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又穷又酸
听着旁边人的议论，萧易何终于开口，小声问道：“那来历不明的少年，就是你吧？”
叶飞笑了笑，没有否认，便是默认了。
萧易何有所不悦，然后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难不成你真想做神刀阁的女婿？”
“你喝酒，可是因为心里头感到愤怒？”叶飞问道。
萧易何茫然，然后捏紧了拳头。
叶飞目光下垂，看着他捏紧的拳头，“你果然是愤怒了！姓萧的，我的事情与你何干？”
深吸了一口气后，萧易何又倒了一杯酒，又是一口闷，然后对着叶飞怒目而视。
“姓萧的，你不会还惦记着我家娘子！”叶飞终于说出了藏在心里头的话。
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二人又是沉默，怒瞪着彼此。
萧易何人称两全书生，两全是因为他文武双全，书生是因为看上去温文儒雅。
“陪我笔钱！”萧易何突然向叶飞伸手。
“只要一百两银票，你找得开吗？”
“我记错了，那狼毫笔值一百两！”
叶飞啐了一句“呸”，“就这一只破笔，你说二十五两我都觉得你在讹我，只是碍于面子，怕别人以为我为了点钱斤斤计较才懒得与你讨价还价。”
萧易何气得直咬牙，却又奈何不了叶飞。
不过，叶飞还是从怀里掏出那一张一百两银票，“这一百两银子你可以全拿走，我也不会踢你三脚，只不过，你得答应我帮我办一件事情。”
“我不要！”萧易何果断拒绝。
“你就不想听听是何事？”
想了想，萧易何拿走了叶飞的一百两银票，“你先说说，若是不行，明日我再将七十五两银子归还给你。”
“帮我调查一个人。”
“你叫我帮你调查？”萧易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姓叶的，说不定你在这汴京城认识的人比我还多。”
叶飞凑过来，在萧易何耳边小声说道：“我要调查的是一个武昭院的人。”
“谁？”
“姜河山。”
萧易何一惊。在武昭院待了数日，他当然知道姜河山是武昭院里教刀法的教头。
“给我一个理由。”
“报仇！”叶飞道，目光十分坚决。
萧易何踌躇，琢磨着叶飞要报的仇，应该是十年叶府灭门之仇。
难不成，姜河山便是当晚的凶手？
“你想让我帮你打听他什么？”萧易何问。
“他家住何处，哪条街哪条巷子。”
萧易何点了点头，“我可以帮你打听，只不过，这七十五两银子我就不要了。”
“为何不要？”
“说句实话，一只狼毫笔确实不要二十五两银子。收你二十五两，也就够了。”萧易何解释。
“我就知道。”叶飞面露鄙夷。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你真有做刀神女婿的打算？”萧易何问。
叶飞不悦，“萧易何，此事究竟与你有何关系？”
“没关系，可我就是想知道。”
叶飞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没有！我想到是想过，只不过我怕我家那娘子会拿剑往我身上刺穿一百个窟窿。”
“那也是你活该！”萧易何道。
说完，萧易何便起身离去。
经过叶飞身旁的时候，叶飞突然拉住了他的袖子，语重心长道：“你曾经救过我一命，我还牵着你一个人情。只不过身为一个知书达理的读书人，总是惦记着别人家的娘子，真的不好。”
萧易何看向叶飞，脸上流露出一抹爽朗清澈的笑容，继而将手轻轻拍在叶飞肩上，“虽然我没资格说，可我还是想说，好好对她，就是还了我的人情。只是有些事情，不是想忘便能忘掉，但是我会尽力，当然更会克制。”
说罢，萧易何将手从叶飞肩上拿开，缓缓离去。
在这个汴京城的雪夜里，他终于将许多藏在心底许久的话说出来了，对他来说，这是一种释然。
当萧易何下了楼，快走出门口时，突然看见叶飞跳了下来，然后大步跑走了。
他还以为叶飞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正想要追出去，却被就掌柜给拉住了。
“诶诶诶，这位客官，你那位朋友已经走了，可酒钱还没给呢。”
萧易何恍然大悟，原来叶飞是为了酒钱跑走了。
“混帐，无耻，卑鄙，”他忍不住开口大骂，“不是人！”
......
直到跑出了归巢巷，叶飞才停了下来。
此番来汴京，沈萧清和秦舒月总共才给了他三百两银子，除了来回的盘缠，刚才又打肿脸充胖子给了萧易何一百两银子，不能再花钱了，还得给自己攒点私钱。
天上的雪，还在没完没了地下着。他只站了一会，肩膀上便积累了一小片。
他弯着腰，嘴里不停地哈着气。
突然间，一只伞覆盖在了他的头上，替他遮住了雪。
他抬眼，看着撑着伞的杨依依道：“依依，你怎么来了？”
犹豫了一下后，杨依依抬起空闲的左手，替叶飞轻轻掸去肩上的雪，才说道：“雪又变大了，我想起你和萧少侠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带伞，所以就出来寻你了。对了，萧少侠呢？”
“可你只带了一把伞，还是别问他了吧。”
杨依依点头，“那我们回去吧。”
叶飞直起了腰，然后从杨依依手上夺走了伞，两人缓缓地朝着神刀阁的方向走去。
“叶飞，你与萧公子虽总是在争吵，可我看得出来，你和他是朋友。”杨依依道。
叶飞直摇头，冷冷说道：“我不觉得。”
“是因为沈娘子嘛？”杨依依问，“当初沈家比武招亲的时候，他也去了的。像他这样不贪图钱财名利的人，应该是冲着人去的吧。”
“原来依依也会揣摩人心。”
杨依依脸色变得阴沉。
“在我见过的年轻人中，萧易何算是我最欣赏的一位。文武双全，品行端正，古道心肠，饱读诗书且没有读书人的迂腐，最主要的是，他很真诚。”
“你对他的评价很高。”杨依依微微一笑。
“可他这个人，有一点不好。”
“哪点不好？”杨依依很好奇。
“穷！”叶飞道，“又穷又酸，简直就是个穷酸书生。”
而此时，萧易何刚冒着大雪出了归巢巷，然后打了一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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