衫文士仰天大笑，笑意中满是奚落和得意。
“这便是你不如我的地方。”，白发刀客摇了摇头，“连你自己都不相信手中刀，那你还能做些什么？”
“曾经你就是这般欺软怕硬，骄傲自大，才落得如此这般下场。”
“我落得如此这般下场还不是拜你所赐？！四十年后，你再一次入世，那位天下第十杀不了你，这便证明冤有头债有主，你的头还是要我来拿！”
青衫文士双眸通红，脚下的河流更是流势湍急，木筏随之轻轻抖动。
“师傅，要我出手吗？”
握刀的夏离轻声问道，只是那位青衫文士满脸不屑。白发刀客摇了摇头，“天下第十都不是他的对手，何况是你这个小子。”
“一个伏魔之境的黄毛小子也敢口吐狂言，整个江湖都越来越不堪了。”
“也好，等我杀了你的师傅，再杀了你这个臭小子，让你们师徒路上有伴。”
而此刻，清霜也是走了出来，水流湍急，但船身却是摇摆不动，即便是她也是感受得到。清霜出船的那一刻，青衫文士眼前一亮，狞笑道：
“真的是天助我也，这一趟长河之行收获当得上是人生之最了。”
“娃娃，这里没事，你先入船。”，白发老人说了声，眼眸轻轻扫过这位熟悉的青衫文士，眸中平淡，脸色无喜无悲。
“小子，你知道他是谁吗？”，夏离摇了摇头，白发老人笑了笑，口气中全是怀念和骄傲：
“世人为什么称我为天下第一刀，又为什么说即便我败于白发魔帝，也能稳居天下第二？”
“因为我曾一刀劈下了那位江湖榜眼的左臂！”
白发老人沙声笑道，刀鞘中冷月脱鞘飞出，全身的锁链更是震得铿锵作响。
那位青衫文士满脸都是愤恨的杀意，咬牙切齿道：“如今你修为境界大跌，再也不是从前的白发刀客，而如今我再一次卷土重来，即便断了一臂，修为不退反进。天道终究还是公平的，能让我手刃仇人。”
说罢。青衫文士一脚踩落竹筏，竹筏前端微微翘起，插入水面的竹竿瞬间断开一截！青衫文士弹指一挥，断开的竹竿沿湍急的水面直飞而落！沿路竟将湍急的水势逆改方向，竹竿激射之处，河面上水浪翻滚，如寒冰冷冽，朝着白发老人直射而去！
这一招，曾经是他的惊世之作，跟御剑杀敌有些相似，利用澎湃精纯的气机控制长剑，那剑身外溢的猛烈剑气更是将沿途之物尽数卷起，再一同斩落而去，他曾豪言天下，他这一剑，即便是当年白发魔帝亦是要全力出手才能抵挡地住。四十年前，他是天下第二，更是天下第一用剑之人，人世间，无人在剑法中能出其右，与他相争。他曾一人一剑，斩断长江大河，一人一剑，削平高山中岳。
他是世间上最风流的人物，最风流的剑客，除了那位深居在魔帝城的白发魔帝，当属他是世间名声最为响亮，最为风流。
一人一剑，逍遥整个江湖，踏遍世间万地。
只是，四十年前，天下第一剑却是败给了一个初出茅庐的无名小子，被人斩断一臂，道心崩溃，世人只记得那消失在江湖上四十年前的白发刀客，又有谁能记得四十年前的江湖榜眼天下第一剑？
他恨，他恨啊，他长叹怒啸，终于在四十年后，遇到了昔日仇人。
如今这绝世一剑，更是掀起了无数风浪，势要一剑刺死这位生死仇人。
“小子，既然把你当做我的衣钵传人，那就让你见识一下，何谓天下第一刀，何谓手中有刀，天地都可以把他劈烂！”
白发刀客束起的长发再一次垂了下来，这是夏离第一次看见师傅笑了，第一次看见师傅冷漠的脸上有了起伏，锁链在身上疯狂抖动，冷月更是散发着清冷的光芒，如寒霜，又如夜月。白发老人右手握刀，手掌一甩，刀身向下。瞬间，白发刀客握住刀柄，右手猛然发力，那锈迹斑驳的长链上疯狂震动，似乎要断裂开来那般，刀身划破水面，一刀，整个天地瞬间爆发出明亮的光芒。
一刀，可撼天地！一刀，可斩真仙！
白发刀客疯狂大笑，站在船头上遥望天地，那一柄冷月紧握手中，像是在怒鸣，更是在长啸。
白发刀客白发狂舞，仰天大笑，眼眸全是不屑和傲然。
这一片天地，又有谁能阻我？这一片天地，只要我想，也只是一刀罢了。
那位稳站竹筏的青年剑客眼眸一缩，脸上满是愤怒和不甘。
那么多年过去了，为何，为何却还是这般结局？
即便四十年来，我每一日苦练剑法，早已达到心中有剑便是千万剑的绝妙程度，为何还是这般无力，为何还是要输给这位避世四十年的白发刀客。
刹那，一道刺眼光芒如潮汐那般汹涌而至，亮光转瞬即逝。
青衫文士脚下的竹筏被一刀两半，湍急的水势似乎在这一刻停伫不动。
万物被永恒地定格在那一瞬间。
青衫文士抬起头来，目光中，那一位握刀的白发男子，一如四十年前，那般意气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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