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左川秀
二十年后。
……
“哥，你又给我惹祸！”
威尔小镇警局里，左香秀气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香儿啊。”关在禁闭室里的左川秀挠了挠头，憨憨一笑。
看了他的样子，左秀香叹了口气，抹了抹眼泪：“哥，你看你都多大了，还老让我操心，你能不能哪天让我省省心！别让我到警局里来接你？”
左川秀只是憨笑，似乎有些智障。
“我交保金了，走吧，天快黑了，我还要打理蓝莹果呢。”
监控室内，警士沃德尔和康米相视一笑，这种情形他们几乎每天都能看到。
“左川秀这傻小子倒是有个好妹妹。”
“是啊，如果不是他妹妹，他恐怕要被监禁到死。”
“他都二十岁了，还这么不着调。”
“谁让他父母生出个智力不全的儿子呢，他今天又犯了什么错？”
“有个女游客告他非礼，说他在背后拍她肩头。”
“不对呀？这傻小子虽然傻，可从来不惹大的麻烦，更是从不招惹女人，对女人，他向来只看一眼，从不看第二眼的。”
“哈哈，那女的从任何一个地方都看不出是女的来，她做过改造，除了基因之外，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是女的，哈哈，你可以看看影像。”
“难怪！有些人为了找刺激，总是喜欢变来变去的，变男人爽一阵子，又变女人爽一阵子，人家有钱，爱怎么变就怎么变，只是根据帝国法律，她基因是女的，就仍然是个女的，左川秀这次麻烦大了。”
“也没什么麻烦，那女人知道他有智障后就撤诉了。”
“那就好，咱们也省心了。”
“哈哈，左川秀也不只是办傻事，他至少每天能给咱们带来一些乐子。”
“是啊，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不知还要呆多久，值得庆幸的是，咱们威尔镇又有游客来了。”
康米打开左川秀的档案，在上面填写新的记录。
记录必须用手写，但写上之后，就会自动记录在资料库里。
康米写完，从头翻看左川秀的记录。
第一页。
姓名：左川秀。
男。
帝国历14014年生。
基因等级：最低等，贱民。
智力：－2。
职业：无。
父：左梁正；母：米淑；备注：二人于帝国历14030年死于车祸。
主要亲属：妹，左香秀，帝国历14015年生。
从第二页之后，全是左川秀的污点记录，有抢小朋友写字板的，有向同学餐盘里吐口水的，有从后面拍陌生人肩头、摸人头发、抓人衣服的，有拔邻居花苗的，有不给平民和贵族让路的，还有私自上网等等。
这些污点都不严重，全是智力发育不足的人常见的怪毛病，而且证明他尚有一定的理智，并没有对他人造成伤害的行为，因此并没有将他隔离。
康米合上记录，叹了口气，他本是多克王子的心腹，因为犯了错，被罚来到这威尔小镇警局，已经十年了，作为继任者继续监视左川秀，并保护他的安全。
康米知道左川秀的真实身份，左川秀另外有一个小名，尼克，是他的亲舅舅多克王子给起的，是从他的亲生父母波克和桑尼中各取了一字。
多克王子之所以这样做，康米也明白，当王子的皇姐桑尼在争夺皇位对他产生威胁时，就可以利用这个巨大的污点来要挟皇姐，让她知难而退，因此左川秀必须安全地存活，而且不能被其他人发现这个秘密。
十年了，康米渴望回到王子身边，另有继任者来接替他这份无聊的工作。
他开始翻看今天的录像，看着那个将自己改成男人的女人，一丝凉意从他心头泛起：“今天的事儿非同寻常，左川秀的行为也异常，这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
左香秀没有悬浮车，只有一辆老式的储能车。
悬浮车是耗能极小的高级货，非常稳定，没有任何噪音，最重要的是速度奇快，利用的是先进的反重力装置。
左香秀为一家果蔬公司种植蓝莹果，虽然薄有收入，但并不富裕，以她现在的收入，一百年也买不到一辆悬浮车。
储能车利用的是最古老的电能，虽然减震效果很好，但仍然有一些颠簸感，有相当一些旅游爱好者喜欢这种感觉，认为更真实。
储能车噪音也不算大，只有轻微的马达声，它最大的缺点就是速度慢，从警局到家几十里路要花费十几分钟，如果是悬浮车的话，根本用不了一分钟。
左香秀非常羡慕那些来威尔小镇的游客乘坐的悬浮车，但她也只能看看，至于拥有一辆，想都不敢想。
回到家中，让哥哥去看影视，她开始做饭。
家里没有订餐机，不能自动制作各种饭菜，只能自己动手做。
保鲜柜里的瓜果蔬菜都是她自己种的，蓝昆星上地广人稀，想种点什么，随便可以开垦荒地，根本不用申请批准，她因为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要照顾蓝莹果，种的蔬菜只够兄妹俩吃的，幸好她的傻哥哥偶尔会破坏别人的菜地，却从不向自家的菜地下手。
高能面粉是人造的，用原子级的化合机械生产出来的，只要是帝国公民，哪怕是贱民，都可以免费供应，不限量。
“哥，吃饭了。”左香秀喊道。
左川秀正在看新闻，上面报道某个行政星球发生暴乱，帝国派重兵前去镇压，画面转换，新闻发言人严厉谴责雷纳联邦的挑衅行为，星系中心的某个虚实矿是兰斯帝国先发现的，帝国应该享有优先开发权，如果雷纳联邦不停止强行开采行为，兰斯帝国有权使用武力维护帝国的尊严。
他无聊地关掉立体投影仪，走到餐桌前，尝了尝，赞道：“香儿妹妹做的真好吃。”
“喜欢吃就多吃点。”左香秀展颜一笑，高兴地道。
现在家里只有兄妹俩相依为命，傻哥哥再不堪，也是她的哥哥，她很喜欢这种温馨的感觉，只要哥哥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她就知足了，警局里她挥泪大多是在演戏，为的是博得同情，少交点保金。
左香秀自己的餐盘上的饭菜并不多，她很快就吃完了，高能食品不能吃太多，吃多了会发胖，她要保持体型。
“哥，你慢慢吃，我去照看蓝莹果。”她走向自己的卧室。
餐盘扔进清洗机里就行，这点事她的左川秀哥哥还是能做的。
躺在床上，发型罩一样的虚拟终端移过来，她进入了虚拟空间，这是一种低端网络终端，高级的只有发卡一样大小。
蓝莹果是贵族餐桌上常备的水果，但它一般作为陪衬出现，因为它的味道淡而无味，只是此果晶莹剔透，在暗处会发出淡淡的蓝光，美如梦幻。
种植蓝莹果不能在阳光下照射，也不能用灯光，必须用星光，星光越足，它发出的蓝光越美丽。
打理蓝莹果大部分都是由人工智能设施自动完成，但每个小果的位置、大小、角度是不同的，就需要人来作出一些调整，最重要的是，当蓝莹果成熟的时候，对它发出光线的美丽程度是人工智能无法做到的，完全要靠人来进行等级评判，这些都是左香秀的工作。
人体的呼吸和体温等会影响高级水果的生长环境，一般都不允许种植人员亲临现场，尤其重要的是，蓝莹果本身不能被任何的杂光照射到，否则它的品相就会降低，哪怕是人眼睛的反光都会对它造成影响，因此蓝莹果的种植完全由人工智能完成，需要人打理之处，就通过虚拟空间来完成。
虚拟空间里的数据与真实的状况几乎一般无二，人在其中宛如身临其境一般，可以通过对智能设备来进行精确地控制，在不适合人体亲临的地方大部分都是通过这种方式来完成，事实上在兰斯帝国这等二级文明的属地，大部分工作都是通过虚拟空间来完成。
人可以躺在自己家里，利用虚拟空间技术，通过星际网络到几十万光年以外的地方工作。
左香秀打理蓝莹果非常的细心，如果这一季的蓝莹果让果蔬公司满意，下一季她就可以种植更高级的紫莹果，那时她的薪水就会比现在提高一倍，那时就可以更多地攒钱，有了足够的钱她就可以购买基因药物给哥哥治病了，那时哥哥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此时，她的哥哥左川秀已经把餐盘放进清洗机里，慢慢地走进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左川秀就软软地瘫倒在地。
他坚持挺到这里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他不想让任何人发现他的异常，包括他的妹妹。
那个全身都是男人的女人基因好古怪！
左川秀以野兽般的直觉能判断出，那女人就是冲他来的，是故意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在试探他，而他为了得到那女人的基因，左川秀行险前去靠近她，接下来顺理成章，他又被送进了警局。
帝国的监控覆盖了所有的地方。
除了私人的卧室。
连公用厕所都要被监控。
兰斯帝国法律规定，唯一不用安装监控的地方是公民的卧室。
贱民也是公民，帝国最低等的公民。
现在左川秀不用再假装智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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