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法事

　　两边搭棚，安坛场做佛事。用软榻铺了锦缎衾褥，将二姐抬上榻去，用衾单盖了。八个厮和几个媳妇围随，从内子墙一带抬往梨香院来。


　　那里已请下文生预备，揭起衾单一看，只见这尤二姐面色如生，比活着还美貌。贾琏又搂着大哭，只桨奶奶，你死的不明，都是我坑了你！”


　　贾蓉忙上来劝：“叔叔，解着些儿，我这个姨娘自己没福。”着，又向南指大观园的界墙，贾琏会意，只悄悄跌脚：“我忽略了，终久对出来，我替你报仇。”


　　文生回：“奶奶卒于今日正卯时，五日出不得，或是三日，或是七日方可。明日寅时入殓大吉。”


　　贾琏道：“三日断乎使不得，竟是七日。因家叔、家兄皆在外，丧不敢多停，等到外头，还放五七，做大道场才掩灵。明年往南去下葬。”


　　文生应诺，写了殃榜而去。宝玉已早过来，陪哭一场。众族中人也都来了。


　　贾琏忙进去找凤姐，要银子治办棺椁丧礼。凤姐见抬了出去，推有病，回：“老太太、太太我病着，忌三房，不许我去。”


　　因此，也不出来穿孝，且往大观园中来。绕过群山，至北界墙根下往外听，隐隐绰绰听了一言半语，回来又回贾母如此这般。


　　贾母道：“信他胡！谁家痨病死的孩子不烧了一撒？也认真的开丧破土起来。既是二房一场，也是夫妻之分，停五七日抬出来，或一烧，或乱葬地上埋了完事。”


　　凤姐笑道：“可是这话。我又不敢劝他。”正着，丫鬟来请凤姐，：“二爷等着奶奶拿银子呢。”


　　凤姐只得来了，便问他“什么银子？家里近来艰难，你还不知道？咱们的月例，一月赶不上一月，鸡儿吃了过年粮。昨儿我把两个金项圈当了三百银子，你还做梦呢！这里还有二三十两银子，你要就拿去。”


　　着，命平儿拿了出来，递与贾琏，指着贾母有话，又去了。恨的贾琏没话可，只得开了尤氏箱柜，去拿自己的梯己。


　　及开了箱柜，一滴无存，只有些折簪烂花，并几件半新不旧的绸绢衣裳，都是尤二姐素习所穿的，不禁又伤心哭了起来。


　　自己用个包袱一齐包了，也不命厮、丫鬟来拿，便自己提着来烧。


　　平儿又是伤心，又是好笑，忙将二百两一包的碎银子偷了出来，到厢房拉住贾琏，悄递与他：“你只别作声才好，你要哭，外头多少哭不得，又跑了这里来点眼。”


　　贾琏听，便：“你的是。”接了银子，又将一条裙子递与平儿，：“这是她家常穿的，你好生替我收着，作个念心儿。”


　　平儿只得接了，自己收去。贾琏拿了银子与衣服，走来命人先去买板。好的又贵，中的又不要。


　　贾琏骑马自去要瞧，至晚间，果抬了一副好板进来，价银五百两赊着，连夜赶造。一面分派了人口穿孝守灵，晚来也不进去，只在这里伴宿。


　　话贾琏自在梨香院伴宿七日夜，僧道不断做佛事。贾母唤了他去，吩咐不许送往家庙郑


　　贾琏无法，只得又和时觉了，就在尤三姐之上点了一个穴，破土埋葬。


　　那日送殡，只不过族中人与王信夫妇、尤氏婆媳而已。凤姐一应不管，只凭他自去办理。


　　因又年近岁逼，诸务狷集不算外，又有林之孝开了一个人名单子来，共有八个二十五岁的单身厮，应该娶妻成房，等里面有该放的丫头们好求指配。


　　凤姐看了，先来问贾母和王夫人。大家商议，虽有几个应该发配的，奈各人皆有原故：第一个鸳鸯发誓不去。


　　自那日之后，一向未和宝玉话，也不盛妆浓饰。众人她志坚，也不好相强。第二个琥珀，现有病，这次不能了。彩云因近日和贾环分崩了，也染了无医之症。


　　只有凤姐儿和李纨房中粗使的几个大丫头配出去了。其余年纪未足，令他们外头自娶去了。


　　话贾政回京之后，诸事完毕，赐假一月，在家歇息。因年景渐老，事重身衰，又近因在外几年，骨肉离分，今得晏然复聚于庭室，自觉喜幸不尽。


　　一应大事务，一概益发付于度外，只是看书，闷了便与清客们下棋吃酒，或日间在里面，母子夫妻共叙伦庭闱之乐。


　　因今岁八月初三日，乃贾母八旬之庆，又因亲友全来，恐筵宴排设不开，便早同贾赦及贾珍、贾琏等商议，议定于七月二十八日起至八月初五日止，荣、宁两处，齐开筵宴，宁国府中单请官客，荣国府中单请堂客，大观园中，收拾出缀锦阁并嘉荫堂等几处大地方来，作退居。


　　二十八日请皇亲、附马、王公诸公主、郡主、王妃、国君、太君、夫热，二十九日便是阁下、都府、督镇及诰命等，三十日便是诸官长及诰命并远近亲友及堂客。


　　初一日是贾赦的家宴，初二日是贾政，初三日是贾珍、贾琏，初四日是贾府中合族长幼大共凑的家宴。


　　初五日是赖大、林之孝等家下管事热共凑一日。自七月上旬，送寿礼者便络绎不绝。礼部奉旨：钦赐金玉如意一柄，彩缎四端，金玉环四个，帑银五百两。


　　元春又命太监送出金寿星一尊，沉香拐一只，伽南珠一串，福寿香一盒，金锭一对，银锭四对，彩缎十二匹，玉杯四只，余者自亲王、驸马以及大文武官员之家，凡所来往者，莫不有礼，不能胜记。


　　堂屋内设下大桌案，铺了红毡，将凡所有精细之物，都摆上，请贾母过目。贾母先一二日，还高兴过来瞧瞧，后来烦了，也不过目，只：“叫凤丫头收了，改日闲了再瞧。”


　　至二十八日，两府中俱悬灯结彩，屏开鸾凤，褥设芙蓉，笙箫鼓乐之音，通衢越巷。宁府中，本日只有北静王、南安郡王、永昌驸马，乐善郡王并几个世交公侯应袭，荣府中，南安王太妃、北静王妃并几位世交公侯诰命。


　　贾母等俱是按品大妆迎接。大家厮见，先请入大观园内嘉荫堂，茶毕更衣后，方出至荣庆堂上拜寿入席。大家谦逊半日，方才坐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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