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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奶奶总说……


  胡杨林里来了位客人,身披重甲,面容清癯,却膂力惊人,便瞧着他肩上扛着的杀人战斧,苏木就知道这东西自己都不一定可以玩儿得转。那克里斯曾经评价过,苏木是有绝顶天赋的练武之才,虽说到了这个年纪才开始入门已经有些晚了,可朔极寺的浑元桩专修血气,为人夯实基础,如今放在苏木身上就再合适不过。用些夸张的话来讲,就是苏木修习这浑元桩一年,就抵得上别人修习三年、练武六年锤炼出的血气。如今这血气滚滚,膂力已然是相当不差。

  也由此可见,这人该是民兵团里的顶尖人物。

  苏木不敢轻视。

  “首领答应见你了。”

  见面之后,这位将领只说了这么一句,又瞥了眼滚到脚底下的雪人脑袋,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模样,稍稍一皱眉,而后转身就走。

  苏木愣了一瞬,旋即大喜,其他的东西也都顾不上,急忙跟上。

  他是不担心这人骗他。

  民兵团什么都不好,一众上下尽是些迂腐顽固的家伙,而且自视甚高,自以为是,不把反抗军和兄弟会放在眼里。下面的士兵如此,上面的将领首领也是如此。可这么多的不好之下,唯有一点是最好的,便这民兵团上下一心,真是从来没人动过什么歪脑筋。据说那位首领如今才不过十二岁,而且是个女流之辈,倘若真是她一手组建了这民兵团,并且发展至今,那什么天赋异禀、天纵之才的夸张说法,在苏木看在,放在她身上就再契合不过。

  也是挺好奇这个年岁不大的女孩儿究竟有什么本事,能把一个人数规模超一万的民兵团完全掌控在自己手里。

  反抗军才不过三四万人,兄弟会也就五六万而已。

  过了冰洁冻河,到了河对岸,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双双眼睛如狼似虎地盯着苏木,好像要把他的衣裳也扒掉一样,非得里里外外地全部看个清楚才行。那膂力惊人的将领也是不管不顾,兀自走在前面,偶尔斜着眼睛看过来,尽管他隐藏得很好,但苏木还是从那双充满了阴鸷意味的眼睛里发现了些许的慎重和猜疑。

  苏木拍了拍腰上挎着的黑刀,然后摊开双手,耸了下肩膀。

  我身上就这些东西。

  那膂力惊人的将领冷哼一声,领会了苏木要表达的意思,不再回头多瞧。

  走到民兵团营地当中,进了那巨大的主军帐里,苏木才终于见到这位近乎于传说中的将领。

  艾瑞利娅是她的名字,黑色长直发,内衬红衣,披挂钢甲,容貌俊秀,虽说年龄不大,却也可以看得出来是个美人胚子。她面前桌案上摆着一排刀刃,其上染血,旁边一只木碗盛满了清水,艾瑞利娅正用一张破布擦拭着刀刃上的血迹,每次擦拭干净一只利刃,都要把破布上的血迹清洗干净,而后再行擦拭一番,直到刀刃上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才算罢休。

  “你去把之前那人的尸体埋了。”

  艾瑞利娅头也不抬,随口吩咐一声。

  “如果见到那位老妇人,她在上坟的话,记得帮我问好。”

  “可...”

  “没有可是。去吧。”

  艾瑞利娅打断了将领想要说的话。

  她放下手里的刀刃,抬头看来,黑色的眼瞳里映照出苏木的模样——脸上猩红的巴掌印仍旧清晰,可艾瑞利娅却视而不见,眼神过分的沉着稳重,而且坚毅,反而全然见不到分毫的灵气和活泼——不像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儿该有的样子。

  苏木依稀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将领领命,退了出去,主军帐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艾瑞利娅重新低头,洗干净了破布,然后拿起另一把刀刃,细致地擦拭起来。

  “这是赞家的家徽。”

  苏木在她对面坐下来的时候,艾瑞利娅缓缓开口。

  “我家就在纳沃立的东北方向,一个小村庄里,却拥有着足以比拟城内最顶尖富商的财产,以及长达数百年的历史,这附近的人,谁都知道赞家。但它现在已经不存在了。我有很多兄弟姐妹,有爱我的父亲母亲,还有教我跳舞的奶奶。他们都曾反抗过,但杜阔尔依然杀了他们,当我回去的时候,这些已经成了定数,然后赞家的家徽保护了我,带着我冲杀出去。但赞家的院子已经成了一片坟茔,连名字都没有。”

  “你想报仇?”

  苏木想了想,之后给出一个不确定的猜测。

  “所以才组建了这支民兵团?”

  “托你的福。”

  艾瑞利娅擦拭刀刃的动作略微一停,抬头看来,却脸上的表情始终僵硬,哪怕一丝一毫的笑意都看不出来。

  “如果你不是以反抗军军师的身份前来的话,或许在六天前的那次,咱们就已经见过面了。”

  苏木看她一眼,没说话,细细斟酌。

  艾瑞利娅也重新低下头去,继续擦拭那些由赞家家徽破裂而成的刀刃。

  很多事,艾瑞利娅说的都很笼统,但苏木大概猜得出来。那所谓的赞家,苏木从没听说过,如其所言,应该是个厉害的家族,但那根本和他没什么关系,毕竟赞家曾经辉煌的时候,他们正相隔天南海北。而赞家遭逢大变的时候,苏木大概猜得出来,那个时候他应该在均衡教派。

  杜阔尔是诺克萨斯第六军团军团长的名字。

  第二第六两个军团袭击朔极寺,企图将之拿下,得到其中可能存在的永生之物,但他们失败了,李青的出现彻底改变了朔极寺全面溃败的局势。再之后,第二第六两个军团败走,也是他们彻底放弃了攻打朔极寺的打算,主要是因为朔极寺已经在那场大战中变得破烂不堪,却依然没有永生之物的踪迹,就没必要继续耗下去。所以,那两个军团就果断离开了朔极寺所在岛屿,而后沿着尚赞地区一路向着西南而去,前往纳沃立汇合斯维因,并且沿路攻城略地,不给艾欧尼亚丝毫喘息的机会。

  诺克萨斯的第六军团如今就在斯维因麾下,和第一军团一起,所以在两个军团向着西南而行的时候,第六军团的脚步应该要更快一些,而第二军团则负责收尾和建造诺克斯托拉的事宜。当然,这些只是苏木的猜测,那段时间的反抗军正萎靡不振,一直躲在均衡教派,什么都没做过,自然信息匮乏,不知外界几何。

  想来也该是在那个时候,赞家遭遇了诺克萨斯的第六军团,遭遇了杜阔尔。

  所有一切都说得通,明明白白。

  苏木也大概知晓了艾瑞利娅之所以不肯联合反抗军的理由了,和他之前的猜想有些关系,却也大相径庭。

  “那段时间,反抗军刚刚分裂,大部分人马都被博伊带走了,我们只能躲在均衡教派的驻地尝试寻求帮助,什么都做不了...”

  苏木忽然住口,然后摇头一叹。

  “我知道这些解释现在再说就显得过分苍白了,抱歉。”

  “应该道歉的是博伊,是我,但唯独不是你。”

  艾瑞利娅放下手里的刀刃,然后洗干净破布,拿起最后一只刀刃。

  她抬头看向苏木,格外的认真。

  “我为我之前的偏见向你道歉,也向反抗军道歉。”

  苏木扯着嘴角笑了一声,不怎么由衷。

  艾瑞利娅也安静下来,细致地擦拭刀刃,每个拼接的地方都力求极致,不容许其中残留分毫血污。然后,她把破布浸泡在木碗里,原本的清水已经变得一片血红。再之后,艾瑞利娅又从桌下拿了一叠纱布出来,把刀刃上残留的血水擦拭干净,直到刃面反光,她的眼神才终于不易察觉地温柔了一些。

  这些刀刃,对她而言拥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格外重要。

  那是一个家族最后的继承。

  “我需要几天时间来劝说其他人。”

  放下那些刀刃,艾瑞利娅素手捋了下她的长发,抬头看向苏木。

  “因为我之前的偏见,民兵团里很多人不只是对兄弟会心怀愤恨,同时也对反抗军有着不小的意见,尽管反抗军从来都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更没做过对不起艾欧尼亚的事。再次抱歉,所以,我需要一段时间来劝说他们,但这个时间不会很久,我也可以跟你保证,这支民兵团是属于反抗军的。毕竟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艾欧尼亚,为了这片生育抚养我们的初生之土。”

  “...我会这么转告他们的。”

  苏木笑得有些尴尬。

  艾瑞利娅似乎并不知道他究竟从何而来。

  “你呢?还不打算回来吗?”

  艾瑞利娅托着脸颊看向苏木,表情始终清淡冷漠。

  “据我所知,你已经很久没有回去过了,因为亚索?”

  “是。”

  “民兵团的眼线从没有关注过这个,很抱歉,我没办法帮你。”

  艾瑞利娅忽然沉默下来。

  她就这么盯着苏木,看他的眼睛,看他的模样,看他的衣着手脚和挂在腰上的黑刀,表情认真,眼神里蕴藏着一些说不上来的意味。

  苏木忽然觉得有些不太自在,坐立难安。

  真难得,苏木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上一次出现这种感觉似乎是...德玛西亚,在劳伦特庄园里的时候?第一次接受菲奥娜的晨起训练。好像是,苏木已经不怎么记得其他时候是不是也曾坐立难安过,但那次的事儿他至今也记忆深刻。

  “我看不懂你。”

  艾瑞利娅忽然开口,打断了苏木的回忆。

  “自从家徽碎裂之后,你是第一个让我看不懂的人。”

  她另一只手撩拨着垂在胸前的长发,眼睛始终看着苏木。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普通人?”

  苏木想了许久,给出一个自己也不怎么确定的答案。

  他笑了笑,身体放松下来,学着艾瑞利娅的模样用手托着自己的脸颊,靠在桌前。

  “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很复杂,也很简单,会哭,会笑,会生气,会难过,会开玩笑会抱怨,偶尔过分的冷静,偶尔也异常的冲动,有时候可以运筹帷幄,把所有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有时候也会犯傻犯浑,由着自己的性子办事儿。”

  “答非所问。”

  艾瑞利娅轻轻摇头,她问的不是这个。

  但苏木并不觉得,反而笑意更甚。

  “这个世界绝不是非黑即白,每个人也都不是非善即恶。我知道有一种学说叫做道家学说,简单说来,就是阴阳之论,你可以把它当做,嗯...黑色和白色的两种特殊颜料,而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是用这两种颜料调和出来的,人也是,所以这万物一切就都是天生的矛盾体。但,有矛盾才是一个完整的人,这是造物主定下来的规矩,可如果违背了造物主的意愿,舍弃了本该存在的矛盾,那这个人就会变得不再完整。这,在我看来是一种莫大的...”

  苏木忽然住口。

  他看着艾瑞利娅,艾瑞利娅也在看着他。

  过分冷静稳重又深邃的眼神,把所有一切都藏在自己心里,似曾相识又不识。明明年岁不大,本该朝气蓬勃,如今却暮气沉沉,一如他的曾经过往。

  可即便是苏木有着那样不堪回首的过往,他也曾在暮气沉沉中尝试过挣扎。

  但艾瑞利娅的眼神却告诉苏木,她已经放弃了挣扎。

  “悲哀。”

  苏木说完,苦笑一声,而后仰靠在椅背上,就这么看着艾瑞利娅的眼睛,眼神复杂。

  霞洛,还有克里斯,这一年多以来的相处和共同游历,让他终于开始从那种暮气沉沉中缓缓走出,但艾瑞利娅却没能得到这份幸运。至少,现在的她并没有找到这份幸运。

  幸运吗?

  或许吧。

  苏木也不知道,他只记得自己曾经有过很多次类似的幸运。

  老彼得,菲奥娜,奎因,娑娜,小波比,加里奥,崔斯特,格雷福斯,小安妮,还有来到艾欧尼亚才认识的阿卡丽,凯南,菲兹,奥拉夫,或许那位大圣也能算上一个...太多人,一个又一个名字。或许在当时没去在意过,但如今回想,这些人,就全都成了最难以割舍的存在。

  他已经丢了太多太多的机会,幸得上苍垂怜,又给他一次机会。

  那么,艾瑞利娅呢?

  苏木不知道,这个问题得问她。

  “你的年纪看起来也不是很大,但你懂得真多。”

  沉默良久,艾瑞利娅忽然收起先前那份格外认真思索的眼神,难得地笑了起来。

  温婉,优雅,少年气。

  “如果是以前的话,我肯定会对这些话不屑一顾,但现在,咱们应该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她撑着脸颊的手换了一边,挪开视线,转而看向别的地方,陷入回忆之中。

  那双好看眸子带着浅浅的笑意,漫漫生辉。

  “你的话让我想起了以前赞家还在的日子。那时候,奶奶总说我喜欢暴跳如雷,说我曾在银色平原漫步,也曾在青草漫河垂钓,我既是平静的海面,又是汹涌的风暴。”

  “奶奶教我的传统绸舞里,古老的舞仪总是充满了祥和的愉悦。我也曾为了快乐而起舞...”

  “奶奶,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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