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夜雨中的男与女（下）
这一看就是一个小时。
瘦弱的身体不知道哪来的耐力，枯燥乏味的训练内容被这大男孩不停重复，越来越深的积水严重影响了大男孩的动作，事实上当水过了膝盖，大男孩就不停在水里摔爬。
每次摔倒在水里，大男孩都会以最快的速度爬起来，继续之前的动作，然后再摔倒，再爬起。
终于又有一道闪电落在附近，垃圾碎片漫天飞舞，带着蓝色的电蛇游走开来。
大男孩猝不及防，倒在水泊里。
但是很快，他从水中抬起头，踉踉跄跄站起来，仰天嘶吼，“来啊，有本事再来啊！”
他继续着之前的滑步，不屈不挠。
佟思雨看到了最底层小人物不甘的挣扎，给她造成强烈的心理冲击，远比同伴在面前展现恐怖力量还要震撼。
她还在训练营地时，教官曾说过一句话：“基因系数只是表示你可能很优秀，不能代表你一定就很优秀，同样的基因系数，谁更努力，谁就更强大。放弃你们自以为是的基因优越感，用你们的意志和刻苦来提升人生价值，这样的你们才能匹配上天赐给你们的优秀基因。否则，除了公民等级能够享受的权力外，你们仍然是一群垃圾。”
她见过无数刻苦训练的优秀人才，但是没有哪一个能像眼前的大男孩一样无视危险，向命运发起挑战。
又一个小时，积水到了臀部，大雨丝毫不见有减弱的迹象。
这场雨是同安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大雨。
水中的大男孩没有办法继续折返训练，坐在水中的铁疙瘩上休息。
正当佟思雨以为大男孩会停止训练，却见大男孩在水中摸索了一番，摸出一根钢管，钢管两头缠着两坨金属，然后扛着做深蹲练习。
佟思雨看了眼时间，很是惊讶大男孩的体能和意志力。
他这是打算训练一晚上吗？
也是，下面积水如同水塘，铁皮屋都泡在水里，哪里有睡觉休息的地方。
伏霭做了二十五个深蹲，然后休息。他能清晰感觉到红瓶的效力在减弱，一个小时前，10秒钟休息便不足以完全恢复身体上的疲劳，累积下来，现在整个身体也快到了极限。
其实肌体上的疲惫还好说，咬咬牙挺一挺，中途多休息一下也能继续坚持，只是精神上太过困乏了。
他抬了下头，夜色还漫长，暴雨也不知道还要下多久。
唉！真是烦呢。
他想到了衍生空间里的蓝瓶，神秘商店备注“我们需要亢奋”，光看这个介绍，蓝瓶的功能至少有类似兴奋剂的功能，但是从红瓶的效果上看，他总感觉蓝瓶用在这里是种浪费，
这次他休息的时间长了些，抹了把脸，继续在水中深蹲。
慢慢地，雷电尽去，大雨渐歇。
伏霭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爬上垃圾堆，准备找处地方坐着吃点东西。
刚找了处稍平坦的地方坐下，忽然瞥见附近有一个人影，黑乎乎的吓了一大跳，惊问道：“谁？”
“是我！佟思雨，我们见过的。”
佟思雨平稳走来，声音平和，“我在外面办点事，路过。”
走得近了，伏霭就着家里透出来的灯光看清来人，果然是那个漂亮的红发女人，心里自然而然松懈下来，苦笑道：“吓了我一跳。”言语间挺自然的没有了上次的拘谨。
佟思雨嫣然一笑，“那可对不住了。”
伏霭顺口就道：“光嘴上道歉可不行，拿点实际行动出来。”
说完自个就吓了一跳，他是潜意识将对方当成了自己亲近的人，这时清醒过来，连忙解释：“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是说没关系。”
佟思雨呵呵笑起来，手掌一翻，一块精制的奶油蛋糕出现在掌中，“请你吃。”
说罢就势坐在了伏霭身边。她自个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大男孩面前心情从未有过的放松，也许是对方太过弱小，也许是大男孩是陌生人，也许是其它复杂的原因。
奶油蛋糕上嵌着一颗红樱桃，散发出迷人的香味，伏霭平时温饱都不能保证，何时吃过性价比不成比例的糕点小吃，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发出咕嘟一声，当即脸红。
佟思雨手递了递，笑道：“没吃过？”
伏霭也不客气了，“嗯”了一声接过，一口咬去一半，舌齿稍一用力蛋糕就化掉了，唇齿间留下回味无穷的清香。
好吃！
剩下的一半当即塞进嘴中。
佟思雨翻手再拿出一个，笑道：“最后一个，没了。”
伏霭不再多想，接过吃进肚中，说道：“等我有钱了，回请你。”
佟思雨笑而不语。
湿漉漉的两人仰望逐渐露出星辰的夜空。
伏霭问道：“你是怎么变出东西来的？”红发美女毫不掩饰空间物品的存在，当面取东西，他很想知道衍生空间的存在属不属于秘密。
佟思雨微微一笑：“还以为你见过所以不好奇呢。”
伏霭这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间流露了些破绽，掩饰道：“以前不是不熟嘛。”
“哦？面在熟了？”佟思雨笑问。
伏霭颇为尴尬，不敢对视。
佟思雨没有回避之前的问题，说道：“我有衍生空间。”
伏霭不动声色问道：“衍生空间是什么？”
“衍生空间说起来有些复杂，原理我也不是太清楚，你可以把它当成随身包裹。”佟思雨把湿漉的红发拢在一起，盘在了头发，她本就生得貌美如花，整个动作自然大方，无形散发出特有的吸引力。
“哇，那真是好东西。“伏霭瞧得心跳加快，偏过头又问：“很多人都有吗？”
佟思雨没有多做解释，只是道：“少部分人有。”
伏霭满脸羡慕：“也是，这么好的东西一定卖得很贵了。”
“这个可没卖的。”一想起衍生空间几乎用了大半的战功，佟思雨就有些出神。
“可以装多少东西？”
“我的有05立方米，可以装不少东西。”佟思雨回过神笑了笑，“算是大的。”
“它有名字吗？”
“你以为是小猫小狗啊。”佟思雨脸上神色玩味起来，似笑非笑，“你小子对衍生空间挺感兴趣啊。”
“还不是你说的衍生空间太神奇了，我好想有一个。”伏霭不敢再问，这么解释了一句。
佟思雨沉默下来，眼前这个大男孩如此拼命练习，显然不甘心永远生活在垃圾场里，她不想因自己的话打击对方的自尊，破灭了对方的希望。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起来，过了会，佟思雨站了起来。
“我要走了。”
“哦。”
“伏霭，很高兴认识你，继续加油。”
“谢谢，我也很开心认识你。”
佟思雨离去的速度很快，转眼消失在黑夜中。
伏霭目送，望着漆黑的夜色心里空荡荡的，她……比我大不了几岁吧？
两人不知道，黑夜中一直有双眼睛在窥视，等佟思雨离远了，那双眼睛的主人站了起来，眼神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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