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3章 同归于尽

　　楚灵失神不察，惊险的闪身，刀子却还是刺进了肩头，杜鹃像是一个发了疯的野兽，她刀子刺进去，她没有就此停手，而是借着楚灵闪躲的力道直接将楚灵的肩膀划出了一道深口。

　　楚灵猛地后退，刀子依旧被杜鹃紧紧的握在手中，满目猩红。

　　“疯子！”楚灵左肩疼痛不已，她看着再次袭来的人，连连后退。

　　在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她以为自己已经是够横的了，可却碰上了一个发了疯还不要命的，楚灵必须承认，那一刻，她怕了。

　　一个女儿想给父亲报仇的心，远远比不上一个母亲想要保护女儿的心。

　　杜鹃挥舞着刀子，杀意四溢，楚灵必须死！不然后面冷轻尘他们赶不上来，温暖阳和寒彻一家人就要死了。

　　那些机器人她看到了，一个个的战斗力不可小觑，除非电量耗光，或者刘韵在短时间内找到控制的办法，否则到天黑都可能不会结束。

　　杜鹃咬牙，温子规，若是你在天有灵，就让我杀了这人吧，你没看到暖暖在受苦吗？

　　噗呲——

　　锋利的刀尖刺入楚灵心口，楚灵额头青筋暴起，她猛地抬脚，杜鹃体力不支，被楚灵踹出一丈远。

　　刀子留在楚灵心口。

　　楚灵捂着刀子，不敢轻易拔出来，她恨恨的看着面前的女人，“你疯了！”

　　杜鹃喉咙一阵腥甜，在这一脚之前，楚灵的拳脚都落在要害，可她拼了一口气，不让自己倒下，如今心口又受了一脚，之前五脏六腑受的痛席卷了全身，她终是没忍住咳了血。

　　看着楚灵靠在石壁上，鲜血直流，杜鹃不敢耽搁，她艰难的撑起身子，朝着温暖阳那边踉跄跑去，“暖暖——”

　　温暖阳觉得自己甚至都已经不太清楚了，听到有人喊她。

　　她好像回到了七年前，月圆夜里，她蜷缩在地上，听到门外有人喊她，是妈妈，可她知道，那是疼出来的幻觉。

　　妈妈为什么不要她，她都要疼死了，妈妈也不来看她。

　　温暖阳眼角的泪又落了下来。

　　杜鹃跑过去，看着温暖阳人都已经不清醒了，手都废了，却还是紧抓着铁链，她红了眼，“对不起，暖暖，是我本事不够，只能等待时机出手，才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上……”

　　正欲抬手帮忙去拽，却听闻身后有脚步声。

　　猛地回头，就见楚灵不知道什么时候拔出了刀子，正拖着沉重的步子朝他们走过来。

　　楚灵一手捂着心口，也变成了不要命的，“我现在就是行尸走肉，你想救温暖阳？不可能！”

　　大不了就一起死好了，谁也别想好过！

　　对于死，她楚灵就从来没有怕过，从她第一次对地下城家主那个位子动心开始，从她女扮男装干涉地下城大小事宜开始，她楚灵的脑袋，就是拎在手里的！

　　看出楚灵的狠意，杜鹃当下不敢去动温暖阳手里的铁链，她挥拳朝楚灵而去。

　　楚灵记起来了，杜鹃能追上来，是因为她没有在机器人的程序里编写杜鹃的脸，所以机器人不会死缠着她。

　　楚灵身形踉跄，本来想对温暖阳动手的，可是却被杜鹃抬手拦了下来，“找死！”她愤怒的抬脚去踹，杜鹃不顾刀子刺进心口，拼尽了力气困住楚灵的双手，抱着楚灵朝着悬崖下倒去。

　　“暖暖，妈妈爱你——”身子落下去的最后一秒，杜鹃看着悬崖边上已经神志不清的人。

　　温暖阳眼皮抬了抬，有黑影从面前一闪而过，她觉得而有些难过，可思绪却梳理不清。

　　下面寒彻却是面色大变，看着急速坠落的人，他大喊道，“妈——”

　　风声呼啸，人很快就没了影子，消失在云雾迷茫的悬崖底。

　　楚灵和杜鹃掉下来了，暖暖呢？

　　寒彻抬头，上面没有一丝丝动静，可是铁链却又没动，他心一瞬间就慌了，“暖暖——”

　　空荡荡的，听不到任何回应。

　　而半山腰，冷轻尘他们全都在和那些机器人作战，都没有想到，这里怎么会有那么多机器人，而且死缠着他们，只要他们越过前面的红线，机器人那伸缩的三头六臂就会从四面八方袭来，准确的将他们拦截。

　　“阿韵，找到办法没有？”冷轻尘再一次被摔在地上，他干脆不动了。

　　刘韵躲在车子里，不让机器人靠近，她满头大汗。

　　虽然计算机她是小月亮的启蒙老师，可技术早已经比不上小月亮，这些机器人身上有干扰器，她根本就攻克不进去。

　　莫尘和路梓欣还穿着婚礼时候的礼服，此刻路梓欣已经将裙子撕裂，露出一双大长腿，方便躲避。

　　“他们的攻击性不强，但就是不给我们上山的机会，莫尘，这里有其他的路上山吗？”路梓欣气喘吁吁，她只要倒在地上，那些机器人就不会再攻击她，可却也只有五分钟的时间，五分钟后机器人依旧会朝着她伸出长臂。

　　而且，他们现在是进退两难，想要越过机器人的机会没有，但是想要后退的机会也没有，机器人根本就不会给他们后退的可能，像是要在这个狭窄的山坳里，耗光彼此最后的气力。

　　“没有。”莫尘摇头，“这里是山上下山都必须经过的路口，也是唯一一处两侧都是山壁没有悬崖的地方，但这一段只有不到三十米。”

　　他们就是被困在了这三十米的路程里，进退不得。

　　莫尘气喘吁吁围着机器人转，想要找到他们的开关或者弱点。

　　周慧被茯苓留在了刘韵的车子里，她没什么伸手，知道下去也是添乱，却站在窗口，只能干着急，“阿韵，有法子了吗？”

　　看到茯苓被机器人一拳头打倒在地上，脸上一片淤青，她脸都跟着疼，急的要哭。

　　“警察为什么还没有来？”按着刘韵的指示，刚不久前，周慧给警方打了电话。

　　如果不是见他们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也不会报警的，这种事情，招惹来警察，很麻烦，对方听到警笛声，绑架撕票狗急跳墙的可能性极大，尤其是楚灵那种亡命之徒。

　　刘韵更担心的是刘炜他们为了抓捕楚灵，会牺牲小月亮，毕竟牺牲一个人，救更多的人，衡量起来，人家的选择并没有错。

　　可是他们不同，他们完全的相反，别人，和他们无关，他们只要小月亮活着，好好的活着！

　　这些机器人刀枪不入，根本就没有办法突破。

　　“茯苓！”周慧再次看到茯苓倒地不起，再也忍不住，她猛地推开车门下车，“茯苓，你没事儿吧？”

　　急的眼眶都红了，眼泪哗哗的落。

　　“回去！”茯苓捂着心口起身，看着朝自己奔来的人。

　　但是奇怪的一幕发生了，见这茯苓要动，机器人朝着茯苓伸出了三头六臂，可是周慧一路跑过来，机器人却对她没有发出任何攻击。

　　茯苓被高高举起，然后狠狠的被抛在地上，周慧已经到了他跟前。

　　茯苓眼尖的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他趴在地上换气喘息，“周慧，你快些上山，这些机器人不会攻击你，拿着这把枪！”

　　将手里用不上的枪塞给周慧，红着眼祈求，“阿慧，一定要救阳姐，求你。”

　　周慧握住微热的把手，用力的点头，“好，你也要活着，活着等我们回来！”

　　然后她也不再耽搁，起身果断的往山上跑。

　　冷风呼啸，她的血却是热的，沸腾的，满脑子里写满了救人。

　　茯苓，你放心，若是不能救小月亮回来，我也绝不回来见你！

　　她这半生，过去的二十七年里，活的孤单而冷清，虽然不曾被孤立，也会有一两个同行的人，可她知道，那都是表面功夫，在她最难得的时候，村里的人连一口饭都不愿给她吃，生病的时候，同学连买药的钱都不愿借给她。

　　她不怪他们，是她自己太穷，很有可能会还不起那样的恩情。

　　挨饿生病，她咬牙挺过来，父亲说，穷人生不起病，咬咬牙，就能活下去。

　　她终于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的走了出来，见惯了这世态炎凉，也学会了互相利用，为了学费，为了生活费，她给别人替考，帮别人写作业，所以违反纪律的事情，都做过。

　　也被人算计过，可她知道如何利用老师的同情心，一次次躲了过去。

　　做过所有打工的事情，被人调戏过，一次次在悬崖边上走着，和那些人周旋。

　　她知道，自己不是好人，可依旧期待，有一天可以遇到一个真心人，告诉她，这世间有温暖，不用她每天提心吊胆，不用她去算计，不用她那么拼命的学习来做表面功夫。

　　可以不用害怕生病挨饿。

　　上天怜悯，她遇到了茯苓，一个会为了朋友拼命的男人。

　　她不介意茯苓到底是什么身份，只要他喜欢她，她也可以为他拼命。

　　相处的久了，她接触了茯苓的朋友，他们都像极了故事里的侠客，真的会愿意为一个人付出所有，乃至生命。

　　周慧想到第一次被茯苓拽上车的时候，她流着泪笑了，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见钟情。

　　她想，那一定是最纯净，最美好的感情。

　　风呼呼的吹，吹得她脸疼，吹透了她的骨头，好像连骨髓都吹散了，跑过那红线，一切都变得不同了，狭窄的赛道另一侧是万丈深渊。

　　周慧不知道前面要面对的是什么，或许温暖阳他们都不是对手，也或许，她去了也是送死，可她脚步没有停。

　　她好像找到了生命的意义。

　　救一条人命，为被需要的人活着。

　　终于，就在她将要跑不动的时候，她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横在路中央，可是却看不到任何声音，听不到一点声音，有的只是呼呼的风声，是悬崖下风哀鸣的声音，仿佛是要将人吞噬。

　　周慧停了脚步，缓口气，摸了一把眼角的泪，学着茯苓曾经教给过自己的动作，她咬着牙上了膛，然后放轻了脚步朝着车子靠近。

　　呼啸的风声里，她听到了自己得到心跳声，快如擂鼓。

　　她还是有些害怕的，可她绝不会退缩。

　　她从山崖车尾的那一边绕过去，刚露出头，就见到地上趴着的人，正是温暖阳后来换下来米白色大衣。

　　地面上有血渍，看的人心咯噔一声。

　　“暖暖！”周慧警惕的喊道，她又看向周围，没有见到任何可疑的人，这才大步上前，刚想要碰温暖阳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温暖阳的姿势。

　　她趴在地上，伸长着胳膊，手里还拽着粗粗的铁链子，那铁环的一扣挂在她的手指上，一袖口的地方染了血，露出的手腕上有干涸的血渍，被风吹得像是生了冻疮。

　　再看她另一手，软趴趴的蜷在地上，上面有黑色的鞋印碾压过的迹象，手要去的方向是铁链。

　　而同样的，温暖阳过膝的风衣上，同样有脚印。

　　触目惊心。

　　温暖阳的头发早就乱了，一侧的脸贴着地面，闭着眼，但是脸面相的方向却是拽着铁链手的方向。

　　“暖暖！”周慧呼吸都要停了，她不敢碰她，这是遭了多大的罪。

　　可是寒彻呢？

　　周慧朝四处望去，看不到任何人影。

　　没有忍回应她。

　　周慧小心翼翼的朝悬崖边爬去，她大胆的猜测，小月亮应该被掉在铁链的另一端，底下肯定是有承重的，不然温暖阳的手不会青筋都爆开了，有血溢出来。

　　底下雾蒙蒙的，那么冷那么大的风都吹不散，她什么都看不到，头皮都是麻的。

　　“小月亮——寒彻——”周慧抓紧了旁边的石头，颤抖着声音卯足了劲儿喊。

　　底下，寒彻喊了温暖阳很多次很多次，都得不到回应，底下小月亮也没有回应，他只觉得心如死灰。

　　有预感，上面的绳子一定是温暖阳在抓着，人却可能并不太好。

　　他不敢乱动，担心会不慎将她也拽下来。

　　就在绝望的时候，突然听到上面有人喊。

　　“是谁？”寒彻声音有些哑，刚才灌了不少冷风，难受的很。

　　“我是周慧，你还活着，太好了！”周慧大喜，趴在悬崖边也没那么怕了，她连忙问道，“你是拽着铁链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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