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城西上庠(五)
司马宁休听了百里流沙的话,愣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司马宁休仔细回想了一下百里流沙的话,是很正常,很普通的一句话。
但是,司马宁休乍一听的时候,似乎觉得,百里流沙说的这句话,有一种很不同寻常的味道。
有种莫名其妙的,戳中他心的感觉。
但是具体是什么戳中他的心,司马宁休再一想,却又想不通是什么。
因而,司马宁休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只觉得是百里流沙说这话,只是一句陈述句,把自己当兄弟的陈述句。
他讨厌的弟弟会让兄弟一起欺负。
同样的,兄弟喜欢的弟弟,他也会一起喜欢。
于是,想通了之后,司马宁休便也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百里流沙看着似乎是有些懂的少年,没有继续说话。
一个被亲近之人抛弃了的人,是很可悲的。
即使是,一个被亲近之人抛弃了的人,也有可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活出另一番风景。
但那种生命的缺失,是很难补齐的。
一个被亲近之人抛弃的人,在这之后,便很有可能,会面临着被更多的人抛弃的结局。
如果他自己立不起来的话,没有人会把他当一回事,甚至会让他更卑贱,把他狠狠地踩入泥潭里。
百里流沙对司马宁休说“如果你不欺负,我就不会”,其实也是这个意思:
如果司马不懈最亲爱的哥哥不会欺负这个弟弟,那么,即使是有其他的人,想要欺负司马不懈,也要顾虑到他的哥哥。
而如果司马宁休带头欺负他弟弟的话,很有可能,司马不懈,才是永无宁日。
但是司马宁休并没有听出其中的意味。
同样的,其他人也没有听出来。
他们都还是半大的少年,而古代的少年,又不像现代的少年一样,有那么多的小说可以看,会被灌各种各样的毒鸡汤。
因而,在古代,即使是十八岁的少年,也依旧是单纯得很。
一行人走到了一处人多的地方之后,便雇了一辆牛车。
先秦贵族大多是养尊处优的,从辟雍出来,走了那么长一段路,这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虽然百里流沙平日里,也是很愿意锻炼身体。
但是,是锻炼身体,又不是身体。
从城东,到城西,不是要跨过整个咸阳城?
百里流沙自认为没有这样的体力,所以,众人找到了牛车之后,百里流沙也欢喜地利利索索地爬到牛车上去了。
牛车穿过大半个咸阳城,走过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咸阳城中心,来到了城西。
城西上庠跟城南上庠也差不多。
小孩子们都是上午听学官讲礼乐书中的某一项,中午散学。
而百里流沙他们的练剑时间,便是上午。
这会儿,一路从城东赶到城西,基本上刚好碰上小孩子们散学回家。
司马宁休他们逃课,不一定每次都会去看弟弟。
毕竟说到底,那只是他一个人的弟弟,就算蒙武王贲他俩同意了,赵眠兮也会不当一回事,决计不会次次逃课都去看别人家的弟弟。
他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玩。
比如说打听到了最近咸阳城中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感兴趣的话,他们还会好好调查一番。
像之前,新君三日而亡,紧接着公子若满门被灭,他们在辟雍里面听了,便立马从中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差不多一个月时候,咸阳城中,又有一家人被灭了满门。
蒙武他们虽然年纪小小,但是自从懂事了之后,对咸阳城中明面上的人,多少都有些了解。
因而这范云,他们也听说过。
名声不好是肯定的。
至于为什么名声不好呢:
为人小气歹毒,报复心极强,此其一。
另一个是,范云这厮,听说极其喜好钱财。
当初他父亲虽然自请去职,但是作为跟在秦昭王身边多年,并且在秦昭王面前说得上的人,平日里,一波又一波的人,私下里没少给范睢送礼,想请他替自己在秦昭王面前美言几句。
当初的范睢,当然瞧不上这些上门来给他送礼,求他办事的人了。
毕竟范睢心高气高,又醉心权势,他只会做利于自己的事情,而不会去做利于别人的事情。
如果那个来求他进言的人,所求之事,将来会威胁到他的地位,那么,即使是来人送再多的礼,范睢也不可能会去帮忙。
反而,范睢还会在暗地里提防着这个进言之人。
如果另一个进言之人,所求之事,有利于他,那么,范睢仔细推敲了一番之后,不需要进言之人多说,他便会去找秦昭王。
不过,在跟秦昭王说计策的时候,范睢也会尽量地压一压那个最初给他献计的人,避免让那人,或者那人背后的势力,得到太多的好处,以至于将来威胁到自己。
至于钱财什么的,他范睢才不在乎:
不过是一堆破铜烂铁而已,能比得上在君主面前说得上话,手捏着众多人锦绣前程的荣耀珍贵?
不过他范睢不在乎,不代表他儿子不在乎呀!
范睢那时候已经手握重权,享尽尊崇。
不过他的儿子范云,却是在爹的手底下压着,翻不得什么风浪。
这就导致了范云,发现了一个道理:
没有地位的人,只有拥有足够的钱财,才能让有地位的人,帮忙开口,为其说几句话。
也就是说,在范云的眼里,钱财珍宝是很有用的。
所以,他父亲不收人家的钱财,他收呀!
于是,范云仔细瞧着,今天他们家来了哪些人,拿个小本子记上。
过了几天,小本子上的哪个人升官了,或者带兵出征了,之类的巴拉巴拉,范云便背着他父亲,找上人家里,旁敲侧击地试探一番。
如果对方足够的识趣,便会乖乖地奉上一些珍宝。
如果对方装作不知,范云便轻咳一声,厚着脸皮说出来意。
这样以后,范云在咸阳城中的某些地方,即使是不借着他父亲的名声,也能过得比较滋润了,比如说乐馆舞闾。
而那些被范云找上门来的人,他们巴不得给范云钱财。
如果说以前,他们带着钱财珍宝,找上范睢,是求人家办事。
但最后,人家又不是真的去帮了他们办事。
反而借着他们,巩固了自己的位置。
最后给他们的,还往往缺斤少两。
范睢不收他们的钱财,最后事成了,他们得到的想要的东西,倒好像是范睢施舍给他们的一样。
这样,便往往让所求之人,有种吃了嗟来之食的感觉。
而如今,范睢的儿子来要钱了,那正好啊,一刀两段了,两清了。
当然了,范云不会想明白这一点儿。
而范睢也是到最后,自己被蔡泽逼得不得不辞官,往日里受过他恩惠的人,竟然没有一个站出来为他说话。
范睢觉得气愤不已,最后一查,才知道原来是自己的混账儿子,把自己之前埋下的,为数不多退路,换作了金钱。
最后不得不离开咸阳城的范睢,却没有将儿子得来的那一些钱财带走。
因为他的年纪已经到了,即使是换了君主,范睢也不可能再回朝堂。
因而,自己带走那些钱财,又有什么用呢?
于是临走之前的范睢,还是将朝中的一些利害关系,悉数讲给了自己的儿子听。就盼望着,他的儿子,能够有朝一日,拥有跟自己一样的地位。百度一下“穿越之我竟然成了赵高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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