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剑走偏锋

　　“汀兰，你别去了，在琳琅阁等我回来。”凌芷惜紧握住汀兰的手，须臾之后，便又松开。她垂头跟在吴有量的身后，匆匆消失在汀兰的眼前。


　　昭仁宫的前院，一位年纪尙轻的公公趴在一条木凳上，旁边站着两个内侍。二人正举着一尺宽的木板，虎视眈眈地盯着眼前瑟瑟发抖的人。


　　凌芷惜刚刚迈步而入，那两个内侍仿佛得了指令，奋力向木凳上的人打去。尖利的惨叫让凌芷惜胆寒，她刻意不去看那人痛苦的惨状，却在踏足前殿的一瞬扭头瞥了一眼。只见那公公披头散发、面色惨白，嘴唇被自己咬得乌青，口中不断溢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公公也看见了凌芷惜，他泪眼汪汪地嚷道：“凌姑娘，救我！奴才可是为你劳心劳命，凌姑娘，救救我啊！”


　　凌芷惜恍然明白昨夜为何等不到来人，原来，昭仁宫的已先下手了。


　　前殿里，贵妃佟清雅端坐于中央，美眸怒气腾腾地瞪着凌芷惜，似是对她饱含怨气。她的右手边坐着面容憔悴的佟芝芸。约莫是病未痊愈，佟芝芸气若游丝地斜靠于太师椅上，心神不宁地瞧着凌芷惜，却又未真正在看她。


　　佟芝芸的身旁坐着幸灾乐祸的佟秀秀，对于她的出现，凌芷惜着实有些意外。然而，当凌芷惜的目光不经意地掠过她的发饰，却大为震惊。佟秀秀的发髻上插着一支珠钗，其上光彩夺目的南珠颇为耀眼。


　　令凌芷惜颇为奇怪的还有一点，五皇子赵玉珹竟然不在。虽然他曾许诺处理此事，但此时此刻，他在与不在，都不重要了。


　　“凌芷惜，你该当何罪！”佟清雅厉声道。


　　佟秀秀见姑母动怒，连忙装腔作势地附和：“凌芷惜，还不跪下谢罪？”


　　凌芷惜秀眉一皱，不得已屈膝跪在霖上，她神情凛然地看向佟清雅，道：“贵妃娘娘，凌芷惜已查明真相。为何贵妃娘娘还未听凌芷惜一言，便要兴师问罪？”


　　“哼，你的真相不过是杜撰编造，本位没工夫听。”佟清雅恼火地道。晨起之后，她的头便隐隐作痛，时不时需要按捏两下才能缓过来。


　　一直默不作声的佟芝芸突然抬起头，怒视着凌芷惜道：“芷惜妹妹，昨日我已答应你，和姑母道道翠柳的事。姑母也打算不再计较。可是，你为何要平白无故向佟家泼脏水？”


　　凌芷惜在心中冷哼，真是贼喊捉贼、倒打一耙。明明是佟家惹出来的事端，却要拿她和三殿下做挡箭牌。也是她自己蠢笨，原以为佟清雅得知真相，会好好管束佟家的姑娘，却偏偏忘了，佟清雅哪里会有慈觉悟，定然是偏袒佟家，再治她个污蔑的罪名。


　　凌芷惜悔得肠子都青了，她紧抿着嘴唇，低垂下头来。眼下什么都无用，也不必再将那颗南珠拿出来做物证。佟清雅定然不会轻饶于她，但还不至于为了翠柳的事情就夺了她的性命，毕竟，佟清雅也不愿让事情闹大。


　　佟清雅见凌芷惜不接话，又再三警告她道：“凌芷惜，你竟敢串通宫中的内侍污蔑佟家、陷害佟家，慈心机手段，本位之前还真是瞧了你。不过，本位心怀宽广，懒得与你一般见识。


　　这次的事情，分明就是你妒忌翠柳，失手将她推入鸳鸯湖，怨不得旁人。本位会对你惩大诫，这事就到此为止，你也莫要再声张。”


　　凌芷惜仍旧垂着头，不言不语，大丈夫能屈能伸，熬过这关再找旁的路子出头也是可以的，没必要和贵妃一派硬碰硬。等到她出了昭仁宫的门，还有百岁宫的大树好乘凉呀！


　　佟清雅见凌芷惜并未顶撞，反而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一副乖顺的模样，心中的怒气削减了分毫。“还算你识相，来人啊，将凌芷惜拉下去打二十板子，再关入偏房思过三日。”


　　凌芷惜倒吸了一口冷气，又要去关黑屋了，她突然很想念三皇子赵玉卿。有他在身旁，无论多大的阴谋诡计，她都十分坦然。也许，是英雄身上散发出的独特光环吧，让她没来由的安心。


　　几个宫娥快步上前，将凌芷惜拉起，向后院走去。才走了几步，殿外忽而传来一阵嘈杂声，随之，一道洪亮有底气的声音响起，如雷贯耳：“住手！我看谁敢动凌家丫头！”


　　凌芷惜扭过头，首先跃入眼帘的是一脸严肃的赵玉卿。四目短暂地相接，赵玉卿的双目骤然一亮，点燃了凌芷惜心中的荒芜。


　　随后，凌芷惜才注意到站在赵玉卿身前的太后，她一脸的威严，给周围的人施加了一道无形的压力，方才话的人正是她。


　　佟清雅抬起头，眸中尽是意外和惊慌，她连忙上前一步，扶住太后：“母后，您怎地来了？”


　　太后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道：“我再不来，还不知要发生何事呢！放了凌家丫头，翠柳溺水一事和她无关。”


　　佟清雅赔笑道：“这件事，臣妾已经查明了，正是凌芷惜所为。七夕那日，翠柳曾找过三殿下，凌芷惜出于妒忌，与她发生了争执，失手将其推入了鸳鸯湖。”


　　太后不悦地“哼”了一声，沉声道：“翠柳是我百岁宫的人，前些日子犯零事儿，老身便做主让她去了宫闱局。谁知，这丫头竟想不开寻了短见。翠柳溺水一事和凌家姑娘毫不相干，快将人放了，省得难堪。”


　　“可……”佟清雅还想上几句，却见凌芷惜断然挣脱了几个宫娥的钳制，“噗通”一声跪在了太后身前。


　　她楚楚可怜地抬起头，对太后道：“太后，贵妃娘娘给了两日期限，让芷惜查清翠柳溺水的死因。芷惜便去了鸳鸯湖畔细细查探一番，竟发现了这个。”


　　凌芷惜拿出华贵的南珠放于手心，随后手举过头，捧到了太后眼前。太后好奇地捏起南珠，仔细端详着，疑惑道：“这南珠有点眼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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