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明察暗访

　　如今的李专美，业已不是几年前那个出使吴国的太常寺少卿了，而是已经调入枢密院出任枢密院直学士一职，太常寺少卿是正四品的官阶，而枢密院直学士是正五品官阶，但太常寺少卿没什么实权，而枢密院直学士那可是实打实的要职，所以正常人都愿意任枢密院直学士，而不会选择太常寺少卿。

　　李专美以钦使的身份来到江陵，对于高从诲来说，大宋是一个庞然大物，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所以高从诲这些年对大宋是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怠慢，现在李专美前来，高从诲也是礼遇客气之致。

　　“李大人辛苦了，小王已经在府中备好了酒菜，李大人前来我江陵府，乃是小王的荣幸，还请李大人不要客气！”

　　“南平王实在太过破费了，既然南平王如此盛情，在下自当是恭敬不如从命！”李专美也是久经官场之人，自然知晓这一套规矩，所以并没有拒绝高从诲的邀请。

　　南平王府之中，酒菜十分的丰盛，莲藕炖排骨、红杉鱼、蒸鱼糕、干笋烧肉、醋椒鱼片，都是江陵一带的特色菜肴，作陪的也都是江陵府的要员。

　　“酒微菜薄，还请李大人莫要见怪！”

　　“这若算是酒微菜薄，那实在是太过谦虚了，吾皇一年下来，也就几个大节日的时候方能有这样的排场，一年这样的机会也不会超过十次，南平王实在太过丰盛，下官受宠若惊啊！”

　　李专美几句话一开口，高从诲的脸上挂不住了，他倒是没想到李从厚会如此简朴，怎么说都是一国君王，就算不铺排浪费，但该有的一点生活追求总该还是要有的吧，另外就是李从厚可不是创业之主，而是皇二代，他实在没想到李从厚能够如此自制。

　　“李大人乃是天使，我等自当不能怠慢，所以我等以这样的礼节迎之，实则是我们失礼了！”

　　“既如此，那就这样吧，来，在下先干为敬，敬诸位一杯！”

　　一饮而尽之后，李专美继续说道：“在下此番出使江陵，乃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前来查探关于郢州指挥使李重俊将军的死因，二十日之前，就在荆门以北，李重俊将军巡视的时候，遭遇一股不明身份的人马，最后不幸被杀，据初步调查所得的情况来看，行凶者乃是南平王的部下，不知道对于此事，南平王有何解释？”

　　“这…李重俊将军的死…小王也是深以为憾，但此事绝对与小王无关吶，小王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与大宋为敌啊，谁人不知，李重俊将军乃陛下从兄洋王之子，陛下的从子，何人胆敢戕害？”

　　“若果真如此，那在下自当禀明陛下，替南平王申明原委！”李专美也没有强势逼迫，首先这件事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是高从诲做的，出师有名方为正义之师，所以李专美压根就不指望高从诲主动承认，高从诲如若真的如此愚蠢，那就等于给了李从厚打他的理由，高从诲可是人称高赖子，这个名字可不是白叫的。

　　“那就多谢李大人了！”听到李专美如此识趣，高从诲也是倍感舒畅，李专美真要是对他摆什么架子，他也不会害怕，大不了他就背弃大宋，投降南齐好了，想必徐知诰也不会希望江陵落入李从厚的手中的。

　　“在下还想好好见识一下南平王帐下的精兵强将，不知道南平王是否会给在下这个机会，看一看南平将士的骁勇之姿。”

　　“这自然无有不可，明日小王就安排好一切，请李大人一观！”

　　“既如此，那就多谢南平王了！”

　　这场不算鸿门宴的鸿门宴，双方是各怀心思，席间交杯换盏，好不亲切，可是各自的心里都清楚，这就是场面的套路罢了。

　　散席之后，高从诲找来了荆南节度副使孙光宪，孙光宪，字孟文，四川陵州人氏，同光三年后唐灭蜀，孙光宪避难江陵，受到南平王高季兴的赏识，如今继续辅佐高从诲。

　　“孟文，此次之事，该如何收场啊，宋皇遣使而来，这件事只怕无法隐瞒的了，当时还是马楚的人在场，宋皇只怕也不会不了了之的！”

　　“大王，此事我们只能是抵死不认，只要他们没有确凿证据，那就不能拿我们怎么样，就算马楚的人说是我们所为，但我们也可以说这是马楚的人故意陷害啊，不过我们确实也得有所防备，可以遣使金陵，向齐主求援，明日李专美不是要阅兵吗，那就让他见识一下我荆南兵马的强盛，让中原不敢小视我南平！”

　　“如此甚好，那此事就拜托你来安排了！”高从诲对孙光宪的建议极为赞成，一方面自己要做好准备，另一方面也得取得外援，不能坐以待毙。

　　“那李景威如何处置，明日是否要让他也一并参与检阅？”高从诲请教道。

　　李景威，荆南水军指挥使，也就是前番杀害李重俊的人，高从诲不知道是将他藏匿起来还是另作其他安排，所以再一次请教孙光宪。

　　“军中将校都是有名册可查的，若是少了这么一个人，只怕会引起李专美的怀疑，他来江陵，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否则他又何必提出要检阅军队呢，还不是为了让我们心虚，这样他就能够从中查出一点端倪，属下以为，还是依照寻常安排即是！”

　　孙光宪的一番分析，让高从诲也是明白过来，点点头表示赞成。

　　荆南的人口在整个天下都是比较密集的，虽然只有三州十七县，却有十万户百姓，近三万兵力，这也与荆南几十年间都没有什么大的战事有关，从高季兴时代开始，因为国小实力弱，所以奉行的都是休养生息、保境安民的国策，民生恢复起来也比较快，才有近五十万人口，颇为难得。

　　李专美不是统兵之人，所以这检阅军马其实如孙光宪所说的那般，不过是为了一探虚实而已，从这一次的检阅之中，李专美也是看出来了荆南的军队情况，荆南的兵马多半都是水军，这与荆南的地理位置有关系，骑兵那就更是微乎其微了，不过几百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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