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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疆(二)


  还没站稳,楼之敬略显清冷的声音便从桌前传来:“有正门不走,偏要跳窗户,拂裳姑娘真是不走寻常路。”

  拂裳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眼皮动都没动一下,顿时有些泄气:“你怎么知道是我?”

  楼之敬轻笑一声:“许是常年与酒作伴的缘故,姑娘身上总有一股莫名的清香酒气,想忽略都不能。”

  拂裳撩起衣袖闻了闻,却是什么都没闻到。暗自赌气了半晌,她把背上的大包袱重重放在桌子上,然后拿出里面的一株株花草:“喏,赔给你的。”

  楼之敬伸手摸了摸,唇畔泛起笑容:“姑娘可知这些都叫什么名字?”

  拂裳哑住,她只是按着他院子里那些花草的模样寻的,只要长得极像,她便采了回来,哪能挨个儿知晓每株都叫什么名字。

  楼之敬手指一株一株抚过:“这是醉蝶兰,这是猫须草,这是美人蕉,铁线莲,蓝铃花,仙客来……”

  说着他忽然笑了一笑,似是有些无奈:“这些都是酿制锦绣流光的主要花植。”

  拂裳白了脸色。

  “姑娘怕是根本就不知道怎么酿制锦绣流光吧……”

  自从被楼之敬拆穿她的半吊子手艺后,拂裳便安分了许久,心中暗暗后悔,早知道当初就不跟白飞秧吹牛自己可以酿出锦绣流光了。可不这样说,她又没办法光明正大地接近楼之敬。

  她一腔愁绪无处发泄,回身想跟紫貂吐吐心声,却被告知它又跑到楼之敬屋里去了。

  拂裳一边装模作样地研磨花植,一边腹诽,也不知道这紫貂中了什么邪,明明跟她处了五六年时间,情谊却比不上一个见了没多久的楼之敬。

  她正出神,一直沉默地跟在她身边看她怎么酿制锦绣流光的白飞秧忽然说:“拂裳姑娘,你是不是根本就不会酿锦绣流光?”

  话音到最后,忽然带了些急迫,拂裳吓了一跳,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夫人又没见过锦绣流光的酿制过程,怎么就知道我的方法不对?”

  白飞秧还是不信,神色间满是不安,拂裳有些纳罕,不禁想起前些时日,城主曲明臣造访楼家,询问锦绣流光的进度,临走时,忽然朝白飞秧投去的那一抹饱含深意的目光。

  拂裳转了转眼珠,笑嘻嘻地问道:“夫人这是怕不能在期限前帮城主拿到锦绣流光的方子,不仅毁了楼家,更害了白家?”

  “你怎么知道……”

  “知道什么?”拂裳拍掉手上的花草残渣,漫不经心地道:“知道你三年前嫁给楼之敬不过是一场你跟城主大人做的交易?城主帮生意失败的你爹重振旗鼓,你帮城主拿到锦绣流光的方子?”

  白飞秧紧唇没说话,这便是默认了。

  “但我对夫君是真心的……”

  拂裳嗤笑:“自然是真心的,要不然城主也不会找到你来做交易。毕竟,让一个真心喜欢的人做细作,总比让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做细作更容易成功。”

  白飞秧哑口无言,拂裳心情甚好地迈着小方步走出院子,谁知迎面却碰上了抱着紫貂的楼之敬。

  “你都听到了?我……我……”

  她连忙摆手想要道歉,抬眼却瞧见楼之敬平静的面容,忽然就明白了。

  “你早就知道了?”

  楼之敬点点头,却没多做解释,甚至伸手摸索着拉过她的衣袖,唇角微弯:“我教你怎么酿锦绣流光吧。”

  此时此刻,纵使拂裳心中有千万句疑问,也在他骤然柔和了的眉目里悄然静寂。

  接下来的日子,算是拂裳这六年间,过得最为惬意的日子了。

  楼之敬日日陪着她,教她辨别花种,研磨汁液,又在偏冷冬月的凌晨守在她身边,教她怎么正确地采集霜花。

  如此亲密无间,不知不觉间,城中流言便多了起来。无非是些什么拂裳不知廉耻借酿酒之名接近楼之敬,楼之敬移情别恋,白飞秧太可怜之类的话语。

  这些话,拂裳听得多了,自然是不在乎的,但白飞秧不一样。

  “拂裳,你不要太过分,酿不出锦绣流光,你永远别想走出楼家大门。”

  许是因为被拂裳拆穿了目的,白飞秧似乎已经不在她面前装温婉了。

  不过这正和拂裳心意,人活一世,最重要的便是开心,装来装去的多没意思,于是拂裳决定跟白飞秧实话实说。

  “锦绣流光就差封坛最后一个步骤了,但是还需要味引子,便是那卯年卯月卯日卯时出生的女子心头之血,但是据传,这样命格的女子百年来也只出现了楼之敬原配夫人一人。”

  但众所周知,楼之敬的原配夫人早在六年前,楼之敬酿出锦绣流光的同时便去世了。

  冬月末,酿制锦绣流光所需的六十六种花植已经差不多收集完全,拂裳松了口气。而城主曲明臣不知是不是听到了消息,造访楼府的次数越来越多。

  不知为什么,拂裳一直不怎么喜欢他,对他向来是能避就避。但那天,紫貂不听话又要抛弃她去找楼之敬,她赌气般拽住它的尾巴不让它去。谁知紫貂调皮的一转身,咬了她一下,迫得她松了手,然后转身逃走。

  拂裳生气地追着它满院子跑,谁知回身便遇到了不知看了多久的曲明臣。

  曲明臣眼里有些她看不懂的深意,看着她的目光至带着某种痴狂。

  拂裳心下不安,正准备绕过他离开,忽然听到他低声喃喃:“拂裳,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他最后几句声音有些低,拂裳没听清。但她现在满心满意都是楼之敬,至于其他人,她从不放在心上,也就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腊月里,锦绣城飘了这年的初雪,雪粒子稀稀疏疏地落在披着狐裘立在亭廊里的楼之敬肩头发上,竟平白给他添了些许寂寥……

  “拂裳?”。

  正轻手轻脚走到他背后准备给他一个惊吓的拂裳,听到他的呼唤,不开心的嘟起嘴:“我都那样小心了,为什么你还能知道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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