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灭村
不说伏霭进入人天合一境有了年头，就算是没有进入人天合一境，凭借自身变异神经提高的反应速度，任何速度不及的招法对他而言都是无效的。
按照这两人的世界观，那就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所以看上去没有漏洞的合击剑法，落在伏霭眼里那就是漏洞百出。
他没有出手，而是在剑光中游刃有余的闪避。
或进或退，或扭体侧身。
剑光就在周身毫厘之间。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他是如此从容，渐有脱尘之感。
两人越战心越惊，剑光中的人飘乎不定，动作简洁快到极致，心中不约而同冒出一词：大巧不工。
两人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剑法独步天下，两人联手不说天下无敌，也是少有敌手，没想到今天数十招之下，连伏霭的影子都摸不到，心中大骇。
“我能杀你们吗？”伏霭身动如风，犹有余力，淡语中表面上是对着两人在说，实际上是在问可能无处不在的井之源。
伏霭没有得到井之源的回音，却见那两人在身前一个交错，同时收剑倒跃出十多米远，施礼道：“晚辈唐晓山（岳），拜见前辈，不知前辈是哪座仙山神仙，无意冒犯，实是误会。”
伏霭一皱眉，“滚。”
两人还以为对方要问冒犯之由，没想到对方连问都不问，直接一个“滚”字送过来。
两人脸一阵青一阵红，可刚才一套剑法施完却连对方的衣襟都没碰到，这是普通武者所能做到？心里实在是怕到了极点，唯唯诺诺上了马疾驰而去。
伏霭继续向那尚有浓烟的方向而行，仰首问天：“你把我弄到地球，如果我遇到不爽之事可不可以杀人？”他心里已然认定井之源便是这方世界的守护神明。
没有回答。
伏霭敢保证井之源一定是听到了的，“不回答就当是默认了，事后追责我可不认。”
他脚步加快，一步十米，很快来到浓烟之处。
这是一个小村，小小村。
仅有十一间木屋、茅屋。
茅屋已烧得只剩余烬，木屋尚在燃烧。
空气里充满肉烧焦的味道。
伏霭沉默走进小村。
一只焦黑的手在茅屋余烬的边缘，是小孩的手，保持着向外伸张的姿势。
燃烧的木屋半塌，燃烧的木梁压在孩童的身上燃烧着，那孩子向外的脸尚没有被烧到，脸黝黑，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还残留着恐惧和害怕。
村子正中有七具成年男女的尸体，在他们面前尚有被开膛破肚的孕妇，尚未出生的婴儿尸体丢在孕妇脸旁，在她旁边还有一少年是相同的命运。
灭村，屠村。
极尽残忍。
即使是外人的伏霭也被怒火焚烧，这要何等的心性才能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来。
看来不是别人做的，应是那对双胞胎做的。
去杀了他们吗？
怔怔出神间，伏霭突然听到微不可闻的声音，他循着声音过去，双脚落地无声，来到了一井口前。
一只小手伸出扒在了井沿上，接着是另一只手，然后一张脏兮兮的小脸伸了出来。
是个男孩。
伏霭和男孩的视线对在一起，男孩却出奇的平静，并不因意外而惊慌害怕。
伏霭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互看着。
渐渐地，男孩支撑不住要掉下去。
伏霭心念一动，调动周围空气，将男孩卷了出来，直接放在身前。
男孩坐在地上，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直直盯着伏霭，过了好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道：“仙人？”
男孩的肩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还在不停流血。
“世上有仙人？”伏霭温声问了一句，蹲下来给伤处倒了两瓶红瓶，单掌将伤口两边捏在一起。
男孩疼得全身打摆子，却偏偏不吭一声。
“意志还挺强呢！”伏霭笑了，又拿出一红瓶递给男孩，“喝了。”
男孩接过，仰首喝尽。
伏霭笑问：“就不怕是毒药？”
男孩道：“你要杀我还需要毒药？”
“不错啊！”伏霭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世上有仙人？”
男孩眨了眨眼，“你不就是。”
伏霭摇头，“我不是，我也想知道世上有没有仙人。”确实，当听到唐晓山和唐晓岳双胞胎说出“仙山神仙”四字，伏霭心里就疑惑了，难道地球成了修仙的世界？只是当时实在厌恶那两人，多的话一句话也不想说，这才没有去追问。
“当然有了，世人都知山上有神仙，每隔一段时间山上的神仙会下山挑选弟子，这都是天大的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人人都想修仙呢。”这时身上的疼痛轻了，肚子也有热流在走，男孩更加确信眼前的人就是仙人，只是仙人不愿承认自己是仙人了，他说道：“你给我用的是仙药吧？”
伏霭看了看伤口不会再张开便松了手，从衍生空间取出一瓶水洗去血渍。
男孩道：“仙人，你是不是怕和我沾上了因果所以不愿承认？”
伏霭道：“小小年纪想得挺多，不是仙人就不是仙人，不要胡猜乱猜。”
“哦。”男孩垂下头，过了会站起来到了村子中间，对着尸体磕了十个头，颤声道：“爹娘，叔婶，虎子给你们磕头了，等虎子学得仙法，必定将仇人碎尸万段，为你们报仇雪恨。”
他在村中寻到铁锹，在村后挖坑建坟，又在灰烬里寻找到尸体残骸，一具尸骸一个坟，一共十三个坟，八大五小。
伏霭没有帮他，就那么看着他用了三天的时间挖好坑，又将尸骸放进坑里，然后盖土。
不说他是个孩子，身上还有伤，伏霭以为他万万坚持不下来，谁知道愣是坚持下来了，虽说有伏霭的红瓶和食物，可男孩的意志才是坚持下来的根本原因，意志之强世上少有。
最后是落碑。
男孩要去寻斧子，伏霭从小世界拿了把为小男孩特制的合金刀出来，这把合金刀长短和重量都以男孩的身高和力量来设计，总长八十公分，准备送给男孩。
男孩早见识了伏霭凭空变东西的能力，见怪不怪，仅一句“无功不受禄”来拒绝，伏霭越来越欣赏，说道：“暂借与你。”
男孩这才接下，这一接，男孩便喜欢上了这把刀，等他用刀去砍一棵大树，一刀下去三十公分粗的树直接被砍断。
男孩才知手里的刀是把锋利无匹的神器，还刀时那眼中的不舍伏霭不用睁眼都能感觉得到。
伏霭道：“可以暂借你使用。”说着还拿了刀鞘出来，丢给男孩。
男孩犹豫再三，拱手相谢，像一个小大人一样。
伏霭依旧看着男孩削木碑刻字，问道：“你就不担心我是灭你们村子的凶手。”
男孩道：“我知道凶手是谁，一个叫唐晓山，一个叫唐晓岳，江湖人称阴阳剑，两人分开是一流高手，双剑合璧便是超一流高手。”他停下刻字的动作，咬牙道：“学武是很难打过他们了，我一定要学到御剑的仙法。”
男孩抬头看向伏霭，“您愿意收我为徒吗？”
伏霭道：“我不是仙人。”
这句话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如果男孩执意要拜自己为师，伏霭不介意将锁轮传给自己的八个动作教给男孩，如果男孩愿意跟自己离开，伏霭也不介意将枪的用法传给他。
男孩并没有听出话中深意，失望之极，低头继续刻字。
伏霭刚刚也只是心血来潮，男孩不应，心思也就很快淡下去，毕竟不是地球上的原居民，说离开就要离开的。
“今年多大？”
“十二。”
“那个阴阳剑为什么要灭你家？”
男孩恨声道：“因为我有一块云上的玉牌。”
“云上？”
“云上是仙山啊，上面住的都是仙人。”男孩抬头道：“你是散修？”
伏霭愣了愣，“什么是散修？”
男孩道：“没有山门的修仙者就叫散修。”
“哦。”伏霭想了想，还是没自我欺骗，哪怕是面对一个孩子也不想用假话去哄骗，“我只是一个武者。”
男孩“哦”了一声，低头继续刻木碑，心想你都有仙人的手法了，还说什么是武者，骗小孩子呢。
伏霭道：“拿着玉牌可以去云上是不是？”
男孩像是想起什么，突然紧张起来，“不是不是，去不了云上。”
伏霭笑了笑，“我又不抢你，怕什么，只是问问。”
男孩犹自摇头：“去不了云上。”
伏霭笑道：“行行，去不了就去不了，和你待了这些天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男孩道：“你不也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伏霭瞟了眼木碑，刻好的木碑上的名字是孔心雷，“我叫伏霭，你再可以告诉我了吧。”
男孩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低声道：“我还没有名字。”
“哈哈，人小鬼大，不想说就不说好了，怎么叫没有名字。”
“真的。”男孩目中含泪，“我家都是满十六时才定名字的。”
伏霭好生奇怪，“为什么？”
“我爹说，名字是一辈子最大的事，代表你的一生，所以它要契合性格和能力，才更有意义。”
“所以要等到十六岁才能看清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伏霭开着玩笑。
“当然。”男孩想了想，“也许我现在就可以有名字了。”
“哦？！你想叫什么？”
“孔复仇。”
伏霭哑然失笑，旦见男孩一脸宁静当即收了笑容，“我觉得你还是到了十六岁后再定名字的好。”
男孩讶然道：“为什么？”
伏霭道：“我担心你这名字会让云上的仙人反感。”
男孩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去云上？”说完他立即捂住嘴。
伏霭没有回答男孩的问题，只是道：“你连云上的位置都不知道，准备怎么找？”
男孩看了伏霭一眼，换了块木板说道：“每隔四年云上的神仙要下来招弟子，就在福临山，我去那里就行了。”
伏霭道：“我也想去看看神仙，不如我们结伴而行？”
男孩道：“你不会害我吧？”
“不会。”伏霭道：“我又不想去当云上的弟子，只是去见识一下，再说，有我相伴，一路上还有个照应。”
男孩眼珠子转了转，心想也是，路途遥远，自己一个十二岁的小孩要过去实在太难，有这散修相伴实在可以省去不少事。
……
西滨是井朝最远的边城。
一座特大的边城。
如同联邦一样，地球上只有一个王朝，论起历史该是大灾之后的结果，而王朝是井姓，不用想也能猜到是什么原因。
伏霭和虎子站在小山丘上，望着远方的城池。
“那城应该就是西滨城了吧。”
城很大，很巍峨，比途经的大城一点不逊色，甚至更繁华一些。
伏霭很是感慨，三十多天，一路问路，绕了太多的弯路，穿过了七座城，路上也多有坎坷，这才看到了目的地。
按虎子所说，福临山就在西滨城之西，是近海的一座山，一座不算小的山。
“别问我，我也没来过。”
虎子身穿青色劲服，身背伏霭送的刀，看上去倒也是有些小威风。
话说回来，两人一路跋山涉水，遇到过七次兽袭，一次匪徒抢劫，虎子独杀了一匹大狼，刀劈了一名匪徒，显露出扎实的武功根底，令伏霭大为意外。
当然了，像那种立起来两人高的黑熊、獠牙外露的雄壮猛虎、成群的大狼以及二十多人聚在一起的匪窝，还是得伏霭出手。
伏霭对付这些自然轻松自如，有如闲庭信步，特别是当那抖一抖就起山风的猛虎直接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时，虎子差点就想死皮赖脸拜伏霭为师。
之前虎子心里便认定伏霭是散修，却因伏霭不愿承认而他潜意识认为伏霭就是一个只懂小法术的散修，加上对云上修仙者的倚望，才没有去求去磨，后来才觉得自己可能错过了什么。
只是路走了一大半，拿着江湖武者人人都想夺得的云上玉牌，不去看一看江湖人人羡慕的仙山神仙，终究不甘心。
一大一小两人在山丘上看了小半会，各自感慨，然后下山，走上大道。
大道上商队往来，还有大量的武者或者富商携妻带子进城，城门内外更聚集了大量商贩，好不热闹。
井朝没有兵制，所以没有士兵，只有衙门衙役和捕快。
别小看这些衙役和捕快，井朝全靠他们维持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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