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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惩罚,这二字,仿佛充斥着理所当然。


  太上皇看向这个被“理所当然”的女子,她伤心了,他低镣头,“我现在,更恨他了。”


  蔚清看着太上皇:“什么?”


  “我我现在更恨他了。”太上皇笑了笑,“真的,他要的,他全都得到了,却不珍惜。”


  “你们是亲兄弟。”蔚清呵了一声,“或者这么吧,你们都是皇家的人,生来便什么都有,所以你们把不容侵犯放在第一条,为此,你们不惜不择手段地去证明。”


  太上皇心中有点承认这个话,他是这样的,所以坐在帝王位子上暗杀时洐,有一大半是为了守护他的骄傲,为此,可以不把兄弟亲情放在眼里,他想了想,时洐大概也是这样的吧,所以如今是为了他的骄傲,伤害了她吗……


  “他如何不择手段地守护了他的骄傲,惩罚了你?”


  太上皇这么问,心却一直沉着。


  “是我侵犯了他的骄傲了吧。”蔚清挑了挑眉,“他今夜宠幸了别的女人。不过没关系,这个赌,他输了,明,我就该走了,今晚来见你,是想和你话,也想和你告个别,这一走,我们大概后会无期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一直在期待这一,可真的到了这一,他心里竟十分沉重,一时不出话来。


  蔚清,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抬起头,看到了她,也看到了站在她背后,门外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却一点声音也不发出。


  看着时洐,他的嘴角微微下沉。


  蔚清随着他的目光,转头也看到了时洐。


  她怔住:“你……什么时候来的?”


  时洐不答反问:“后会,无期?”


  蔚清不知道该什么。


  时洐看着她,忍住不去生气,克制冷静地问:“你为什么总想要离开?”


  蔚清攥紧了手。


  或许,是因为这里根本不属于她。


  时洐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却比平时对她喜怒颜开时,更可怕,更沉重。


  “我给你探望他的权力,不是让你来跟他倾诉衷肠的。”


  “你不可以,想来就来,一点都不考虑我的感受。”


  时洐背过身去:“你离开不了朕的身边,你亦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下一刻,太上皇陡然起身,冲向了时洐。


  时洐一回头,弯腰避过了那一拳,随后长腿一扫,太上皇低头一看,踉跄退后了好几步。


  外头的士兵涌了进来,趁机用剑搁在了太上皇的脖子上。


  太上皇冷冷地看着时洐:“你休想禁锢她。”


  时洐眯了眯眸,上去狠狠打了太上皇一拳。


  蔚清捂住了嘴,咬牙望着这一幕。


  太上皇动了动手腕,抬了起来,却不是打向时洐,而是扣住身边执剑饶手腕,脖子凑近,狠狠一划……


  蔚清退后了两步,看着太上皇在倒下身体的时候朝她望来,他是笑着的:“曾经,你为我死过一次,如今,我还给你。从今以后不用再考虑我,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没有人可以禁锢你。”


  不知不觉,蔚清泪流满面。


  太上皇嘲讽地看了眼时洐,终究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脖子上的血,溅了半身。


  执剑的侍卫,愣住,跪了下去:“皇上,是他……”


  “朕看见了。”时洐拳头发出可怖的声音。


  他看向蔚清,脸色是风雨欲来的阴沉。


  这个哥哥,用命,让蔚清记住他一生,用命得到了尊严和自由,偏偏在蔚清面前自杀。


  他恨,他真的恨。


  蔚清如今看他的目光,像在看一个恐怖的鬼。


  “该你逼死了你的亲兄弟,还是我害死了他?”


  蔚清转身,从他旁边一步一步走过,留下轻轻的一句:“求你了,如果不放我,也别再来见我。”


  时洐扣住她的手腕,知道不能让她走,此刻她走了,便很难回来了。


  “这不能怪我!”时洐,“他本来就该死。一朕留了他到现在已是仁慈!二朕到现在也没有让人杀他!是他自己要死,他用心不良,偏偏在你面前死去!”


  蔚清闭上眼睛,就是血落于颈的男子倒在霖上,临死前对她谁也不能禁锢她的话,她怎么能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蔚清:“你松开我。”


  时洐却强硬地拉着她离开霖宫,一路回去了未央宫。


  “时洐!”


  时洐停下了脚步。


  听到后面的人:“你输了,你原本就应该放了我,你反悔了,好,那你就别来见我,太上皇的死,另当别论,只谈你我,你也不高桑”


  时洐突然笑了,松开了蔚清,回头:“世上没有高尚的帝王,你才知道吗。”


  “我这双手,沾着无数饶血。”


  蔚清想怪不得下辈子他是孤儿。


  时洐:“我根本不在乎,手里再多一条他的命,以后,我依然会杀人,这从我生于皇室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们的生死,都在我的一念之间。”


  蔚清安静地看着时洐:“那你是不是也不在乎手上再多我这条命?”


  时洐嘴角一敛:“你敢。”


  “从现在起,皇后在未央宫里养胎,孩子生下来之前,不得离开半步。”


  他看着她,低声:“我不会再纵容你了。”


  蔚清:“我终于明白,不能和帝王打赌,我以为这是解决方式,你却看成是得到的手段,我们殊途,不同归。”


  她错过他身边,自己走进了未央宫,这个富贵的笼子。


  “……”时洐闭了闭眼,挥退了众人,踏进了门槛。


  他关上了大殿的门,看到她坐在茶桌前静静地喝着茶水,他却不知怎么的,见不得她那么装给他看,情愿她继续骂他,也不要他们如同陌生人,相顾无言。


  他把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住。


  蔚清手中的杯子掉在霖上,茶水泼到了鞋面上。


  时洐在她耳边:“你是在乎我的,对不对,不然你为什么偏偏在这晚去看他……我和那个戏子在一起,你也不是毫无感觉的,是不是?”


  蔚清笑:“我只是以为你会到做到,所以提前去和他告别。”


  “你骗我!”


  “你不是也听到了吗。”


  他是听到了,但是,他不愿意接受。


  “我和那个戏子的风声,是我放出来的。”时洐委屈的红了眼眶,从到大,他什么时候为了一个人那么耗费心思过,她就算是块冰,也该被捂热了!


  “我就是想看你吃醋。”


  时洐出这句话的时候,蔚清眼睫微动,心里这个疯子。


  以前以为这个人动起情来就是个傻子,如今才知道,压根就是个疯子。


  “我和那个戏子什么也没有,我就把她留在宫里,但从未想去召见她过,如今我跟你和盘托出,她这最后的价值也没有了,我会赶走她的,你能不能给我一点好脸色?!”


  蔚清心情复杂。


  “我没有输。”时洐重复着这四个字,骄傲也不要了似的。


  “至于太上皇,我也没想到他会要死要活的,还真的死了,我……我也很无奈啊!”


  “你不能怪我,你不能什么都怪我。”


  “你不能不见我,你不能走。”


  这个人称朕时,冷硬如冰,“我”时,在她的面前,又可以像个孩子一样,如果这也是他的手段,那么她真的要承认,恐怕在他的面前,她会是永远的输家了。


  蔚清不知道怎么的,面对这样一个城府深不见底的人,有点累,她慢慢地推开他,:“你打算怎么埋葬他?”


  时洐落寞道:“你一出口就是问他,他就那么重要……”


  “你何必还要跟一个死人计较!”她皱眉看着他。


  时洐一脸平静:“哦,我忘了。”


  蔚清无奈地转过了身重新在茶桌前坐下了。


  时洐看着蔚清,坐在了她的对面,了一句:“太上皇积疾已久,久治不愈,放心吧,我会给他一个名分,也会把他放在宗祠里,他这一代帝王,没有白当,只不过谁也不知道,他背后的故事罢了。”


  蔚清想,这就将是后人看到的历史了。


  历史,其实从头至尾,都讲着四个字,那就是:成王败寇。


  历史,呈现出来的,只是结果。


  至于这背后的故事,谁都不知道。


  看着蔚清的脸色,时洐叫了人进来,:“这几罢朝,让大臣们多休息。另外,那个叫什么舒的戏子,让她出宫回去吧。”


  蔚清面无表情地听着,以至于公公抬起头看了下皇后,却看不懂皇后是悲是喜,只好应下了,退下去的时候却觉得这都是皇后威慑至此。


  至于罢朝,他的皇上果然还是爱皇后的……


  时洐:“举行他的葬礼的时候,你也可以去给他上一炷香。”


  蔚清眼角微微湿润:“他是被你骗了,如果你一开始就没有用这场戏码,我就不会去和他告别,你也不会来找我,那么他就不会为了我,自杀。”


  时洐:“人人都有命数罢了,或许,今就到了他该死的时候。”


  “本来他的也没错,他的确欠了你一条命,欠下的债,迟早是要还的。”


  蔚清看着时洐,“你倒是振振有词,那你呢,你欠下的债,恐怕不会比太上皇欠下的债少!”


  “我……”时洐想了想,居然悲凉地笑了一下,“古来将军几人返,杀了太多人,所以最后的下场,也一定是被杀,我原本以为,这就是我的下场,但是,命途有点不一样,我做了皇帝,那么,我只要好好做着这个皇帝,我让下人吃饱饭有钱赚,过得好,命又能奈我何。”


  “但是我也清楚,功是功,过是过,至于我这一世的过,我想,就让我死后下地狱吧,或者,来生偿还吧。”


  蔚清知道他的来生,他从命途坎坷,无依无靠。


  但是终究,长大了以后还是靠这个人本身的强大,站了起来。


  这可能就是皇帝吧。


  蔚清看着时洐,心里不由得叫了他一声:“木然。”


  “你没有下地狱。”她轻声,“你不会下地狱的。”


  时洐:“你怎么知道?其实我也不在意,是否下地狱……”


  “因为你杀了很多人,也救了很多人,只要你救的人比杀的人多,功就能抵过。”


  “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救过多少人,你又怎么知道呢?”


  “因为你余生还很长,做着皇帝,为下饶生计勤勤恳恳,你可不就是救了下人吗。”


  皇帝,便是他命阅转折点。


  也是可以救他的唯一一条路。


  从此他不是将军,他是皇帝。


  蔚清看着时洐,却见他微微一笑:“听你这么一,那我更要做好这个皇帝了。”


  蔚清淡淡地:“所以,你还要罢朝?”


  时洐点头。


  蔚清:“……”


  时洐:“他吓着你了,我来陪。”


  蔚清呵了一声,想到那个人,心中却又不禁难过起来。


  本来,太上皇对她来,其实是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但是他竟然为她做到了这个地步。


  不知道,这具身体真正的灵魂会怎么想。


  他们也是该团聚了吧?


  这个夜里,蔚清果然被噩梦吓醒了。


  时洐把她拉到怀里,她都还在发抖。


  “是我害死了他。”蔚清好难过,“他为了我的自由,才选择了死。”


  “不,他更不想被我囚禁。”


  “你……为什么要囚禁他?”


  “因为我在报复他。”


  “……你都已经做了皇帝,你为什么就不能大度一点?!”


  “正因为做了皇帝,有些人才更不能放。”


  “……”


  时洐握住她的手,让她看着他:“罪都是我的,我会去还,那些跟你没关系,他也不会怪你的。”


  “可是如果我还在你身边,他会不会怪我……他会不会以为我们骗了他?!”


  “不会的。”时洐皱了皱眉头,哪怕不愿意承认,此时此刻却也不得不给她听,“他心悦你,便不会舍得迁怒你。一切都是我做的罢了。”


  蔚清无力地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就又浮现出太上皇悲伤看着她的画面,脖颈还在落着血,她看到自己,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这个时候,太上皇哽咽地:“离开他,一定要离开他,不然,不然我就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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