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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缘来不死


  “过山风”客栈在黑夜里静悄悄的。清晖的月色洒在山顶上,怪异突出的轮廓在缭绕的烟雾中忽隐忽现。如鬼身怪面似的地让人不敢阔步直视。

  黑灯瞎火的房间内,杜红娘罩着黑色的纱罩,身着红袍,手持长刀正立于一排客房的走廊下。公公跟在身后,猫着腰竖着耳朵凝听着。

  似乎很静,一丝儿声音也没有。

  抬起脚步,轻悄悄地踩着楼梯。老人呆在原地把杜红娘望着,额头上的汗珠已过了眉毛欲到双眼。

  屏住呼吸,轻抬着脚步。在到楼口儿时朝老人招手示意躲藏起来。

  来到杨欢的客房外,贴在窗身外,眯着一只眼朝里瞅去。黑漆漆的屋子里貌似一个人轮廓的影子正躺在床上躺着。均匀的呼吸声正从那儿传来。

  猫着腰来到第一间“天”字客房。进了屋,长刀顺着呼吸声剁去。刀磨得实在是锋利,斩头似切萝卜似的顺手。

  第二间的“地”字房和第三间“人”字房的客商均遭如此。

  行了凶,下了楼。同老人回到点着烛光的暗道。这里阴暗潮湿,土皮新露。

  到了地道,杜红娘扯去面纱,把血淋淋的长剑一扔,朝老人说道:“那位公子是杀还是不杀?我们并非是专干这一勾当的职业,实在不忍伤及无辜。”

  “也罢!”老人沉思片刻后回道,“趁那人昏睡之际我们得快快逃去,迟则生变。何况我们爷儿俩已成人犯了。事办之后你自顾离去。我选一隐处等枯作古罢了!”

  “公公呀!”听老人一言,杜红娘伤心的伏案而泣。

  充斥了血腥味的客栈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摸索着,二人紧绷着心,拧着包专出地道,穿过客堂,出了房门,急急忙忙地消失在夜色中。

  到了谷底,杜红娘突像然想起什么事儿的那般止住了脚步。

  见杜红娘停了下来,老人惊问道:“怎么?难道落下了什么把柄儿不曾?”

  杜红娘若有所思般地回道:“客栈之事到明儿定会被砍柴或过路之人发现,那昏睡的公子也会被府兵捉了去。若他抖露出来我们该如何是好?恐怕连个安生的地儿也没有了!”

  “如此看来,”老人狠心沉沉地道,“将那客栈纵火烧了为妙,为长生周全之策多死一人不足为虑。”

  “嗯!”杜红娘点点头。默默一想认为公公有理。索性,将拧着的包儿往老人手里一塞:“公公先行,到河神庙里等我便是。”

  很快,杜红娘回到了客栈。此时,浓浓的血腥味正从里至外散发而出。

  不用去看已经想到自己亲手做下的场面是多么令人惊恐。

  做好准备,正欲纵火之时突然来了好奇之心。也许能从公子身上搜到一些值钱的物件。也许什么也搜不到。银子可是无辜无罪的。下午盯的明白:公子可是从身上摸出了十两银子,他是远行,又怎能摸出了所有。还有那把长剑或许能卖个好价钱。还有忘记留在此处那一匹好马。对了,单从马儿看此人不凡。

  有缘之人皆有恻隐之心,过山风——杜红娘也是如此。

  来到楼上,推开房门,点了灯火一瞧。公子昏睡不醒,一把长剑正竖于床前的小柜上。

  抽出一瞧,寒光闪闪。一道儿弯曲的剑槽刻在剑身的一面。剑把儿上有“天剑”两字。

  摸索一阵,果然搜出一些银两和碎金来。

  袖笼鼓囊囊的,看上去比一般人的袖笼宽大。一摸,硬邦邦的。喜出望外,莫非又是金银了。

  翻开袖袍确是空空荡荡的布片儿。在往上翻,公子的手腕往上处绑着一圈硬皮的圈儿,圈儿上间隔着七个小皮袋子。每一小袋里分别插着一把小刀。再一细看,刀把儿上均刻着两个小字——杨欢。

  “小刀杨欢!”杜红娘禁不住惊呼了起来。多少南来北往的客商不止一次对此人褒贬而谈。更有人在他身上揣着大明朝的宝图。

  翻过来倒过去,搜索半晌也未瞧见宝图的影儿。

  “正事后再问也尚不为迟!”

  杜红娘将软弱无力,昏睡不醒的杨欢绳捆索绑起来。又将杨欢横放于宝马儿的背上。随后,纵火而去了。

  赶到河神庙时已是曙色初露了。

  小庙破财不堪,一座用石头雕刻的河神挂满了蛛网。尽管如此,他还是用威严的圣光守护着庙外那条多少年来都未曾泛滥的河。

  老人听见蹄声先是紧张不已,以为事发被人追来了。刚要就地隐藏时却又听见了唤声:“公公可在此地儿歇脚?”

  “在在在!”老人带着低低的声音走了出来。一瞧,她骑来的马儿上横放着那位公子。绳捆索绑的,紧绷着的身子已憋得脸上生起了紫色。

  “你将他绑来作甚?当务之急将你夫君的尸首换来葬掉紧些,日子一长便腐烂不堪了。”

  “公公说得是!”杜红娘道,“将他捆绑于此而后自有用处。歇息片刻后便领公公找山大王交易去!”

  杜红娘将杨欢捆于庙中河神背后,又将他口内塞满布巾。在歇息的当儿间又说道:“公公猜猜此人是何人?”

  “何人?”公公一皱眉反问道。

  “正是人们谈论正欢的‘小刀杨欢’哩!”

  “噢?”老人一听不再搭话,逐渐陷入了那些对杨欢褒贬参半的谈论中去了。

  杨欢被紧绷的绳索捆绑得差点透不过气来。马儿一路的颠簸弄的周身筋骨疼痛。渐渐地,在那爷两歇息的时候苏醒了过来。突然处在陌生之地令他感到惊讶,再看自己被绳捆绑时以为已落于朝廷爪牙之手。正回忆为何遭此横祸时突然传来谈话声:

  “我们爷俩久居深山,客商们对他的看法褒贬不一。言论多的说他是国之硕鼠,偷了国家宝图而隐于四方。言论少的说他是身遭陷害,为国护民的大英雄。熹宗正是因他之功而不食那用婴儿炼制的仙丹了。”是一位老人缓缓地吐出沧桑柔弱的声音。

  接着听到一位女子说道:“正是如此孩儿才将他救起,好坏之间一时难以猜测。懒得再论下去,还是去见山大王换回正生的尸首为紧。”

  “如此甚好!转来再将他弄醒问个明白便是了。”老人回道。

  二人对完话出门而去了。

  这女声太熟悉了,乃是过山风客栈的店家杜红娘。那谈话的老人原来是她的公公。听言之意,是他们二人救了自己。因遭世人对自己褒贬参半的谈论才将自己捆绑于此。“正生的尸首”又是何意?他们去见的山大王是谁?

  杨欢震断绳索绕到神像的正面,活动了一会筋骨便尾随而去。

  本以为那“山大王”就在附近,岂料尾随了两三个时辰爷儿俩才在一座满是枫林的山脚下停了下来。又本以为这便是那“山大王”得住处了,哪知道那二人抬头仰望着山说了几句什么便又开始朝山上走。

  山很大但不高。被满山的枫叶覆盖着,色林尽染,似一幅铺在地上的水蜡画。一条较为宽敞的人工铺成的道路蜿蜒而入。

  然而行至半山腰时便在枫林里开始隐隐露出一些大小不同的石洞来。青旗,黄旗在洞门外竖插着。经山风一吹,展开的旗面上露出一个荡漾的黄色的“天”字来。一些身着黄袍青袍的人正手持刀枪依洞门而立。

  “哪里来的生人?又到此地作甚?”刚来到一个偌大的山洞门前时几位汉子拦住了杜红娘二人。一位身披灰色的披风的领头大汉走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杜红娘。说话的口音异常粗鲁,仿佛已经震动了枫林。

  老人立刻上前护住了杜红娘,殷情道:“不是生人是熟人,你家大王曾同我儿正生关系厚实的紧哩!而今正生已故,我父女二人是来此地换回他的寒尸。前些日你家大王曾言我儿在世时欠他许多银两,现在银两均已筹足,有劳通秉一声。”老人虽言语有违自己的心意,可在强势的面前也只能和蔼甚至巴结起来。

  大汉一瞧二人肩上分别套着一个鼓囊囊的布包,杜红娘的姿色更让大汉心血来潮,血液有了一种涌动。

  检查了包袱,正如他们所说的是装着一些金银,其中几块光闪闪的金子沉甸甸的。

  “既是如此便随我来吧!”

  石门被缓缓抬起,杜红娘和老人被大汉领了进去。

  杨欢隐在暗处,眼见二位进去也只得呆在原地看情况在作动机。

  杜红娘跟着大汉进了洞,穿过暗黄的洞道,出了洞尾的门,在一片宽敞的悬石上便看见了那位熟悉的大王。

  大王正立于台阶上的角楼上把杜红娘瞧着。修长的身材上穿着一件精致的暗花白袍。发丝被风撩动着,正轻抚他那俊俏的脸庞。眉青目秀间却透露出了一种隐藏在深处的自负。呆呆地,如雕塑般地,似毫无人性的立在那里。

  领头大汉一纵上了角楼,来到大王的面前拱手殷情地道:“大王所要的金银来者已经备齐,那老儿提到需用正生的尸首交换,言是大王授意。卑职等早已将那正生尸首抛下山涧,恐已被飞鸟野兽吞食。”

  大王对汉子面无表情,一幅冷冰冰的神态倘是在享受那寒冷的风。

  领头汉子拱手而立,心头正埋冤着,后悔着不该丢弃那具毫无用处,甚至腐烂发臭的正生的尸首。心里紧绷着,不知道大王会给自己什么厉害的处罚。或许在他一招之下自己便丢了命。正如来道此山打猎的正生,本因和大王结交成了好友,只因对当今千岁言了几句不恭之语便遭了丧命的下场。

  “到手的金银莫非让它飞了去?”过了好久大汉才等到了大王的一句授意。

  现在,领头大汉放松了紧绷着的心。领走了大王的授意:将金银夺过来,再将二人杀死丢下山涧。

  只是可惜了送上门来的美人啰,无论如何在大王进屋修功时也要同美人共宿一晚。

  领头大汉美滋滋的,脚步欢快地紧。来到二人面前抱手而立。

  “将布袋交付于爷吧,再领你们拉正生的尸首。”领头大汉说话间抬手指着远处的一处洞穴

  杜红娘早已把大汉同大王在角楼上的一句一动盯的仔仔细细。尽管不能听见话音,但还是有了猜疑和防备。这种蹊跷自己也在大汉身在角楼时同公公研究了一遍。如果事情不顺,此地将无路可逃。身后的石门已经关上,唯一的选择便是从石坝的边缘跳下山涧。当然,此法不通。不仅公公不可,自己武功造诣也不够。谁又晓得山涧里布着些什么。是乱石?是刀兵?还是一些散乱成刺的白骨?

  杜红娘早见这位领路的大汉用一双昏黄的眼珠在自己的身上转来转去时便已明白此人是好色之徒。或许,在事情不顺时此人一定能够派上用场。唯一的机会还得等角楼廊上的大王进了屋才有效果。

  杜红娘的心头计公公是不明白的,红娘更是难以启齿。虽然给了一点眼色暗示,可老人又岂能懂呢?

  “这位爷!”杜红娘含笑道,“我们爷儿俩为筹足金银差点赔上身家性命。小女子以为还是瞧瞧正生郎好些。”一边说着话,红娘一边用汗巾子扫着自己粉嫩的脖子。胸堂一起一伏的,在起伏间鼓囊囊的胸膛如快要蹦出来的雪白的徒儿般那么迷人,可爱。

  “唔!”领头大汉色眯眯的眼睛哪曾舍得移开,痴迷着,喉结伸缩,面露淫光。一时之间既忘记了搭话。

  “怎么了?是爷不肯还是正生诈尸不敢前去一观?”杜红娘一扭腰,红着脸儿说道。

  领头大汉已被迷得神魂颠倒了,回过神来头脑依是淫意。对红娘的话儿哪里听到说了什么,只顾满脸淫笑。在角楼的大王进屋后,憋出一毒计来。

  “小娘子稍后片刻!”大汉从石门口唤来几名下属,低语浅笑一番后笑道:“你家公公一路劳顿,还是去闲厅饮茶等候为好。那正生公子的尸首正寸寸腐烂,怕他猛然见到失去控制。我家大王喜清净,如失声引来命灾我等均会吃连罪了!”

  领头搭汉一使眼色。几位下属拉着,围着将老人推进了一洞穴。

  杜红娘见公公被推了去时心头顿时明白今儿已是凶多吉少了。来到此地,上了此当,不仅自己无法脱身连公公也搭进去了。

  现在,只能被领头大汉催着前往远处的洞穴去观那是否还存在的正生了。

  汉子在前,红娘在后。汉子满面春风,目露淫光。红娘则悄悄从香袋里摸了一些香露抹在粉嫩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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