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刀下留人

　　因为太子后宫的几位关键人物关系到大楚的未来和兴衰，对历史十分感兴趣的夏沫便偷偷观察那几位跪在一起的女眷们，下面虽然乱成一团，可她在上面看得一清二楚。


　　对于褫夺册封封号，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宇文氏和她身边的亲生女儿丹阳县主敏柔就哭的情深意切，可是她身后的几位良人，虽然也都是用手帕捂着脸抽抽噎噎着，但一看就没那么真心实意，有些似乎还有一丝丝的幸灾乐祸。


　　只怕是宇文氏倒霉了，别人就该有机会上位了。


　　夏沫来不及多想，皇上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柳絮身上。


　　“皇后，那个就是怀了太子孽种的宫女？”


　　皇后急忙回答道：“是的，皇上，她的名字叫柳絮，是制衣局的宫女。”


　　“嗯……”听着似乎平静无波的语调，突然爆发出雷霆之怒：“拖出去杖毙！”


　　谁也没想到皇上居然会这么处置太子的骨肉，大殿中一片哗然，连柳絮都吓傻了，愣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是皇后反应的最快，她扶着皇上的手哀求道：“皇上，请您三思啊，这小宫女地位在低贱，她怀的毕竟是您的皇孙啊，太子子嗣单薄，还请您网开一面，留下这个孩子吧！”


　　皇上甩开皇后的手，不悦道：“皇后你真是妇人之仁，等这个孩子生下来，到宗人府登记生辰八字，一看是太子妃丧礼期内有的，到时候史官怎么写，你让朕的颜面何存？”


　　司马炎昭“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爷爷，这个孩子是孙儿的弟弟，您不能杀他呀，皇祖母说的对，父王一共九个儿子，七个女儿，现在只剩下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了，太子是大楚的国本，若是父王子嗣凋零，只怕难当诸君大任啊！”


　　太子的几个女眷一听连嫡皇孙司马炎昭都这么说了，没有办法，只好跟着他后面哀求道。


　　“皇上，上天有好生之德，太子犯错，孩子是无辜的！”


　　“皇上，大不了等这个孩子生下来，再杖毙了这个勾引太子殿下的贱人，若是没有她，太子也不会犯下个大错！”


　　“皇上，这毕竟是您的皇孙啊，太子单纯简单，只是中了那个贱人的迷惑之术，您要罚就罚那个贱人吧！”


　　……


　　虽然她们也不想留下这个孩子，但是也要摆出姿态来装装样子，所以恳求的态度明显就没有司马炎昭恳切。


　　她们担心万一是个男孩，姑且不说他是最小的庶子没有继承权吧，可是，若是只是留子不杀母，万一最后母凭子贵让这个小宫女最后骑在自己头上了，而那就不妙了。


　　这个小宫女还那么年轻，而自己这些人都已经跟了太子好多年了，都已经人老珠黄了，怪不得太子会不要她们，在太子妃的丧礼上不顾着规矩和礼法就宠幸了这个小宫女，她若不死，后患无穷。


　　夏沫也没想到皇上没罚犯错的正主儿太子司马淼泗，居然要怪罪在这个无辜的小宫女身上，她反抗不了太子的恶行，怀上孩子也不是她所愿，最后还要承担一切责任，甚至去死。


　　夏沫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俯视着下面，鄙视的看着太子的女眷们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她们看着皇上只罚了宇文氏，这一切跟她们没什么关系了，不会受牵连了，一个个的仿佛又活过来了一样。


　　这些人是那么的冷血无情，那一张张无耻的嘴脸，就像自己上一世，大燕皇帝慕容冲阳下旨要将自己全家满门抄斩时，朝中的大臣们那样，居然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为夏家说话的。


　　自从钱士璟钱阁老为大楚守节触柱而亡以后，朝里的大臣们丝毫没有受他的热血忠贞所鼓舞，反而一个个变成了贪生怕死的缩头乌龟，只知道对慕容冲阳阿谀奉承，一点文人武将的气节情操都没有了。


　　夏沫的目光一转，看到司马炎昭正在焦急的望着自己，那眼睛里全是恳求，他知道夏沫是夏皇后的亲侄女，如今又刚刚讨了皇上的欢心，得到了晋封和赏赐，算是朝廷中的新贵，也是皇上现在最看重的人之一。


　　而且，她与东宫毫无关系，若是能站在一个局外人的立场去劝皇上，也许皇上能听得进去劝。


　　可是，司马炎昭也担心，现在皇爷爷正在盛怒之中，若是夏沫不小心说错了话惹的皇爷爷生气，帮不了东宫反而害了她自己，因为自己那不成器的父王又多害一个人受苦，与其这样，还不如让这一切都由自己承担。


　　想到这，他马上收回目光，低头寻思着一个对策，如何才能让今天的事情化险为夷。


　　夏沫也是着急，可是她也无能为力，本来看着司马炎昭对自己希冀目光渐渐黯淡下去，她心里不由得产生一丝丝难以言喻酸楚和失望，她来不及多想，只听皇上大喝一声：“来人啊，将那柳姓宫人拖出去杖毙！”


　　众人没有一个再敢说话的，只听见柳絮凄惨的大哭起来：“皇上饶命！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突然，一阵灵光闪过夏沫的脑中，她喃喃自语道：“柳？姓柳？大柳树精？”


　　她想起来上一世看过的一本写大楚野史的笔记小说，里面说陈留王司马炎晗是太子司马淼泗跟下贱的宫人所生，因为宫人柳氏地位低下，武帝便不大喜欢这个孩子，后来被武帝身边的一位道长看到了，就同武帝说：“此儿乃是西域大柳树精转世，养之当宜兄弟。”


　　武帝这才同意留下司马炎晗，让他入了司马淼泗皇子的排序中，后来在八王之乱中他虽然年纪太小并没有参与其中，可是依旧被宇文太后派人用弓弦活生生的绞死了。


　　当时看了这个大柳树精的故事觉得十分有趣，现在想想，若是没有人劝阻武帝，只怕犹如今天一般，是对一个无辜女子和未出生的孩子的一场无情杀戮。


　　夏沫看着司马炎昭飘逸出尘的脸上一片焦急和心痛，无能为力的看着柳絮被侍卫无情的拖了下去，她一时激动，没管住自己，猛然向前迈了几步，跪在皇上跟前大声喊道：“皇上，刀下留人！”


　　夏沫喊完心里马上就后悔了，她心中连完整的对策都没有，怎么可能说服皇上放了柳絮一命？


　　她看的那本笔记小说是真是假都不知道，也许就是后人闲得无聊的时候编出来的宫廷野史，一点根据都没有，难道要用这种无稽之谈说服英明神武的楚武帝吗？他会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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