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嘲笑谁恃美扬威
一千年前，我在七七四十九道荒火中飞升上仙，来到了天宫。
虽是初到天宫，但居然有一群上仙上神来找我唠嗑，原因是他们大多是经历了天雷之劫才飞升上仙上神时，那些个少数的神仙，也是历过了情劫的。像我这样在天火之中飞升上仙的，古往今来，实在没有。
天宫清冷的岁月因着我的到来沸腾了起来，他们问的津津乐道，我却答不出个所以然。我对我飞升上仙的天火之劫也是颇觉蹊跷。
要知道，我是非常怕火的。此番居然在天火之劫中飞升上仙，莫非是老天开了眼？
一众的神仙喧喧嚷嚷了许久，都讨论不出原因。最后还是一个小神仙说：“莫非在凡间时她与我们本就不同，所以这飞升上仙的劫也有了些区别？”
这个答案，倒是让众神仙颇为满意。
是的，我尚在凡间时，就与他们不一样。他们在凡间，要么是一介凡人，仰慕仙道，苦心修炼来到了这天宫；要么就是千年灵狐之类的，集天地日月精华，飞升上仙；再不济，也是个树精花仙什么的。
可我未成上仙时，只是一尊木雕娃娃……
既然讨论出了原因，众神仙就不纠结于此了。天宫又恢复了它昔日的冷清。
兜兜转转，又是一千年过去了。
这一千年中，凡间又飞升上来了几位仙子，原本与我同属上仙的那些个仙子在潜心修炼下飞升成了上神。这让我心里感到很不平静。
这一千年来我虽谈不上兢兢业业，但修道之事是半点都没荒废的，如今他们都已成了上神，唯有我还在原地踏步，我怎能甘心落于人后。
于是，我去向那些早已飞升上神的前辈请教，奈何由于我本就特殊，他们也想不出什么招。仅有的一句话便是：“夏艺啊，凡事都讲究个缘字，尤其是这成仙成神之事更是强求不来。天宫多的是几千年来都还没有飞升上神的，你看你还年轻，这事儿啊，先不急……”
一句话便把我给打发了。
倒是有位神仙厚道，告诉我：“夏姑娘，我听说昆仑之巅有位仙月上神，知晓甚多，你不如去向她请教请教？”
飞升上神心切的我去了。
传说这位仙月上神脾气古怪，特意在昆仑山脚下布下九百九十九阶台阶，必须是有缘人、正义之士才可攀登上去。那些心术不正之人，根本就寻不到台阶所在。而且，这台阶必须是徒步攀登上去，所有仙法均对它无效。
来到昆仑山脚下，这里仙气充盈，仙雾缭绕，我不禁感叹：上神倒是挑了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我在山脚下寻觅那百级台阶，足足寻了四五天，把整个昆仑山脚都转遍了，却遍寻不到那台阶。一气之下，我不管不顾的使用了仙法——腾云驾雾来到了昆仑山巅。
传言果真不可轻信！说什么百级试炼梯，说什么昆仑山一切仙法无效。可我还不是来到了这里。
此时正值春季，漫山遍野的灼灼桃花惊艳了我的眼眸。微风拂来，一阵淡淡的桃花香萦绕在我的鼻翼间，芳熏醉人。
闻着醉人的桃花香，不知不觉我竟走到了一间小木屋旁。小木屋旁边种了一棵桃树，这桃树不知种了几百年还是几千年，树干十分的壮硕，树荫参天，想来夏天的时候到这桃树下乘凉倒是十分不错的。
“说吧，来我这昆仑巅，所为何事？”
清冽的嗓音传来，我循声望去，只见参天的桃树上居然还躺着一红衣美人。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仙月。
灼灼桃花之间，她一袭红衣斜倚在树上，微闭双目，任飘落的花瓣掉落在她身上，仿若花海中沉睡的仙子，自是一番风流不羁。漫天的桃花亦成了她的陪衬。高贵如仙，清冷如月，她倾国倾城的容貌令天地都黯然失色。
我本以为天宫见惯了才子佳人，自己的容貌也算上乘，可此番见到仙月我才知道，天宫那些美人在仙月面前只有掩面溜走的份儿。饶是一贯骄傲的我，在仙月面前也忍不住自行惭愧。
“那个……我来找您，是想请教一件事。嗯……敢问上神，我已足足修炼了一千年，可是要如何才能飞升上神呢？”我支支吾吾的说。
“你想飞升上神？”仙月睁开了微闭的双眼，从树上飞身而下。
“是。此番前来只想请问上神如何才能飞升上神。”我乖巧的回答。
仙月一双清澈的眼定定的看了我一会儿，突然道：“原来是你啊！小木雕娃娃，你真的想飞升上神吗？要知道，你飞升上神的代价可不小呢！比你飞升上仙的代价还要大。”
我惊讶仙月竟能一眼看穿我的前世，自然的忽略了她那句“原来是你”。
此刻一心求神的我只重重的点了点头：“恳请上神赐教。”
“既然如此，那你跟我来吧。”
她带着我来到了凡间，站在云端上，她随手一指：“就是他了！”
我低头望去，只见往常宁静的西湖湖畔此刻一阵喧嚣。仔细看去，似乎是一个白衣男子要跳湖。那男子疯疯癫癫的朝着湖畔奔去，众人拦他，他却拼了命的挣扎，一副不跳湖誓不罢休的模样。
我疑惑的扭头看向仙月：“上神，这是……”
“他就是你这次飞升上神的劫。你还不快救他，他若跳了湖淹死了，你恐怕得再等几百年。”
“救他？”
我看向湖边，只见那白衣男子不知何时竟挣脱了众人的束缚，一头栽进湖中。虽然不解这男子究竟为何非要跳湖，但是听了仙月的话，我还是乖乖的出手相救。
“傀儡术，提线木偶！”一根极细的丝线从我手中飞出，射入湖中，缠住那男子的腰际。
眼见着那男子就要被救上湖，可这是，仙月居然从后推了我一把，我从云端一头栽下，跌入湖中……
一番折腾，我被人救上了岸。抬头看看天空，只有几朵白云悠闲的飘荡着，仙月早已不知所踪。我气得一挥袖，扭头就准备走。
“什么嘛，这上神也太坑人了！不帮我就算了还偷袭我！”
可是，这时，我的衣袖却被人紧紧攥住。
“莞莞，你终于来看我了！我就知道，你是不会看我跳湖不管我的，对不对？我们回家好不好？”
他紧紧地攥着我的衣袖，如同琉璃一般纯净的眸子倒映出我的影子。明明是一个眉清目秀的俊逸男子，此刻却像个孩童一般小心翼翼的恳求着，生怕我不答应。一时间，倒是让我膛目结舌。
我活了这千百年，倒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干净的如同水晶般的人儿，他在凡间这么久，居然不染一丝凡尘俗气，比我这仙人还似仙人。看着他明亮纯净的眸子中满满的恳求，我的确动容了。
曾在玄武山听到过佛祖讲座，佛祖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既把我错认成了那个莞莞，又是因为莞莞才跳的湖，我不如悉心开导开导他，打消了他跳湖自杀的念头，倒也是功德一件。
想到这里，我对他温婉一笑，用着哄小孩子的口吻说道：“好啊，那你乖乖听话，我便同你回家。”
“好啊好啊！莞莞，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乖乖的听你的话的！”他像个孩子般拍着手掌，手舞足蹈，惹来许多人的目光。
“嗯……”我瞟了一眼驻足观看的路人：“我们还是快点回家吧！”
我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绕过青石巷，穿过花柳街，走了许久，都没有走到他的家。就算我是仙人，此刻一连走了十几条街，还是有些吃不消。
“哎，那个……那个叫什么的，你等一下。”我缓了口气，叫住了他。
“哦，等一下。莞莞，怎么了？”他转过头来，漂亮的眼睛专注的看着我：“莞莞，你累了吗？”
“对啊，走了这么久，是有些累。你家到底在哪里呀？！”要是还远的话，我是不介意用仙术带他飞过去的。反正看他痴痴傻傻的，大概不会晓得什么是仙法。
“嗯……我的家啊……”
他颇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
“什么？”我被他的话噎住了：“你不知道你家在哪儿你还带我跑这么大一圈！”我双颊通红，一半是气的一半是累的。
“我……”他低下了头，乖乖认错：“对不起，莞莞。我知道错了。”他偷偷的望了我一眼，看到我眼中的责怪之色，又迅速的低下头，红着脸说。
算了，这样一个痴傻儿，本上仙就大方一些，不与他计较了！
“莞莞，你别生气，我以后会乖乖听话。你带我去你们家好不好。只要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我的家？”我喃喃道。**了半晌，才道：“好。”
他嘿嘿一笑，蹲下身子：“来，莞莞，我背你。”
“多谢，不用。”
“来嘛，莞莞，你又不重，我不嫌累的！”
最终，拗不过他的固执，我同意了。
“左转，直走，左转，再右转……好了，到了，放我下来吧。”
靠着脑中零星的记忆，我找到了我在凡间的家——一座坐北朝南的四合院。
推开已经掉了漆生锈的铁门，一股浓重的泥土气息迎面扑来，还夹杂着腐朽的木头的味道。原先还算别致的四合院内，此刻竟布满了长到人腰际的杂草。想来屋子内应该更不堪入目。
幸好，我现在是上仙了，挥挥手，弹指间，这座四合院便焕然一新，恢复了千年前它固有的别致优雅。
“喂，进来吧。”我向他招了招手。
可他好像没听到一样，依旧站在原地，分毫未动。双眼只是呆呆的看着四合院。
“哎，你怎么了？”我推了推他，他这才回过神来，神色复杂：“莞莞，我来过这里。以前，我还在这里住过的。”
“胡说！这怎么可能，这里以前可是我的家，你怎么可能来过这里呢？”
我没有太在意他的话，只是一笑而过。
他垂了垂眸，神色有些黯然，张了张口，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背着我走了这么久，累了吧，来，喝口茶。”我为他倒了一杯茶：“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他接过茶，正准备喝，听了我的话，“咚”的一声把茶杯放在桌上：“莞莞，你是坏人，你都不记得我了。呜呜呜……你果然不爱我了。”
他跌坐在地上，突然嚎啕大哭。
“嗯，那个……你别哭啊！我……”这么大的人突然在我面前又哭又闹的，我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想来想去，只有先骗一骗他了：“我当初那么爱你，又怎么会不记得你的名字呢，你说对不对？”
我尽量把声音压得很温柔，说完这句话之后，自己倒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哭声止住，他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我，控诉道：“那你说，我叫什么名字？”
“你叫……”没想到这个人看起来疯疯傻傻的，这问的倒是刁钻的很，我之前从没见过他，我怎么会知道他姓甚名谁。苦苦思索间，一个名字忽然跃入脑海……
“楚彦……”我脱口而出的刹那，他的双眼一瞬间明亮起来。
……
夜色落幕，我独自站在窗前望着天上的那轮明月。自打我飞升上仙以来就没来过人间，我从不知道人间的月光竟是这样的洁净，像极了楚彦清澈的眼。
一旁的檀香木床上，男子轻闭双眸，正睡的舒坦。经过一番梳洗的他，显然没了白日的邋遢，翩翩公子眉目如画。仅是睡颜便让人移不开眼。
柔白的月光从窗外倾泻而来，温柔地照在他身上，为他整个人镀上一层光晕。
而我凝眸盯着那轮月亮想得出神……
自打我见楚彦第一眼，心中便无由的一阵失落，如今万籁寂静，看着他睡得安详，我心中的失落感逐渐加重。好像，很久以前，我曾丢失了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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