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交锋
海面上，这支来自诺克萨斯的侵略军远渡而来，因为开辟了一条新航路的关系，临近岸边的时候，原本十八艘两百人军舰的舰队也只剩下十五艘，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舰队的最后方，正吊着一只巨大的海兽，看上去像是一条海蛇样的生物，受伤严重，血迹污染了大片的海水，却没死透。
“上岸之后就把那家伙吊起来，当作今晚的晚餐。”
身材魁梧，样貌凶恶的克马尔冷哼一声，从不断挣扎嘶吼的海蛇身上收回冰冷的目光。
就是因为这条海蛇，舰队才会在上岸之前损失到现在的程度。
前不久，刚刚离开深水海沟的时候，克马尔所带领的这支舰队就遭遇了海蛇的攻击。按照常理而言，已经临近岸边，不该再有这样身躯庞大的生物出现，可他们偏偏就是遇到了这样的意外，本已经放松下来的诺克萨斯士兵也都措手不及，被海蛇扑上军舰，利用那庞大沉重的身躯生生摧毁了三艘军舰。
诺克萨斯的军舰，在底部龙骨的地方包裹有厚实的铁皮，用来阻挡海兽攻击。海兽的智力从来都不会很高，可这条海蛇却打破了他们以往的认知，而且足够疯狂，不要命似得扑杀军舰，只为给他们造成更多的损失。
克马尔有些不好的预感。
“才刚靠近就出了这种意外...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整了整披在肩上的深色大氅，来到船头的位置，眼瞧着海岸已经近在眼前，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地有些心慌。
沉默片刻，克马尔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一枚金币，然后丢进海里。
“但愿比尔吉沃特的迷信能起到点作用。”
这算是给自己一个安慰，尽管没什么用处。
从军十数年以来，除了克马尔亲身经历的第一场战役能够让他感到紧张和慌乱之外，就再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他仿佛天生就是一个战场的指挥官，冷静，冷血，必要的时候也可以足够疯狂，而且知道自己在什么情况下应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也能够狠下心来用人命去填补自己计划的空缺。
所以，在克马尔而言，很少会有战败的情况。
而这次登陆艾欧尼亚西南部海岸的作战之所以会派出克马尔做指挥官，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
诺克萨斯从来不讲仁慈，只要有足够的战绩就可以证明一切。
“都准备好了吗？”
深深吸了一口迎面的海风，克马尔又从怀里掏出一根雪茄，塞进嘴里，然后点燃，吐出一口白烟。
旁边身材修长，脸色白净的年轻副官当即立正。
“报告，登陆准备已经就绪！”
克马尔轻轻点头，又眯着眼睛看向隐藏在茂密丛林之间的崴里。
来这儿之前，他们已经调查得足够清楚，崴里是艾欧尼亚主岛西南沿海地区唯一的一处村落，除此之外，其他地方都是险恶的丛林山地，冒冒然登陆的话，很可能就会像诺克萨斯第一次登陆艾欧尼亚南部的那座附属岛屿的时候一样，因为那些千奇百怪的生物而损失惨重。
所以，他们必须选择在崴里登陆。
崴里的居民并不是很多，而且大多都是普通人，甚至在所有传回去的消息里都说明，整个崴里也就一两百人，其中唯一能够对他们产生威胁的，有且只有一个名叫阿卡丽的刺客。
“均衡教派的刺客...”
克马尔稍有些烦躁地抽着雪茄。
“如果之前那个击沉了先锋舰的家伙就是她的话，那可真是个大麻烦，得在这次就把她解决掉才行，否则以后就会变成一个大麻烦。”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着。
“但均衡教派的刺客怎么会跑到这种沿海的小村子里来？”
消息并不足够，诺克萨斯的探子也没法儿传回更多消息。哪怕只是阿卡丽出身均衡教派这条信息，都是那个探子用生命换回来的，因为他在刚传出消息后不久就再没有任何消息了，显然是被阿卡丽砍掉了脑袋。
然而，在整合了所有关于艾欧尼亚的消息后，克马尔才发现，那个神秘的均衡教派并没有参战，真正参战的，只有阿卡丽一个而已。
“或许只是我多虑了，两百人对三千人，就一个阿卡丽还能把我的士兵全给杀了不成？”
克马尔轻哼一声。
他把还没抽完的雪茄丢在甲板上，一脚踩灭，而后转身登上瞭望台，远远地瞧着那座安宁的村落。
汽笛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沉闷又悠长。
克马尔笑了起来，他喜欢这种近似号角的声音，就像在肆无忌惮的宣战一样，同时也因为这预示着他堪称辉煌的战绩上，即将再多添一笔浓墨重彩。
战士们已经穿戴好了铠甲头盔，准备好了刀剑长矛。
舰队缓缓驶近浅水区，而后停船，下锚，换乘登陆船，集体进发。
克马尔不急不缓，依然站在瞭望台上远远瞧着。他已经瞧见远处的村子里有些人影出没，似乎现在才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慌慌张张地跑了回去，继而整个村子都乱了起来，大量的人群在短暂观望之后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逃走。
有些人甚至连东西也都全部都吓，没命似得往后山跑去。
混乱的狼藉，一览无余。
“一群只会吃屎的废物！”
克马尔咧开嘴角笑了起来，不屑地辱骂一声。
“备船，我要近距离去看这个村子是什么沦陷的。还有，传我命令，村子里的人全部抓起来，一个都不能放走！”
顿了片刻，克马尔才继续开口。
“至于那个阿卡丽，一旦发现，立刻围攻，堵住所有退路，哪怕用人命去填也好，绝不能放她离开。另外，如果有谁砍下了阿卡丽的脑袋，赏金币一千，加封一级。可如果有谁胆敢退后...”
他斜着眼睛看向自己的副官，眸中寒光流转。
“当场斩首！”
“是！”
副官领命，立刻前去传达指令，也按照克马尔的吩咐准备登陆船。
但有些话是不能如实传达的，作为克马尔身边多年的副官，他很清楚自己应该说什么，不应该说什么。很快，已经登陆的战士们就得到了指令，可有关阿卡丽的指令，却只是尽力而为和奖赏而已。
金钱和加封，总能带动战士们的热情。
在一片混乱的喊杀声里，诺克萨斯掀开了进攻的浪潮。
冲锋号沉闷悠长，响彻整个海岸，杂乱的脚步声混在一起也变成了轰隆隆的响动，地面都在颤抖。
诺克萨斯的侵略者像是乌泱泱的黑色洪水，很快就冲进了崴里。
一些还没来得及逃走的居民瞧见这般阵势，当即吓得腿软，跌跌撞撞地摔倒在地，又仓惶地爬起身来，借着错落的树屋和复杂的街道四处逃窜。
“杀——！”
喊杀声越发混乱。
大刀阔斧，剑戈长矛，诺克萨斯的侵略者很快就冲到了街头巷尾，四处追寻着逃窜的村民。就像克马尔下达的指令一样，斩尽杀绝，不留一物。他们是侵略者，更是劫匪，大刀砍碎了木质的房门，冲进房间，抢夺一切可以抢夺的物资，又用斧头砍断了房梁，轰隆隆的倒塌声伴随着冲天的烟尘。
一些接受过突破训练的家伙更是在身上准备了不少火药炸弹。
刺耳的尖叫声，绝望的哭喊声，渐渐杂成一片。
克马尔从海岸边缘缓步走来，又攀上一块附近的巨石，满意地欣赏着远处的战火硝烟。
“战况如何？”
他顺嘴问了一句，而旁边的副官也面色复杂地收起望远镜。
嗫嚅了片刻，直到克马尔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副官才终于鼓足勇气回答。
“目前...那些村民跑得很快，而且大部分都已经逃到山上去了。那边的地势比较复杂，追击受阻，因为地形复杂的关系，我也看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我还没有看到任何任何伤亡。但应该没什么问题，咱们的突击兵都带着火药炸弹，威力很大，而且人数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没造成任何伤亡？”
克马尔眯起眼睛，脸色阴郁地转过头来看着副官。
“那你告诉我，那些哭喊声是怎么回事？”
“是...是，陷阱。那些村民在咱们抵达之前做了不少准备，街道上有很多陷坑，还在坑上面铺了一层烂布和泥土作掩饰，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所以...所以，很多士兵在冲锋的时候踩进了陷坑，把脚腕扭断了。有些人数密集的地方，冲得太快，停不下来，就，就踩死了不少。还有...还有...”
副官结结巴巴地报告着。
他眼睁睁地瞧着克马尔的脸色越来越差，眼睛里也满是寒光，甚至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头的青筋都渐渐隆起，却只得硬着头皮把情况说完，而后便猛地立正，又垂着脑袋，不敢作声。
克马尔冷哼一声。
他猛地夺过副官手里的望远镜，然后看向村子里的情况。
将一瞧过去，克马尔就见到一个士兵触动了提前绑好的竹条子，一连三下，三根竹条子毫不客气地抽在那个士兵的脸上身上。虽说身上有诺克萨斯制式的黑铁铠甲能够防御很多攻击，可脸上的那两下，却是结结实实地抽在皮肉上，留下两条血印子，而且把那个士兵直挺挺地抽倒在地，疼得打滚，直淌眼泪。
那些哭喊声，尖叫声，都来源于他手下的士兵，却找遍整个村子也再难见到任何一个村民。
所有村民都已经跑到了山上。
透过茂密的枝杈和常青种的灌木，依稀能够见到些人影正没命似得往山上跑去，无论穿着或者动作，都看不出有训练过的影子。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是实实在在的村民，并没有反抗军的存在。
“区区两百人...区区两百人...”
克马尔冷哼一声，猛一甩手把望远镜砸在石头上，摔了个粉碎。
他额头青筋暴起，脸色因愤怒胀红，双手捏拳，发出一阵咔咔的响声。
“本来还以为这次的登陆战很快就会结束，但现在看来...区区两百人，既然早就知道老子要率军前来，不想着早点逃走，竟然还想反抗？谁给他们的胆子？那个叫阿卡丽的女刺客吗？”
克马尔怒极反笑，表情端的是无比狰狞。
“好一个下马威，有点儿意思。”
他甩开披在肩上的大氅，缓步走下岩石，渐渐收敛了笑容，神情阴冷，眼神残忍。
“走，老子要亲眼看看，那些蠢货到底有什么资本可以拿来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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