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礼物

　　最终，罗格还是以比开价高出两倍的价格得到了那被领路人称为真品，经由他所见，确实不错的鲛人珍珠。

　　“允留先生好像一开始就知道这是真品？”泽看着复又沉默下来的罗格，笑问道。

　　罗格是以一个极为尴尬的数字拿下了那几颗珍珠。

　　虽然泽事先说过，科那所的拍卖会是以商品价格排序进行拍卖的。但所谓的“商品价格”却完全是按照卖家所说的商品是什么物件之后，再由拍卖行进行估价，最后以估定的价格排序。

　　鳞次栉比的商品里难免掺杂假货，不过这场拍卖会本身就是四日之后的热场。即便是拍下了假货，买家也只能自认倒霉，叹眼光短拙了。

　　但罗格的价位却是比普通珍珠高出几番，甚至在科那所，他的价位比真正的鲛人珍珠还高出一筹。

　　“我曾在东大陆古籍《海上图志》中翻阅过鲛人珍珠的记录，也曾经亲眼见过鲛人珍珠。”罗格简单地向泽回答道，“今夜所见之物的成色质地，与当日所比并未有太大差别。”

　　“哦？”泽挑眉，“看来允留不单视力极好，就连见识也十分广博啊。”

　　能在照明魔法的光芒虽然能照亮展台上的物什，但也必然会有所干扰。能在这样的距离下看清那几粒珍珠的成色，不得不说罗格真是好眼力。

　　而且，虽然鲛人珍珠在海底世界并不罕见，其在科那所之内的价格虽然也比普通珍珠高贵些，但也谈不上是什么无价之宝。然而它对大陆上的人来说，却是只有王公贵族才能享有的珍品。

　　既然罗格自己提及，泽也不得不顺势询问他的身份了。

　　然而罗格却完全不打算配合他。

　　“巧合罢了。”搪塞过去的罗格转而向泽问起另一件事道，“泽先生以前来过科那所么？”

　　即便对方说自己的情报来源于商会，但他也不该对科那所的道路如此熟悉。

　　泽对于科那所的熟稔，越发使罗格怀疑他的身份。

　　泽咕哝着笑了一声，“巧合罢了。”

　　被自己的话堵回来的罗格轻叹一声，不再追问下去。

　　“是么……”

　　以一句呢喃结束了对话的两人各怀心思，最后一件赤绯白纹珊瑚串珠以三千金币的价格拍给一位不知名的富商后，几人相携离去。

　　商定一同前往后幕，将罗格的珍珠取来的几人却在半路遇见了阻碍。

　　“泽大人。”侍女装扮的女人拦在了他们面前，提膝行礼之后让出身后的车马。

　　“城主大人希望您前往城主府与他一叙。”女仆微笑说着。虽然措辞有礼谦让，但她的姿态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众人，泽没有拒绝的余地。

　　“哦？”泽挑眉，单音节被他拉得意味深长，“科那所城主？”

　　“是的。”女仆点头笑道。

　　“他找我什么事儿？”带着鼻音的一句话被他说得黏腻模糊，却带着满满的不屑。

　　“这便要看城主大人了。”女仆敛神，答得滴水不漏，“我的职责仅仅是遵从城主大人的命令，将您带去城主府，其余一切与我无关。”将责任抖了个干净的女仆，话语间挑不出一点错处。

　　“那我要把我的小女仆带去。”泽牵过镜的手，将她拉入怀中。知道对方不会拒绝，却依然反问一句，“没问题的吧？”

　　隐没在阴影里，在罗格等人看不见的地方，镜那蓝色的瞳孔变为兽类的竖形，就连注视着女仆的目光中也满是防备和敌意。

　　听见镜喉间发出隐秘的、类似狼群看见猎物时会发出的咕噜声音，泽安抚地抚摸着镜的后脑。

　　“是。”女仆没有在意兽人族的威慑，坦然点头道，“随您高兴吧。”

　　“但……”女仆扫视了他身后的三人，目光在战士模样的娅嘉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您只能带一位仆从。”

　　“－－这是我主人的命令，请泽大人不要令我难堪。”女仆这样说着，欠身行礼。

　　泽哼笑了一声，转而向身后的几人道，“看来我不能履行与你的约定了呢，允留先生。”

　　“既然泽先生另有要事，我们也不便多过打扰。”罗格点头，脸上并未有丝毫愠色，“还请泽先生不必介怀。”

　　泽嗤嗤地笑了两声，最终却不再多言。拉着镜，登上马车。

　　只身前来的女仆显然也承担了驾车的职务，坐在驾驶位上的女仆向罗格等人欠身之后，驾车远去。

　　待马车远离，罗格才长叹一声，“娅嘉认为，那两人与科那所的城主是什么关系？”

　　娅嘉与亚格斯跟在他身边。听见罗格的问题，娅嘉怔愣一瞬后用拇指抵住下巴，食指弯曲遮掩下唇。她略低着头，回想思索着那两人与女仆之间的暗涌。

　　友人？身为战士，娅嘉能清楚地感觉到人狼族少女身上隐约的杀气并非伪装；敌人？见那两人的态度确实有可能，但不做任何准备就深入敌域，那个叫泽的男人看上去并不是这么无谋的人。

　　娅嘉沉默许久，说出自己的猜测。

　　“－－相看两厌的合作关系？”最后上扬的语气透露出她的不确定。

　　“你以为呢？”娅嘉向罗格问道。

　　“我不知道。”坦然承认了这一点的罗格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看见娅嘉和亚格斯脸上的无语，他无奈笑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问你啊。”

　　“那两人的态度实在暧昧，我没有足够的情报信息，不敢妄下定论。”罗格笑叹。

　　他无法辨明那两人是敌是友，诸多的暗示查探也被泽一一挡下。到最后，就连他们的身份都只能依靠揣测来推知一二。说到底，还是他们行为举动间透露的信息太少了。

　　罗格长出一口气，但睫羽掩下的灿金瞳中却未有阴翳。

　　其实说到最后，他在此地的敌人应当只有郑顺景一人。除此之外的其他人，他都会尽量避免发生争斗。对泽与镜的防备，也不过是因为娅嘉在船上遇见他们时，发生的异状，以及他们之间几乎要怀疑是人为的偶遇了。

　　罗格嚼着娅嘉从左臂空间里取出的鱼糕，其间迸出的鲜香汁水略有些咸腥，海鱼的白肉弹牙脆爽，与大陆的小食相较别有一番趣味。

　　“说起来，兽人族和我们一样居住在莱特亚山脉。”亚格斯举着娅嘉买来送他的、装满了酒液的酒葫芦，打了声酒嗝，“能在海上浮沉的人狼……也是十分厉害了。”

　　罗格听他这么说，却没有再起什么疑惑。虽然泽将他的问话搪塞过去，但以泽对科那所不同寻常的熟悉来看，那两人来科那所定然不止一次了。所以并没有看见镜是如何晕船难受的罗格认为，镜熟悉海面，反而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唯一见过镜是如何反胃的娅嘉结合亚格斯所言想起，在她遇见镜时，随着泽的到来而明显状态好转的镜，可能并不是因为晕船而痛苦。是以若有所思，不插嘴什么。

　　就在说话之间，他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借侍者指引，来到拍卖行幕后的罗格望见那在灯光下泛着浅红色泽的珍珠，便知自己的钱财并未打水漂。

　　在拍卖会上因为距离而无法看得十分真切的珍珠，在暗布之下终于有了与它相匹的颜色。

　　按照领路人与泽之所言，这便该是拍卖行故意留下的漏网之鱼之一了。

　　为了维持四日后的大拍卖之前拍卖会的正常举行，拍卖行会故意漏下上品商物给其以留存人气。这样既可以使来客锻炼眼力，又可以使拍卖行收取更多的入场费用。如此，一举两得，主宾皆宜。

　　十八颗珍珠大小虽然并不一致，但其弧度色泽圆滑温润，成色极佳。其若隐若现的浅红，更是与《海上图志》的记载没有差别。

　　罗格将珍珠以布袋拢起，就这么提着，离开了拍卖行。

　　夜晚的科那所在照明用的魔法道具的掩映下，与白日相比也并未有太大的差别。

　　而四、三、二环的住宅区，因为是予人休憩的场所，却只有街灯二三。

　　寻着来时的街道，返回酒店的罗格等人直接到了娅嘉的房间。

　　从空间阵中取出娅嘉购来的小件物什，将它们与提回的各件物品堆起放好的罗格长叹一声。

　　“所以呢？”罗格呼声一叹，“你要把它们分别给谁呢？”

　　临出门前，娅嘉问他会不会将物品传送到特定位置的魔法。再看娅嘉看上去在任性采购，但其指向十分明显的购物方向。罗格对她要做什么，还是能猜到些许的。

　　被猜出心思的娅嘉诶嘿地笑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窜到一堆物品之间。

　　见娅嘉埋头将东西分门别类地堆好。因为不知道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罗格与亚格斯也不好插手，只能在一旁等待。

　　好在娅嘉买来的东西虽然十分杂乱，但若是要想起这些分别适合给谁，还是很容易就将它们分类放好的。

　　在罗格拆开第五个蛤蜊膏、亚格斯剥开第四十四个酒心糖之前，娅嘉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大工程。

　　除却大堆的吃食，还有给各人的礼物。给高潇的绯珊瑚摆件和珍珠串链；罗启的巨型圆贝、黑白走棋；林溪韵的白珊瑚珠串、砗磲手串；给罗杰之母的半匹鲛人纱；罗杰的贝壳磨制的手扇。

　　罗格见其中不乏珍贵之物，转眼向娅嘉，“你不必……”

　　“我是孤儿，罗格。”娅嘉在罗格劝阻她之前说道，“我没有父母，对我最亲的人与我没有血缘。”坦然说出自己不堪的过去，娅嘉在两人不解的目光中笑道，“所以你说我是你的亲人，这使我十分喜悦。”

　　“但你也不必……”

　　娅嘉立掌于身前，阻止了罗格继续说下去，“即便没有你，我也该为友人的亲属送上心意。”

　　她是个护短的人，但罗格本身的魔法便十分强大，他也并不需要她的感激，只因他所说的一切皆出于肺腑。娅嘉自然不会辜负其心意，但不表达感激也十分失礼。罗格本人并不缺少什么。力量、财富、地位，他俱已掌握至手中，那么她唯一能回报他的，只有顾全他的亲人了。

　　她所说的话是托词，罗格只会当这是另一个世界的礼仪而同意她的行为。

　　凭借脑中的记忆和与罗格这近乎一个月的相处中，娅嘉也姑且摸清楚了罗格的性格。

　　果然，罗格点头道：

　　“我知道了。”

　　“亚格斯呢？”他转头向已经喝得醉醺醺的矮人，“你有什么要送去矮人族地的么？”

　　被酒精麻痹得身形都几乎站不稳的矮人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罗格好脾气地再重复两遍。

　　“啊……啊－－”亚格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笑道，“那就麻烦格罗老爷把娅嘉小姐买来给我的酒，送一半去莱特亚山脉里的矮人族地吧！”

　　“哈莫看到之后也会开心哒！”愉快的小老头乐于分享，将海上的美酒送给自己的友人们。

　　明白了亚格斯想法的罗格点头应好。

　　复数次的空间传送型魔法么……？

　　藏蓝色书面的魔法集成书遵从他的召唤，出现在他眼前。

　　会不断变化外貌、单纯以魔力凝成的书页自动翻越至他所需的那一页。

　　红银草、人狼的指甲、石英粉末……

　　用特莱语绘制的纯银复数小型法阵之后，在场的物件俱消失不见。

　　“他们该回被突然出现的礼物吓到吧？”娅嘉带着些恶作剧的心思问道。

　　罗格像是想到了那一幕，噗地笑出了声音，“大概吧。”

　　“我还挺想见识一下罗杰惊讶的表情啊。”罗格闷笑两声，却突然有重物落至脚边。

　　“？”惊讶了一瞬的罗格看见已经困顿得睁不开眼的亚格斯，笑叹一声，“那么时间不早了……”他的手臂穿过亚格斯腋下，好在矮人族比起人类来说体重并不惊人，罗格还能勉强将他抱起。

　　他向娅嘉道，“晚安吧，娅嘉。”

　　“晚安吧。”

　　待娅嘉回应之后，罗格带着亚格斯，转身向门口走去。百度一下“把我召唤到异世的家伙绝逼有问题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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