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祂」
“这不对，不对。”影子的面容逐渐变得模糊，他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为什么你不受影响？”
“这有什么奇怪的。”李白疑惑于他的歇斯底里，“凡事总有例外，不是吗？”
“没有例外、没有！”
原本便与人类结构不同的影子倏然炸裂开来，钟离目光一凝。
“巴巴托斯。”
“知道了知道了。”对钟离一时没注意喊了他的真名这件事，温迪表示自己很不满意，“叫我温迪才对。”
青色的风团自他掌心凝聚起来。
“呼——还真是麻烦。”
在「红楼梦」与风的加持下，杜甫终于能够将黑色的雾气困在空间之中。
“影响还在。”杜甫感受了一下自己逐渐滑向极端的思维，皱着眉回答，“这东西的机制……”
钟离也在思考这些黑雾影响情绪的原理，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喂？”他听了一句之后，打开了免提。
“你们知道「外神」吗？”电话中，严奕的声音传了出来，“你注意到祂们存在的同时，祂们也会注意到你——对于类似的力量，只有不听、不看、不想才能应对。”然而真是那种神性极高的外神的话，一般人连这三项都很难做到。
“不过影子的力量和宿白本身差距过大，只要普通人不看到黑雾，影响就不会很大。”
“现在的问题是，你们要找到影子的意识，把他的意识带出来——你们所谓的消灭对影子来说，是给这部分力量换一个人格，但是——”
虽然现在这个影子的性格好不到哪去，却还算可控。
在场几人很快便理解了严奕的意思。
“这要怎么找？”温迪盯着被控制起来的黑雾看了很久，饶是他的力量与灵魂有关，也对这种依附于力量的人格没什么下手的地方。
“意识。”钟离在沉思片刻之后，说道，“进入意识之中就能找到他的人格了吧？”
“话是这么说，有些危险。”杜甫按着太阳穴说道。
“还有别的办法吗？”曹霑困得差点从天上掉下去，“听起来……挺不妙的。”
“要不然我来？”李白看了看其他人，表示他可以试一试。
还没等几人商量出个章程来，原本被几人联手禁锢了起来的黑雾陡然炸开，将所有人都笼罩了进去。
……
几人之中，是李白最先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这就是意识世界么？”李白好奇的打量着四周，“这里是……天上？”
他在还没有开始修行灵力的时候，已经在向往着看起来遥远的天穹——只是航拍的照片或者是乘坐飞机俯瞰大地，并不能满足他的愿望。
他，李太白，觉得靠自己就能起飞。
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如此。
意识空间里景色不错，集他见过的风景之大成。然而这份完美的景色是如此的虚假——美则美矣，还少了些灵魂。
“……空洞得紧啊。”李白长叹一声，“这肯定不是我的意识空间，是幻境还差不多。”
“这只有静，没有动，假的很假的很。”对于自己的审美，李白向来有着十分的自信，此刻连连摇头，“无趣、无趣。”
不过这个幻境还真的是毫无破绽。李白沉思片刻，伸手在身旁的空气里一抓——一柄通体玉色的长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严奕也说过了，如果找不到破绽的话，靠直觉来就好了。”
他将长剑横于面前，闭目沉思片刻。
紧接着，一剑挥出。
与往常不同的是，这一剑并无以往那仿佛要贯穿天地的光芒随形。但整个空间却因此开始动摇。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李白笑着任由蔓延着的裂纹将自己吞噬，却在下一刻被什么人遮住了眼睛。
“子美？”
他疑惑着想要扒开杜甫遮在他眼前的手。
“别动。”杜甫的语气肃然，“这是……那一位的意识空间。”
不是幻象，因为影子没有足够的力量让两位神明陷入幻象之中，反倒是在影子爆发的一瞬间将所有人拉入了其中一位的意识空间之中。
对此杜甫只能庆幸这二位毫无敌意，不然……
“嗯？所以我是在钟先生的意识空间之中陷入了幻境？”李白好奇的询问。
“确实如此。”杜甫说道，“我发现了违和感便闯了出来——雪芹还困在里面。”说是被困住，其实是在摆烂。
“我想看。”李白继续伸手扒拉杜甫的手，“让我看一眼，就一眼！并不危险吧！让我看一眼！”
“你怎么……”算了，听劝的话就不是李太白了。
“直觉告诉我不看后悔一辈子！”李白大声抗议，“你都看了为什么不让我看！”
那确实。
杜甫动摇了。
李白趁机从他手底下滑了出来，兴致勃勃的抬眼看去。
“我……”
饶是他被称为天上谪仙人，斗酒诗百篇，竟也于此刻失语。
穿着白袍的神明高居于王座之上，单手托腮，金色的眼眸半睁半合。一条褐金色的巨龙在祂的脚下盘踞，龙首微垂。
分明应当是让人心生警惕的危险存在，祂的面上却有着十足的温和和悲悯。
——尽管距离甚远，但大概因为是意识空间的原因，哪怕只是远远的一瞥，那张与他们所熟悉的“钟离”并无二致的面容清晰的、毫无阻碍的被闯入者们所得见。
似乎是注意到了李白的注视，巨龙的眼睛缓缓的睁开。
“我、我靠！”
李白发出了文盲的感慨（其实是作者文盲，找不到合适的诗句，写也写不出来）。
“此、此……”
“此什么？”严奕突兀的出现在二人身边，却紧紧的看着那被巨龙环绕的人影，“……你这幅样子，还真是许久未见过了。”
巨龙似缓实快的向几人移动着，杜甫看着无动于衷的严奕，又看着激动到碎碎念的李白，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累。
没一会儿，巨龙便到了距离几人还有些距离的位置。三人站在龙头前，面前仿佛矗立着一座高山。
严奕走上前去，走到巨龙左眼附近，停了下来。
“摩拉克斯。”他轻声唤道，“该放我们出去了。”
“等一下——！”
还没想好词的李白大惊失色，眼前的景色却在下一秒再度变换。
“那是——？”
巨龙盘踞之下，是一片血海。
——但那被厚重岩土金玉萦绕的意识空间，怎么会有血海？
严奕是最后离开的，他看向巨龙身下的方位，他的目光分明无法穿透巨龙盘踞着的身体，却像是看见了什么一样，露出了一个带着些许怀念的笑容来。
武神摩拉克斯，建立在悲悯之上的，是他强大的实力。
无边杀伐之相、不尽悲悯之心
数千载明月相告，靖世镇海、孤云绝巘，从未改变过的，又何止他一人？
「你也该离开了」
“别把我当成幻象啊。”严奕抱怨着，“没人能让你陷入幻觉。”
「……你的距离太远了，我担心你受影响」
“那没关系。”严奕拍了拍距离他最近的那片龙鳞，挥了挥手，身形逐渐淡去，“一会儿再见。”
……
自觉只是睡了个好觉的曹霑伸了个懒腰，发现自己躺倒在一片细软的沙滩之上。
“你醒了？”温迪的翅膀已经被他自己收了起来，此刻正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少年一般蹲在沙滩上堆沙子玩。
曹霑起身，发现李白正蹲在另一边嘀嘀咕咕，像是陷入了自闭中。
“他是？”
“哦，见到了老古董的真身，一时词穷觉得丢脸。”温迪淡定的拍了拍手，“发誓要给他写上一百首诗。”
“……不愧是他。”曹霑发出了属于鸽子精的感慨，“总觉得以后的学生日子不会好过，他一个人就能写本词典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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