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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5章:


  夏景说着说着,一边心想:“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

  我想说的不是这些。

  我不是希望她听我忏悔。

  我渴望从叶亚身上得到的──不对。

  面对叶亚、面对方媛,我所感到的不安是……

  “我……搞胡涂了。我真的不知道。我这个杀人凶手,有资格站在你的身旁吗?真的可以跟你们一起走下去吗?”

  夏景长吁一口气。

  没错。

  盘结在我心中的罪恶感,说穿了就是这么一回事。

  秋吟的存在。

  如今已跟那个肮脏有如泥泞般的私心成了同义词,禁锢住了我的内心,对曾屈服在名为秋吟的我百般折磨。

  像我这种人,真的可以当叶亚的、方媛的男人吗?

  我配跟这两个坚强美丽,而且又冰清玉洁的女孩儿在一起吗?

  语毕夏景垂低了头。

  心在畏缩。

  害怕自己会被拒绝,不想受到轻蔑。

  最重要的是,我受不了这双被弄脏的手──

  沉默维持了短暂的时间。

  十秒吗?三十秒吗?一分钟吗?还是更长呢?

  片刻,原本坐在棉被上的叶亚似乎缓缓站了起来。

  夏景抬起头。究竟她会厉声责备,还是好言安慰?不管结果为何,夏景都感到害怕。另一方面,却又希望叶亚能开囗跟自己说些什么,无论什么都好。

  然而,叶亚却没有出声。

  她默默不语地走到房间角落,没来由地关掉了电灯。

  一片漆黑。不过还有窗外的街灯可以当光源,所以不至于暗到伸手不见五指,但夏景不懂她采取这行动的意义。

  关灯后,叶亚再次步回房间的中。

  「……咦?」

  嘶──

  叶亚没有开囗说话,取而代之发出了声响。

  「咦……?」

  叶亚二话不说以锐利的视线扫向夏景。

  「闭嘴」──她的眼神彷佛如是说。

  不理会无言以对的夏景,叶亚兀自继续缠着衣。

  「……看我,夏景。」

  即使这样,夏景也不确定是否真的该看。

  自己感觉僵化了。心脏怦怦狂跳。

  「如何?」

  叶亚站着说道﹕「很美是吧?」

  这不是在炫耀。

  夏景几乎是在茫然自失的状态下点头。

  「我觉得……很漂亮。」

  夏景的回答换来了一个宛如在说「那当然」的笑容。

  叶亚上前一步。

  「坦白跟你说,夏景。」

  叶亚伸出了手臂,轻触夏景的脸颊。

  「……我并不认为自己跟这美丽的身相配。」

  「可是,夏景,我并没有因此就想踉分开。所以,我希望至少自己有一天能够配得上方媛……配得上这家伙的美丽。这样的念头我不曾改变过。」

  夏景觉得自己能懂她的意思。

  能懂她想跟自己表达什么。

  「我认为……」

  叶亚在夏景的耳边呢暔细语。

  「重要的不是美丽……而是努力让自己美丽的态度。」

  叶亚抱着夏景。

  「你犯了罪。那是一种无法抹灭,非常丑恶的罪。即便你再怎么清洗,也无法洗刷干净。可是……如果你因为犯了罪就畏缩踌躇,那就更加丑恶了。你杀了秋吟的事,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然后毅然地表态。

  「我不会宽恕这样的行为,也不会忘记。你也一样必须牢牢记住,绝不可轻言宽恕自己……但你也不能因此就折磨自己。也不可以伤害白己,更不能就这么伫足不前。」

  ──竟然对我提出这么困难的要求。

  「你向我发誓。」

  叶亚放开夏景,正面直视他的双眸。

  「总有一天,我会是属于你的。包括我的心,还有方媛的心……从脚趾到每一根发丝,都是专属于你的东西。所以……你发誓吧。发誓你会成为配得上让我与方媛的男人。发誓你会成为有罪在身,却不因此折服的男人。」

  事到如今,也不容许我说一声「不」。

  如果在此时此刻示弱,我会比任何人都更无法原谅夏景。

  啊──可恶。

  手段也太高明了。

  这个世上没有被喜欢的女人以这样的方式当头一棒,还会继续执迷不悟下去的男人。

  「……呵。」

  夏景自然而然地发出了笑声。很久没像这样发自心底地笑了。

  平时那坏心眼而且爱搞怪的态度也因此发作,他开囗询问:「那你说我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发誓才好?」

  叶亚也同样俏皮地回答:「用抱着我当作发誓即可。不过,现在还不许你有其他的行动喔?」

  夏景照做了。

  半夜。

  如今乌云蔽月,就连鹿族也难以清楚分辨四周景致。

  南宫一如两天前的夜晚,伫立在庭院吹着夜风。

  跟两天前不一样的是,今天少了打扰兴致的人。光是这样,心情便大为不同。

  叶春是在昨晚下手杀死阿乐的。

  当年乱的主谋者被宝剑吸取生命,脆弱地从这个世上消灭了。如此荒谬的结果,让人好奇她不惜利用人类,丑陋地苟延残喘了十八年以上的时间到底是为了什么?想当然,她当初之所以苟且偷生,绝对不会是为了这个目的。支持阿乐活下去的,应当是想向反抗她的族人复仇的念头。

  然而,那女人最后却丝毫没有贪生怕死的念头,欣喜地接受了死亡。

  坦白说,光是回忆起那一幕就教南宫感到不快。

  跪在叶春面前,像是在说「来,请砍我吧!」一样露出毫无防备的身体,脸上挂着笑容的阿乐:「你一定要帮为母的实现愿望。」

  那是她最后的遗言。

  的确,以她的立场而言,这样的死法或许是最美满的了。因为女儿将继承自己的遗志,替鹿族的命运打上句点。尽管在动机上两人各怀异志,但女儿能代为实现愿望,就是身为母亲最幸福的一件事。

  但,那时叶春却说了这样的话:

  ──我从不曾当你这女人是我的母亲。

  脸上带着侮蔑、憎恨、鄙弃的表情。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身为叛徒之女,事实却被遮蔽,并且被奉为次期族长──叶春岂会把造就她痛苦的元凶当作母亲仰慕?

  母亲对自己所犯下的罪没有自觉,只是爱着女儿;女儿固然对母亲心怀怨恨,却不追究母亲所犯的罪,只管利用她的爱。这对母女扭曲得真是彻底,简直让人忍不住捧腹大笑。

  以个人的私情而言,南宫也想亲手手刃阿乐。慢慢地千刀万剐,在她受不了痛苦发狂前尽情折磨,然后趁她还保有理智时,让她在怀着强烈恐惧的状态下死亡。南宫会有这样的冲动,不光是因为阿乐害叶春吃尽苦头,也包含了个人的因素。

  那就是她的两个妹妹,莎莎和香香。

  ──她们能出生,可以说是我的功劳喔?

  想起阿乐两天前所说的话,南宫直作呕。

  她说得确实没错。

  照理而言,那对双胞胎姐妹是不该生下来的。按鹿族的规矩,当知道肚子里怀的是双胞胎时,就必须打掉才行。然而在讨论双胞胎一事前,有个更大的问题摆在眼前。基本上,分家并不被允许拥有次女。即使是南宫家族也不例外。

  禁忌会被打破,始作俑者就是阿乐──正确而言,是阿乐和她的妹妹──前任族长。

  在十八年的乱,宝剑未能对阿乐造成致命上的理由。

  因为阿乐跟当时挥刀的人怀有相同的血缘。

  因为阿乐跟她并非关系单纯的姐妹。

  这是本家独享的特别待遇。几乎所有分家都被蒙在鼓里,只有极少数的长老众才知道的事实。当初为了粉饰太平,想必一定花了很大的苦心吧。

  不过,那也造就了缺陷。

  虽然当时的详细梢况如何并不清楚,不过阿乐之所以会发狂,或许那就是原因之一。因为严格说来,理当做为一族表率,最需要身怀磊落的心,本家在这般环境下诞生的女儿,原本就是一种破坏禁忌而生的产物。

  南宫家族可以说是无端受到牵连。

  前任族长和长老众对打破禁忌感到愧疚,因此特别对南宫的母亲网开一面。允许她生下香香和莎莎,不过条件是必须彻底把她们培育成道具,结果──

  「南宫姐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在这里做什么,南宫姐姐?」

  南宫的背后突然传来呼唤的声音。

  用不着回头确认,南宫也听得出是自己的妹妹。

  「没干什么。」

  所以她如往常般开口回答,就像在应付道具一样。

  「你们才在这里做什么?」

  「跟你说喔,南宫姐姐。」

  南宫一问,双胞胎异口同声地回答:「这里没有猫。找了很久,可是都没有找到。」

  「本来还很期待山上的猫有什么不一样呢,好无聊喔。」

  南宫嗤之以鼻地回答满嘴言不及义的双胞胎。

  「……迷途之家怎么可能会有猫。」

  坦白说……

  每当南宫和两个妹妹相处时,就感到满腹的不耐与憎恨。

  究竟那样的情感是针对双胞胎还是针对自己,她也不清楚。还是说,针对的是生下她们的母亲?亦或答应母亲生下她们的前任族长?或者是一种更为抽象的概念──鹿族所怀带的黑暗呢?

  如果是道具,那么妹妹们为什么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呢?明明个性这么孩子气,可是一旦南宫下令,她们又会像道具一样听命行事,这点让南宫十分焦躁。

  ──开什么玩笑,真是荒谬,看了就心浮气躁。打从呱呱坠地那一刻起。她们的存在就被隐瞒着,能接触的人只有父母和既没,和已经与俗世封闭的鹿族相比。她们生活的世界更是小得可怜。

  香香和莎莎会替各种事物取独自的名字,也是这个原因造成的。只有她们自己听得懂意思的名词──就算再三纠正、劝导,她们就是改不了这个坏毛病。

  更进一步地说,就连吃饭的方式和就寝的规矩等等,不论大小事她们都养成了奇怪的习惯。好比说互相用筷子喂食对方,还有把棉被排成一纵列,头朝着头睡觉。这些现象看在旁人眼中感觉很诡异,可是在只有她们两人的世界里,却是再合理也不过的吧。

  只要看着她们,心情就会莫名浮躁起来。

  那不是什么爱情或手足之情。对她们产生不了类似和母亲或叶春在一起时的心情,也完全没有和阿代相处时的那种自在感。

  虽然可以明确感受到不耐与憎恨,不过那跟对叶亚所怀抱的负面情感又明显不同。那个不知如何分类的情感令她难以释怀。

  不懂。这样的心情到底算是什么?

  不对──是不想去搞懂。

  「这是命令,莎莎,香香。别再想那些没有意义的问题,快点去睡觉。」

  所以南宫决定用对待机械的态度对待双胞胎。

  命令这个字眼发挥了起动开关的功效。

  表情从双胞胎的脸上消失。

  同时她们就地下跪,像条件反射般回答:「「是的,南宫姐姐。」」

  看她们那副模样,南宫忍不住又感到烦躁,不过并没有表露在脸上。

  「明天要决战了。睡前先把计划记清楚,依照叶春大人的指示配置。然后……竭尽全力迎敌,不许以游戏的心态作战,目标是歼灭对方。」

  南宫面无表情,就像在宣布公告般,只是淡淡地叮咛妹妹们:「另外,还有-个重要事项。这是我以家族当家的身分所下的命令……」

  午夜时分。

  最后的战役即将在十四个小时后展开。

  看似宁静隐约又弥漫着一股紧张感的夜睌过去了,上午也-样,维持着乍看风平浪静的气氛。

  虽然作战会议分成早晚两次举行,不过在无法预测对方会怎么出招的情况下,也很难讨论出什么好点子,充其量就是确认谁要使用什么武器、或谁该负责什么工作,最终获得的──就是「大家要打起精神好好加油」这种再稀松平常也不过的结论。

  即便如此,该来的还是来了。

  下午四点。

  一行人搭着『圣』准备的车辆来到了山路。

  夏景等人站在通往深山中迷途之家的入口处。

  夏景,叶亚、林羽、安野、蓝阳。

  每个人都轻装行动,唯独夏景背着背包。背包里面装了不少物品。因为叶亚等人很有可能会跟敌方正面交锋﹒所以也只能由他自己负责背。但还真的挺重的。不过毕竟是非带不可的东西,也只能咬紧牙关忍耐。

  至于砂子则留在山路待机以备万一。

  只不过,这里的「万一」指的其实是非逃不可的情况,所以她的工作就只有辅助逃亡和提供交通工具。

  奇妙的是,包含夏景在内的所有人表情都十分镇定。

  当然,这场战役很可能是最终一战。每个人都感到十分紧张。然而──每个人的心中更有种彷佛破除迷惘后的豁然开朗感。

  到头来,也只能尽全力放手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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