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敲打
翌日，百岁宫中，气氛十分不融洽。凌芷惜和赵玉卿分立于太后的左右两侧，皆一脸肃然。
太后冷冰冰地瞧着凌芷惜，厉声道：“好啊，凌芷惜，就凭你也敢拒绝与皇子的婚事？你竟如此有心机，在老身这儿讨不到便宜，便去糊弄老三，让他为你情？”
凌芷惜心下一惊，低着头答道：“回太后的话，臣女……”
话未口，一旁的赵玉卿连忙上前，抢着道：“皇祖母，这桩婚事孙儿并不满意，和凌芷惜毫无干系。既然孙儿对凌芷惜并无好感，凌芷惜亦没有特别的心思，还请皇祖母酌情考量。”
太后气得抚了抚胸口，指着赵玉卿道：“你真是被这丫头迷了心窍，才会一心为她着想。若是你执意如此，那老身就放话，你嫌弃凌家丫头。日后，她再想寻个好亲事，哼，难了！”
“皇祖母，明明和她没有干系，你为何非要为难她？”赵玉卿一改往日的冷静，面上有些激动，“是孙儿拦下了这门婚事，本就愧对凌家，请皇祖母找个好由头毁了婚约，莫要误了凌芷惜的姻缘。”
凌芷惜本就惧怕太后，见她勃然大怒，更是噤若寒蝉。她咬着下唇，偷偷打量着赵玉卿，心中很是不忍。赵玉卿颇重孝义，太后将其一手带大，他更是恭敬有礼。这次，赵玉卿为了她顶撞太后，他定是格外为难。
太后拿起手边的茶盏，径直扔在了赵玉卿的脚边，茶水泼了出来，湿了他的鞋面。凌芷惜“呀”了一声，一个箭步上前，关切地问道：“三殿下，烫么？”
赵玉卿扭过头，面色冰冷地看着她，猛然伸手一推，沉声道：“走开，管好你自己。”
凌芷惜后退了几步，一个趔趄歪倒在地，她愣愣地盯着赵玉卿，不知所措。
太后眉头紧蹙，瞧了瞧摔倒在地的凌芷惜，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赵玉卿。他似乎颇为厌恶凌芷惜，将其推倒在地也面无愧色，仿佛连多看她一眼都极不情愿。
太后思忖了半晌，明明从赵玉卿的笔下能感受到他对凌芷惜的关爱，今日这一出又是何故？不管是做戏还是真心，赵玉卿是铁了心要毁了婚约，即便她不同意，赵玉卿也能想出各种法子。她一手养大的孩子，最是清楚他的个性，若是固执起来，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罢了，罢了。”太后揉着太阳穴，无力地倚在贵妃榻上，不再看向赵玉卿和凌芷惜。
赵玉卿乘胜追击：“皇祖母可是答应孙儿毁了这桩婚事？”
“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老身自是明白。”太后虽想借凌家之力，推赵玉卿上位，却又不得不顾及他的感受。毕竟，赵玉卿是她花了心血养大的孙儿，并非一个毫无感情的棋子。她实在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孙儿落入不幸的漩涡，就像当年他的母亲一样，在鸳鸯湖里结束了短暂的生命。
凌芷惜从地上爬了起来，不敢置信地望着太后。直到一旁的李堂对她使了个眼色，她才知僭越而收回了目光。
“既然婚约已毁，未免伤及凌家的颜面，还请皇祖母对外宣称，是孙儿和凌芷惜达成了和解。”赵玉卿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太后冷冷地瞥了一眼凌芷惜，虽然凌家不能再和赵玉卿结亲，却仍旧可以为己所用。于是，她立刻换了一副笑脸，对凌芷惜柔声道：“芷惜啊，既然你二人相互之间皆没有意思，那婚约的事就到此为止。老身也会按老三的法去做，不过……”
凌芷惜战战兢兢地看向太后，不知她又要提出何种要求。
太后轻笑了一声，道：“凌家无缘与皇子结亲，却仍可以为老三出力，芷惜，你对不对？”
凌芷惜悄悄瞟了赵玉卿一眼，连忙答道：“是，太后得是。凌家上下愿为朝廷效力，马首是瞻。”
太后的嘴角扬起一丝冷意，她淡淡地道：“芷惜啊，也不知你是过于聪慧，还是过于蠢笨。若要老身保全凌家的名声，凌家也不能白得一个人情，不是么？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老身乏了，都退下吧。”
一出百岁宫，凌芷惜便一改死气沉沉，快活得像一只雀鸟，蹦蹦跳跳。赵玉卿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她立刻敛起笑容，怯怯地回望着赵玉卿，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我……”赵玉卿朝凌芷惜走了几步，眸中盛满了关切，“你方才没事吧？怎么摔得那么厉害？”
凌芷惜绷不住一脸的担惊受怕，蓦地笑出声来：“阿卿，我当然知晓你是故意的。不然，太后怎会信你，对不对？”
“嗯……”赵玉卿眉头微皱，“可我下手没轻没重的，竟让你摔倒，全因我的不是。”
凌芷惜连忙摆了摆手，狡黠地道：“你会做戏，我就不会了么？你只是轻轻碰了我一下，那一跤是我故意摔的。阿卿真傻，嘻嘻。”
赵玉卿嘴角微翘，眉心舒展开来：“你没事就好。不日便要离宫了，快些回琳琅阁收拾东西吧。”
凌芷惜点点头，快步向琳琅阁走去。一路上，她快活得像只无忧无虑的兔子，蹦蹦跳跳，哼着曲。
刚踏足琳琅阁，便觉得气氛有些冷。她轻唤了一声汀兰，却见汀兰一阵跑过来，低声道：“凌姑娘，李堂公公来了。”
“啊？”凌芷惜的畅快心情顿时灰飞烟灭，她端庄地走入琳琅阁，笑着与李堂寒暄。
李堂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端起茶盏，道：“凌姑娘，奴才是替太后她老人家传话来的。太后的话，凌姑娘可明白了？”
凌芷惜当然知晓太后的意图，但她故意装作懵懂的样子。
“李公公，芷惜只知太后应允解了这门亲事，其他的便一概不知了。”
“唉，凌姑娘怎么就不明白呢？”李堂焦急地道，“太后的意思再清楚不过，日后凌家只能为三皇子效力，殚精竭虑、忠心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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