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管不住嘴

　　“夏思源就两个嫡子，一个嫡女，你们说的没错，夏长庆是已经袭了青武侯，夏南芳也做了朕的皇后，可是，夏长风的这个大将军是他自己一刀一枪拼来的，朕从来就没给予过他任何方便，今日，朕就是要赏他！就是要偏袒他们父女俩，朕封他做宁国公，封沫儿死去的娘做一品诰命宁国夫人，你们谁敢有异议？！谁再说话，朕灭他三族！”


　　皇上一拍桌子，将桌上的酒杯的震的倒在一旁，琥珀色的酒水流的到处都是，小太监赶紧过收拾干净。


　　大臣们被吓的张口结舌，没想到这次皇上的决心这么坚定，怎么劝都没用。


　　看着一场好好的菊花诗宴就要不欢而散，司马炎昭连忙上前抚着皇上的背劝道：“皇爷爷，您就消消气，别跟他们这些大臣们一般见识，晋封是好事，是大喜事，等诗宴一结束，就让礼部钱大人去写册封的诏书。”


　　夏沫看这一些都是由自己引起来，让大臣们无辜受累，白白挨了皇上一顿骂，一个个吓得手足无措，她站起身来走过去劝道：“皇上，您看您手下的这些大人们，哪一个不是直言进谏的？还不是因为您善于纳谏，鼓励大臣们畅所欲言，直言不讳。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您以人为镜，便可以明得失。所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她忽然觉周围鸦雀无声，抬头一看，周围的人都在静静的听她说话，尤其是司马炎昭，一双睿智的双眸闪闪发亮，就像发现了什么绝世珍宝一样。


　　她有些脸上发烫，赶紧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所以……所以，现在的大楚才会政治如此清明、社会秩序稳定、国家强盛，百姓合乐，这繁华盛世是几百年来大楚前所未有的。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若是是臣下对您隐恶扬善，一味顺从、处处阿谀逢迎，则国之危亡，可立而待也。”


　　皇上听了心花怒放，最后一点怒气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钱四阁上前一步道：“皇上，臣听了夏小姐这一番话，如醍醐灌顶，没想道她对朝政有如此高明的见解。‘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臣自诩从幼年开始便饱读诗书，却来没听过如此振聋发聩的劝谏之词，真是深受启发！想必是夏大将军从小对她的谆谆教诲之功，才能让夏小姐今日有如此感慨和领悟。大楚有这样胸怀天下的世家大族和股肱之臣，真是社稷之福，百姓之福，臣不知道其他大人是怎么想的，但是，臣对您册封夏家，心服口服！”


　　钱四阁的话一出，他身后的诸位大臣也跟着一起连连赞好，居然连一丝反对的声音都没有了。


　　夏沫没想到钱四阁居然没有因为刚刚自己绝情的话记恨自己，反而不计前嫌帮自己说话。


　　可是，那么有名的《谏怀帝十思疏》他都没听过吗？这可是坊间幼儿的启蒙读物，大燕人人都能倒背如流的！


　　不对，现在是大楚的武帝朝，不是慕容氏的大燕朝。


　　夏沫突然吓出了一身冷汗。


　　《谏怀帝十思疏》是怀帝朝的宰相钱士璟钱阁老写给当时的皇帝楚怀帝司马炎昫的，怎么就被自己不小心吐露出来了？


　　她记得这位德高望重的钱阁老是经历了武帝、惠帝、怀帝和哀帝的四朝元老，最后在慕容冲阳篡位以后，因为宁死不屈，拒绝为他写登基诏书而在紫华殿撞柱而亡。


　　后人评价他以君之大义，守身之大节，分国难者，忠诚有德之士也，奋不顾身以死殉国，后世犹仰望其丰采，久而弥励，浩然之气，与日月争光。


　　最后，连慕容冲阳都不得不因为舆论的压力，在钱士璟的家乡为他立碑建祠堂。


　　夏沫愧疚的很，刚刚还在心里大骂剽窃抄袭的人，现在自己居然让别人以为钱阁老的文章是出自自己之手，现在要解释说不是自己写的，皇上要是追问出处自己更是解释不清楚了，现在只能将错就错了。


　　她抱歉的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群臣，真恨自己管不住嘴爱卖弄，她不知道哪一个是钱士璟，他现在应该岁数不大，也许才初露锋芒还没被皇上提拔到重要的位置上来。


　　反正是金子哪里都会发光，夏沫安慰自己，钱阁老才华天下第一，桃李满天下，所写的着作数不胜数，他应该不会怪自己夺了他的风采吧。


　　她来不及多想，皇上身边的小太监好意提醒她道：“夏小姐，皇上金口玉言封你为兰陵郡主，你还不快跪下谢恩！”


　　夏沫一听，赶紧“扑通”一声跪下来朗声道：“臣女夏沫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趴在地上，心中虽然还有一丝愧疚，但是她明白，虽然现在大楚是一片升平景象，可是，没几年后就会遭遇一场巨大的浩劫，许多无辜的生命都惨死在权力之争中，若是自己能够更加强大一些，再强大一些，也许还有可能保护自己和家人不被屠戮，求得一丝生机在这乱世中活下去。


　　她心中暗暗发誓，若是有一天她能遇上钱士璟钱阁老，一定会做牛做马、为奴为婢补偿他，因为很有可能以后自己还会再不小心盗了他的文采。


　　小太监走过来将她扶起来，周围的大臣们全都围上来祝贺。


　　“恭喜兰陵郡主，贺喜兰陵郡主！”


　　“兰陵郡主，记得替下官向宁国公问好啊！”


　　“兰陵郡主文采飞扬，过几日下官在府中开诗宴，郡主你一定要赏光莅临敝舍啊！”


　　……


　　夏沫应不暇接的一一谢过各位大人。


　　这时，皇后派人来请皇上过去用晚膳，皇上一看天色，已经快到掌灯时分了，就遣散了群臣，带着夏沫一起往凤鸾宫去了。


　　夏沫走在皇上的仪仗队中，回头看了看跟着人群往宫外走去的钱四阁，心中既有感激又有愧疚。


　　但是，她却没注意到，当她在注视着钱四阁的时候，有另一双眼睛在饶有趣味的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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