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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遇袭


  数九寒天,冬雪纷飞,山间树林荡着呜呜的风声。

  一队车马行在道上,榆木车轮碾过雪地,吱呀吱呀地响。拉车的白马形体健壮,吐着鼻息,踩在厚厚的积雪上留下一排蹄印。

  寒风刮过后,山谷间又陷入死寂。

  车队最中间那辆马车的帷裳忽地被一只白净的手轻轻撩起,香茹望着外边白雪皑皑,回首对车中端正倚在软塌上的人笑道:“娘子您瞧,这雪落了好几日可算停了。若是前头官道积了雪,咱们就得在路上耽搁了。魏家舅母是和善人儿,断不会怪罪的。可谁晓得家里那位又会搞什么幺蛾子呢。”

  软塌上那女子外罩镶貂狐皮云霞短衫,下着碧绿水仙开花月华裙。二八年华,腮凝新荔,鼻腻鹅脂。

  她捧着手炉,闻言只道:“说她作甚,咱们这回南下去望舅舅舅母,少说也得有个半载才能回。她么,好容易喘口气儿,天高水远,一时半会儿也惦记不上咱们。且到了开封再说。”

  这些年,吴氏咬着牙也把表面功夫做足了,如今京城谁不晓得成国公府大太太是个善待前头元配子女的。好歹吴氏愿意做个面子功夫又得了个贤淑名头,这人终究隔着层肚皮么,私底下吃过的暗亏也不过小打小闹,许文茵不甚在意。

  “娘子说得是,那位是巴不得娘子早些走。您瞧她临行前那样子,笑得能挤出水来!眼看着年关了,咱们离了家也好,这过年在舅太太家也比过在自家好。”香茹放下帘子道。

  是怕有她在家里盯着不好操持自己的算盘吧。

  若是平时,许文茵是断不许下人这样嚼舌根的,被人拿了错处最后倒霉的不还是她么。

  “罢了,给我煮壶茶喝。”她道,“天暗了路就不好走了,去外头问问一会儿在哪处歇息。”

  香茹应了声,掀帘子出去。没过一会儿又进来,拿了雕花原木暗格里头的茶具出来摆在案上,“丁妈妈说今儿怕是赶不到顺德,前头有处镇子,咱们去那儿寻家客栈歇脚。娘子可是冷了?”说着取来新燃了炭的镂空桐花手炉塞进许文茵手里,又把旧的拿走。

  即使没有旁人在,许文茵也依旧坐得半点挑不出错来,挺直了背脊,仪态端庄,这是刻在她骨子里的礼教。

  她忆起了临行前的种种。

  父亲急赶着将她送出门、吴氏古怪的态度还有从前生母魏氏身边服侍的两个大丫鬟被送去了庄子上。她知道这事时,家里早就瞒着她处理妥当了。她几次派人去打探最后皆不了了之,她本没想将这事瞒着父亲,却不想吴氏当日便拨了两个管事妈妈来将她的院子看得死死。别说送消息出去,她连外头的一点风声都听不见,这无异于软禁。

  好在之后她还是如愿启程往开封,来送行时,吴氏终于露出点笑容来。父亲却始终面也未露。

  许文茵垂了眼帘,她觉出了不对,却不知缘由,不明其事。

  或许到了开封,能从舅舅口中打探到些端倪。

  许文茵想着事儿,听茶水沸腾,落入翡翠玉盏,清脆悦耳。

  下一刻马车突然毫无预兆猛地往前一顷,像受到了剧烈撞击,马匹嘶鸣,茶盏翻滚,桌案被撞了个四脚朝天,车外一片惊呼。许文茵不及防,身子被一带额头狠狠砸在了轩窗上,痛得她当下吸了口凉气。香茹也好不到哪儿去,从地上匆忙支起身来扶她,“娘子可还好?婢子给您瞧瞧,伤着哪儿了?这些天杀的畜生……”她嘴里还骂着,却听外头又是一片尖叫,有人在喊“你们是何人?怎的一上来就动手,你可知我们是哪家的?这青天白日的,还有没有王法!”

  许文茵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道:“快出去瞧瞧!”

  香茹也觉得不妙,忙撩了帘子出去。

  许文茵攥紧了手,额间还在隐隐作痛,有冷汗浸湿了她掌中的手帕。她隐隐闻到了一丝血腥味儿。

  外头有人笑骂一声,“你这管事说话好笑,我等若是不知怎会专砍你家的马不砍别人的?爷几个千里迢迢从南阳来不是来跟你们废话的,把空谷映月交来。饶你们不死!”说罢,数道刀剑出鞘声划破了空气中的宁静。

  管事见这几人来者不善,凶神恶煞,是跟他们来真的,当下慌了神。此次南下因着府中忙着筹备过年,大小事宜攥在吴氏手里头,娘子这边便被疏忽了。随行的护院不过就是陈设,哪里经得起真枪实战。

  “几位爷有话好好说。咱们虽是国公府的车队,可这车上坐着的主人家只有府中二娘子。此次不过是南下探亲,若要寻什么,几位爷可进京去寻了我们家国公爷……”

  “谁他娘的要找你们国公爷?老子找的就是你家二娘子。得了宝贝还想往南逃,哪儿有那么美的事儿!咱们弟兄最后问一遍,否则刀剑无眼,活人拿着空谷映月有用,死人拿着可就没用了!”土匪头头啐了一口。

  这时,香茹进了马车,压低声音神色焦急:“娘子如何是好?那帮土匪砍了马头,伤了好几个护院。赶车的王二被撞出去在路边上动也不动了。那空谷映月婢子从未听过!他们来者不善,这不过是个由头。是谁?是哪个黑心的想害咱们!”

  香茹颤抖着握住许文茵的手,话里带着恐惧的哽咽。

  许文茵颦起眉,心底不住地思量。

  她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

  这是她十六年来头一次如此不知所措。

  外头那帮人是冲着她来的,定跟那空谷映月有关。

  可她从未听父亲说起过,更不知是何物。怎么就跟自己扯上关系了?

  却听,外头管事又道:“几位爷,真不是咱们不交。而是这空谷映月为何物,小的们却是不知啊!我家娘子这厢急着赶路,恳请几位爷行行方便,事后咱们老爷定将那空谷映月寻来于诸位!”

  闻言,外头那群土匪突然静了静。

  空气有一刹那的凝结。

  香茹手一抖,撩起帘子转头去看。

  脸色顿时就变了。

  那群土匪冲上来就是一顿砍,护院们也没料到这帮人这样突然,一言不合便动手。好几个人瞬时倒下,四下一片惨叫。

  车里香茹骇得冷汗直冒,脸色苍白。许文茵也没料到,她还没开口,就见丁妈妈冲上车,急道:“娘子快走!”一面去解许文茵的衣裳。

  香茹忙脱下自己的给许文茵罩上。后接过丁妈妈手里的短衫,再一把抄起一旁许文茵之前褪下的披风。丁妈妈急道:“往来时的路跑,能跑多远跑多远。”

  许文茵也急忙立起身上前帮她系上披风,“如有来世,我们再做主仆。”

  香茹湿了眼眶,咬着下唇狠狠点了几下头。

  来不及再说,香茹跳下车,被丁妈妈和几个护院护着朝来时的路逃去。

  许文茵见那几个土匪果然朝香茹等人追了去,她忙下了马车顾不得其他,一路朝着前方一处林子冲去。

  她从未像这般撒开腿跑过。

  她生来就在礼仪之家,循规蹈矩,许家的女儿将来是要嫁进一顶一的名门望族乃至宗室给家族助力的。

  许文茵从生来到懂事,奶娘换得频繁,为着就是不使她依赖于谁。她本就自幼丧母,父亲虽重视她的教养,却也谈不上疼爱。后来吴氏进门,就更不便提。

  学规矩那阵子,只要犯错便会被教养嬷嬷用宫里头特制的竹条抽。疼,事后却不会留疤。

  走时要步从容,不紧不慢,笔直前进。连露出裙下的鞋面都是不许的。

  世人只知她许二娘知书达礼举止娴雅,又怎会清楚在这样的言行背后是多少的苦楚与艰辛。

  但此刻她却发了疯似的在林间狂奔,石子硌疼了她的脚,黄泥脏了她的绣鞋。心脏咚咚震得如擂鼓,脸被寒风刮得生疼。她头昏脑涨,几近窒息。手脚痛得仿佛不听使唤,她双眸胀得酸疼,泪模糊了视野,已看不清前方的路。

  奇妙的是,在这样情形下,她心中竟荡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

  她本该为自己这般失仪而羞愧,甚至该愤怒自己未曾做过什么却被人寻了个这样的由头加害。

  可胸腔中那郁结多年之气却忽的被这扑面而来的寒风冲散得一干二净。她以为自己一辈子也不会有这样一天。她顾不得发髻乱了,衣裙污了,她甚至没想起这起事。她深吸了一口气,又一口,全身上下的肌肉连着骨骼都在颤抖,痛叫着。

  可她从未这般酣畅淋漓过,她想道。

  天色渐渐暗下来,许文茵坐在林间一棵盘根大树下。那之后她不管不顾跑了很一阵子,可奈何养在深闺的许二娘出行有车马,府内有肩舆,多走几步都是难得,更别提迈开步子奔走。

  她在树下歇脚,拆了红宝石镶金凤头簪,取了松石玉翠耳坠子,又卸了碧玉嵌珠镯子来揣进怀里。拿路边黄泥将脸抹了个黄一块白一块。

  她不知香茹与丁妈妈等人如今是怎样一般境地,恐怕只能凶多吉少。自己眼下能做的就只有赶快找一藏身之处。

  谁知道那帮人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会不会调头回来寻?

  许文茵心里没底,不远处就是她们原定要去歇脚的镇子,她不敢贸然行动,只好在这便于藏身的林间伺机。

  她蹲下身来双手抱膝坐着等了许久,久到手脚冻得几近失去知觉。官道上车来车往人来人往,却始终也没瞧见那伙人的身影。冬日的天黑得早,等彻底暗下来,自己在这荒郊野岭只会更危险。

  许文茵一咬牙,打定主意,从林中钻出来,赶在入夜前进了景阳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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