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6章：打假

　　高闶既然承诺了上折子，梵宇便得意离开。只是高闶上这折子，却远比梵宇想象的还要高明。虽然高闶儒雅，但也不妨碍他同时是个官场老油子。毕竟奸臣当道，怎么活下去，这是一门大学问。

　　高闶似乎知道‘盗版’的背后，有秦桧等人支撑。

　　所以，他这折子，肯定不会亲自去上的，作为国子监的老大，还能没几个下属。当然，也不能把马仔弄去送死。思来虑去，高闶最终选择了李琳。当夜，高闶便以论学的名义将李琳招去宅子，商议之后，决定相机而动。

　　次日一早，高宗上朝。

　　余尧弼等近日盗版弄了不少银子，也懒得废话。

　　皆是无本。

　　朝堂上便是一片平和，才上朝十分钟，便准备散朝了。

　　高宗似乎有些不爽快，秦桧不来，你们这帮东西连奏本都没有了么？大臣们不说话高宗便是聋子，不知道他这大宋的情况啊。

　　是以，老太监竟一连喊了三次：“有本早奏。”但下一句‘无本退朝’却是迟迟没有喊出来的。可惜的是，左右文武大臣们虽明白高宗的意思，却没人愿意出头。奸臣当道，言多必失啊！一时间，朝堂陷入尴尬。

　　君臣僵持中，李琳觉得机会难得，便决定呈上折子了。

　　随后他便跪了出来：“国子监，李琳有奏。”

　　高宗顿时大喜，抬手示意平身，随后问道：“李爱卿素来沉默少言，今日倒是主动上本了，甚好，甚好。所奏何事？”

　　李琳便回道：“本监经史，多有未备，请下诸州有本处起发。”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说国子监里的经书史籍，有很多不完备的、残缺的。但地方上可能会有。李琳便请高宗下令，让地方上交国子监。

　　这道折子，看似和梵宇所拜托的事情，毫无关系，余尧弼等人也没有多加注意。高宗则是略有些失望，等了半天，不是打仗，也不是赈灾，甚至与经济民生都没有关系，实在让人感觉寡淡无趣，他便随意回道：

　　“经史子集，利国利民，准了！”

　　看样子，今日也就这样了，高宗准备退朝。

　　岂知，李琳叩首后，却又突兀的加了一句：“陛下，如果刻印副本，臣恳请陛下允许在‘梵星日报’的印坊进行。”

　　“嗯？”听到梵星日报几个字，高宗倒是来了兴趣，他便问道：“国子监不是有印书坊么？为什么还要去梵家的印坊刊印？”

　　“回陛下，原因有二。”李琳不疾不徐的回道：

　　“首先，看过‘梵星日报’的人都知道，梵星印坊的印刷质量，远比国子监的‘监本’都要好很多。而臣收集史料，是要留存后世的。所以恳请陛下允许，以便后世子孙，皆可瞻仰陛下之风采。”

　　“其次，梵星日报的梵立恒在国子监挂职，对于收集史料之事也很热心。而且，梵立恒颇有帮忙免费印刷之意。下官预计资料颇多，如果由他出钱刊印，也算是替国库减压。反正他也有钱，不在乎这一点。”

　　李琳说完之后，余尧弼等人便觉得李琳很懂事。毕竟，只要能坑梵宇银子的事，那就都是好事儿。随后，几人便是齐声附和：

　　“臣等附议！”

　　“朝廷的事情，却让私人出银子，只怕不好吧？”高宗作为皇帝，自然不会去贪图小便宜。倒是‘梵立恒很有钱’这几个字，勾起了他的兴趣，高宗便问道：“李爱卿，你说梵立恒很有钱，怎么个有钱法啊？”

　　“呃……，多是些传言，臣怕扰乱圣听，不敢乱讲。”

　　“权当听故事了。讲！”

　　“遵旨。”李琳顿时心底一阵暗喜，机会来了。他便说道：

　　“陛下，据臣了解这梵立恒的银子多得花不完，想都没想就给灾民捐了二十万。洪灾退了之后，他竟觉得捐钱没过瘾，又建了公厕、孤儿院等，尤其微臣还时常听他抱怨说，出版业的利润这么高，陛下这‘出版税’却收得这么低，还给他征收半税，以至于每年少交了几百万两银子，实在过意不去。而且他还抱怨说，现在市场上的盗版刊物根本不交税，不知道陛下还会少收多少银子呢。”

　　“几百万两？”高宗原本笑盈盈的脸上，突然变成了惊讶：“御史，本朝‘出版税’是多少啊？可有明确的法令禁止盗版？”

　　余尧弼等人，突然咂摸着，味儿不对了。

　　而御史中丞魏师逊却已经匆匆跪了下去：“禀陛下，‘出版业’并无特别规定，大致是按普通商品‘三十课一’的规矩办的。至于禁止‘盗版’的法令，虽然也有那么几条，但是执行却不到位，以至确有盗版发生。”

　　“哦。”高宗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倒是又把头转向了李琳，继续问道：“既然梵立恒在抱怨，那他觉得‘出版税’该收多少啊？还有，盗版怎么禁？”

　　“呃……”李琳假装思考回忆，随后说道：

　　“如果臣没记错的话，按梵立恒的意思，出版税收个百分之三四十最好。至于，盗版应该怎么禁，他倒是没有提起。不过按他的口头禅‘法无禁止皆可行’来看，估计还是认为应该完善宋律，加强执法吧。”

　　“法无禁止皆可行？这话有点儿意思！”高宗咂摸了会儿，突然说道：“户部，三天之内立法！明确‘出版税’，打击‘盗版’。”

　　户部尚书跪下，“臣遵旨。”

　　“立法时，邀高闶、李琳参议。”高宗却又加了一句，“毕竟，书籍刊印之事，最终还是得他们来办！”

　　高闶、李琳便也跪下：“臣等遵旨！”

　　高宗退朝之后，余尧弼等人便一脸黑沉。高闶、李琳二人却是装出无辜的样子。唯有户部尚书一脸懵逼，怎么突然扯到‘立法’了？

　　而梵宇此刻，则是一脸兴奋，关闭了‘远听’。

　　高闶虽然油滑，但也一心为了国库创收。有他和李琳参与立法，八成就按自己的建议进行了，“出版法”指日可待。

　　果然，有了皇帝下令，户部三日后就颁布了发令。

　　只是却吓坏了梵星小丫头，只见他拿着告示，几乎快哭了，“少爷，咱们现在的主要收入来自‘梵星日报’，可这朝廷竟然要按销售额的40%征税。虽然你有皇帝赏赐的‘征税减半’优惠，咱们每年也亏几百万两啊！”

　　“就是，就是！”莲儿也在一旁愤愤不平：“肯定是秦桧这死奸臣指使的。”

　　“不是。”梵宇一脸汗颜的摇了摇头，“是我指使的。”

　　梵星顿时愣住，“少爷，你脑子又坏了？”

　　“死丫头，有你这么说少爷的么？过段时间你就明白了。”梵宇骂了梵星两句，随后便是学着山大王一般，大手一挥：

　　“小的们，跟我走。咱们去打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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