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秦国人？还是赵国人？

　　赵政在百里流沙的厢房，吃完了饭之后，才离去。


　　离去的时候，百里流沙大手一挥，很是大方地让冬常青随着赵政一同离开。


　　并且去赵政那儿待几天。


　　冬常青反正待哪儿也是待着，待在赵政那儿的时候，即使是冬常青有心做什么，又做不好的时候，也有情浓和忘伊这两个人替其收拾残局。


　　而且，虽然冬常青在看到与自家公子同龄的政公子的时候，心底里面，会闪过些许的不自在。


　　不过，好在，赵政，并不常常待在厢房里面。


　　所以，不管是冬常青待在百里流沙身边，还是去到赵政那儿，其实都是只要到时间了，做个饭就行了。


　　百里流沙是自己懒得做饭。


　　赵政是，情浓忘伊两人做的饭菜，没有冬常青好吃。


　　即使到了后来，情浓忘伊两人，是一个合格的侍从。


　　他们发现自家主人，喜欢吃别人家的饭菜的时候，便每日里在闲暇之余，抓着冬常青，向冬常青学习做菜的技巧。


　　到了后来，两年过去，情浓忘伊的饭菜，早就做得跟冬常青一样的美味。


　　毕竟，冬常青当初刚接近赵政的时候，也只是刚在百里流沙的身边学了一年。


　　所以，手艺什么的，也不过是半吊子。


　　但也许是最初的总是最好的。


　　赵政吃冬常青饭菜的时候，总觉得是美味的。


　　然而，他吃到情浓忘伊两人做的饭菜的时候，虽然是一样的美味，却是没有多大的感觉。


　　这就有点像是：


　　同样是无缘无故地对自己好。


　　当初赵凝第一个找上他来的时候，赵政是觉得无比珍贵的。


　　但是等到几个月之后，他来到辟雍，遇到另一个同样似乎是无条件对他好的赵高。


　　赵政却是觉得不怎么稀罕了……


　　赵政想到这儿，忽然顿了顿。


　　他回头看了一眼跟着来的冬常青一眼，道：


　　“你去找情浓忘伊吧。”


　　跟在赵政身后的冬常青，虽然做事不怎么靠谱。


　　但是规矩还是懂的。


　　——虽然冬常青在百里流沙的身边，特别是这两年，冬常青跟着百里流沙待在辟雍。


　　主子没个主子的样子，下人也没有下人的样子。


　　冬常青身边，又都是十亭以及司马宁休等这样一些，不怎么按照常理出牌的人居多。


　　所以，冬常青也变得有些野了。


　　但是，在赵政的身边，冬常青还是会按照规矩来的。


　　无他，若是一个下人，在自家主子面前，不守礼，那是因为主子宠他。


　　但若是一个下人，在主子的朋友面前，不守礼，那就是这个下人，没有眼色，不懂规矩了。


　　没有眼色，不懂规矩的下人，是迟早有一日，要被卖掉的。


　　冬常青虽然脑子不怎么灵活了一点儿，但是，作为下人的生存规矩，冬常青还是知道的。


　　于是，在赵政吩咐完之后，冬常青在身后很有规矩地“诺”了一声。


　　赵政点了一下头，走进了自己的厢房。


　　厢房内，情浓忘伊早就烧好了炭火，燃起了熏香。


　　桌子上，还有用炭火温着的热茶。


　　情浓和忘伊两个人，即使在赵政没在的时候，也能够将一切事情打理好。


　　但是——


　　赵政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只有在赵高那儿的时候，他才会觉得暖和呢？


　　……是因为在赵高那儿，赵高会给他披上被子吗？


　　进到厢房内的赵政，忽然在来到咸阳两年之后，第一次生出了“暖和”这一感觉。


　　但这一感觉，却是在赵政回到自己的厢房，想起在别处场景的时候，突然在脑海中产生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在赵政心中停留的时间，并不长。


　　赵政望着窗外白茫茫一片，听着冬日的风呼啸而过，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道：


　　“果然，不应该跟秦国的人牵扯太深呢……”


　　…………


　　那厢，看着赵政离去的背影的百里流沙，却是陷入了沉思：


　　赵政，他如今，算是秦国人，还是赵国人？


　　又或者其他国家的人？


　　跟在赵政身边的这两年，百里流沙也摸清楚了一些事。


　　比如说：


　　赵政本身的武力值，应该不低。


　　要一个人从秦国辟雍外面翻进来，应该还是有些难度的。


　　但是，若一个辟雍的少年，从里面翻出去，则是简单得多。


　　赵政平日里，身在辟雍，可是对于外面的一些消息，却是知道得很清楚。


　　就能说明，这赵政，应该是平日里，跟辟雍外面的人有接触。


　　而若要赵政接触到外面的人，最大的可能，便是赵政翻墙出去了。


　　翻辟雍的墙，像是他百里流沙，是在十岁的时候，便学会了轻功。


　　王贲，十二岁的时候，仍是只能使用飞天爪。


　　当然了，如今的王贲，已经十四岁了。


　　经过两年的刻苦练习，王贲小朋友也已经是能够使用轻功翻墙了。


　　那么，在过去，十岁的赵政，便有着很大的可能，在入辟雍之前，就已经学会了一门可以支持他翻墙的武学。


　　当然了，让百里流沙确定赵政能够翻墙出去的，不仅仅是因为赵政老是知道外面的消息。


　　而是有好几次，百里流沙翻墙出去的时候，偶尔，有时候，百里流沙在人群里面看到某一个人，根据穿越者对大腿的直觉，百里流沙总是能够在茫茫人海中，对某一个矮个子的人，轻易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而当那个给百里流沙带来奇怪感觉的人，与百里流沙对视的时候，百里流沙便基本上能够确认：


　　那个乔装打扮的人，十有八九就是赵政小孩没有错了！


　　因为这两年，虽然百里流沙也碰上过赵政几次。


　　但是赵政没有跑过来跟他相认，百里流沙便没有在赵政面前，将他拆穿了。


　　毕竟，知道老板太多事情的下属，都不会得到什么老板太多的好脸色。


　　百里流沙可不想在赵政还没有完全接受自己的时候，给他留下一个太过聪明的印象，让他忌惮。


　　百里流沙在现代的时候，因为学的是偏文一点的专业，不需要与人打太多的交道。


　　所以，百里流沙对人与人的交往，自有一套看法。


　　比如说，之前百里流沙问赵政的，是因为自己的能力而用他，还是因为他这个人而用他。


　　在现代社会的时候，生活节奏太快了。


　　工作，也非常讲究效率问题。


　　所以，一个公司招人的话，首先看中的，是这人本身的能力。


　　他对于这个岗位的胜任度是多少：


　　是百分之八十，百分之百，还是百分之一百二十？


　　如果有这样的三个人，百分之八十的人，品德高。


　　百分之一百二十的人，品德还过得去（毕竟现在面试答题都是一套一套的，为了公司的利益，这样的话，谁都会说）。


　　那么，公司权衡之下，会优先选择百分之一百二十的人。


　　然后，为了公司的长远发展，公司会给百分之八十，但是品德高尚的人一次机会。


　　如果百分八十的人，是一块可以雕塑的木头，那么，他们就留下。


　　如果不是，那么，这个人很快就会在公司消失。


　　但公司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社会的必然。


　　社会节奏太快了。


　　如果一个公司的产品不怎么样，他们的员工，品德再高尚，又有什么用呢？


　　有的骨干，甚至能够在公司潜伏十几年，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一个可敬的人。


　　然而，说不定，就是哪一天，这样一个人，带着公司的机密，跳槽到了其他公司。


　　顺带着给了自己的老东家，致命一击。


　　等到老东家气愤至极地问道：


　　“XXX，我们到底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要这样害我们？


　　你是公司一手培养出来的，在公司呆了二十多年，就算是一条狗，也都喂熟了，你呢？


　　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或许，也只会得到这人理直气壮，轻笑着地回答：


　　“人往高处走，都是应该的啊。”


　　这样的公司，不管它之前是怎么一个样子，因为一个老员工的背叛，被弄得破产，到底是可悲的。


　　而且现实还是：


　　这样的公司，可能真的，破产之后，就真的破产了，自此消失了。


　　掉下去了之后，便很难再爬得上来。


　　因为，所有的人，都在拼命地往上爬。


　　而整个社会，也在飞快地往上升。


　　重新往上爬的过程，其实是很辛苦的。


　　但是，即使是给这家公司再一次选择的机会：


　　如果他们还记得这一次机会是怎么来的的话，那么，他们也只会不招将来会背叛他们的员工。


　　但是，并不会从此就放弃：


　　公司“唯才是举”的这一原则。


　　毕竟，人才，才是这个公司的魂。


　　一群有才能的人，才能够让这家公司蒸蒸日上。


　　所以，即使是再一次选择，他们也依旧会选择一个有才能的人。


　　至于这个人的品德，公司是很难花时间去看清的。


　　没有人，会为了虚无缥缈的品格，而放弃一个眼前到手的人才。


　　因为，他们的竞争对手也不会。


　　…………


　　但那是在现代。


　　是一个时间极其珍贵，人没有时间去看清楚一个人品格的时代。


　　而在先秦时期，时间还不像现代那般的一寸光阴一寸金，让人很不得，将一分的时间，掰开做两分用。


　　人有足够的时间，去看清楚一个人的品格。


　　可以光因为一个人，就将诸多的事情，托付给他。


　　先秦时代的人，更看重的是一个“情”字。


　　至于赵政对于百里流沙是哪一种：


　　是利用，还是信任。


　　百里流沙都不在乎。


　　如果是利用，他百里流沙便努力创造出更多的价值。


　　让赵政永远都不能放弃自己。


　　如果是信任，他便为赵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当然，不管是哪一种，其实都是一种。


　　——因为百里流沙没有选择。


　　他这一生，都只能伴随着秦始皇而活。


　　但是同样的，在赵政还没有选择自己之前，百里流沙并不准备表现出自己太过出色的能力。


　　因为如今先秦时代的人，并不会觉得一个人，能力强，便起了惜才之心，要将这个人收为己用。


　　后来几十年之后，出现在这片土地之上的韩信，才能有吧？


　　韩信一出场，便让从未打过败仗的项羽，吃了败仗。


　　韩信出场六年，便初定了中原。


　　并且，这其中，还没怎么像之前的秦国张仪，范睢，那样的，在诸侯间使用离间或者，其他什么的心计。


　　而是，全部都是韩信带兵，实打实打出来的。


　　但是后来，刘邦定了天下之后，韩信被吕后套在麻袋里面，用竹签活活戳死。


　　韩心死的时候，才三十五岁。


　　何其的意气风发。


　　而那时候的刘邦，张良等等一众人，都已经垂垂老矣。


　　如果韩信生了旁的心思，这初定的天下未尝没有易主的可能。


　　可是，后来，吕后召见韩信的时候，韩信的手下劝说韩信不要去。


　　韩信没有听。


　　因为韩信信刘邦。


　　当初刘邦发过誓：


　　见天不杀你，见地不杀你，见铁器不杀你，王不杀你，后不杀你。


　　——不在你看得到天的地方杀你，不在你看得到地的地方杀你，不用铁器（刀，或者其他兵器）杀你，大王不杀你，王后不杀你。


　　当时发誓时候的刘邦，何其地信誓旦旦。


　　于是韩信信了。


　　安安分分地去了封地，做他的淮阴侯。


　　吕后来召的时候，韩信便来到了长安见吕后。


　　然后，这个天真的孩子，就被吕后吩咐来的宫女，套在了麻袋里，吊在了空中，用削得尖尖的竹签，活活扎死在了麻袋里。


　　…………


　　飞鸟尽，良弓藏。


　　狡兔死，走狗烹。


　　百里流沙并不想最后落得这样一个结局。


　　所以，在赵政没有完全接受自己之前，百里流沙并不准备让自己表现得如何出色。


　　但是，没有走过去戳穿赵政的百里流沙，却是忍不住在心里面思索起来：


　　在赵国以一个逃掉的质子之子身份，活下去的赵政，是如何学得那些武学的呢？


　　要知道在先秦时期，寻常百姓，连上庠都进不了。


　　虽然自孔子办学以来，民间也有了不少的教学机构，但是，有这样的机构是一回事，百姓们去不去学，则又是另一回事了呀。


　　要知道，孔子周游列国，弟子三千。


　　可是，列国之人，何其多也。


　　然而孔子那样的圣人，也只有三千的学生。


　　所以，在民间，其实有很多的老百姓，都是读不了书，学不了东西的。


　　那么，赵政，又是从哪儿学来的武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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