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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你主子以为她喜欢我


  秦钦皱紧了眉头,“她出意外,是因为我?”

  “那倒不是。”

  李君酌知道主上和寒姑娘之间的发生的事是主上的家事,本来不该摆到明面上来讲,但这些时日他亲眼目睹了寒姑娘被主上冷落忽视,被别人狗仗人势欺负,终日劳累又郁郁寡欢。

  寒姑娘的身子因此抱恙,今日淋过雨又跳了湖,再好的身子骨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她现在病来如山倒,他见了亦是难受。

  好歹共事了一年多,寒姑娘又是个性子极好的姑娘,他们一直互相帮衬着,何况他还欠着寒姑娘的人情,上次要不是寒姑娘替他求情,以他犯下的过错,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作为寒姑娘的朋友,即使有些话再是不应讲,他也忍不住要和秦钦讲明,只要能让寒姑娘今后好过一些。

  李君酌道:“少将军,虽说寒姑娘落水的事和你什么关系,但是主上前些日子冷落寒姑娘,诚然是因为你。”

  “我?”秦钦不明白。

  李君酌已把话说出口,没有只讲一半的道理,遂将他所知道的事告诉了秦钦。

  秦钦听完之后,竟忍俊不禁:“你是说,你主子以为她喜欢我?”

  “难道不是?”

  秦钦一笑道:“你主子不是很厉害么?竟连个姑娘家的心思都猜不到。”

  面对此事,李君酌笑不出来,一本正经地说:“那日有朝臣在主上面前提起你的战功,主上听了便雷霆大怒,主上和寒姑娘之间的矛盾不是因你而生,又是因为谁?”

  秦钦脸上的笑容不减,故作纳闷:“她为什么会喜欢我?我在这儿就是个马奴,谁会放着你家主子那样的高枝不攀,跑来喜欢我?”

  “你在寒姑娘眼里会只是个马奴?”李君酌扬了扬嘴角,不太相信。

  “不然呢,我还能是个将军不成?我既没将我的来历告诉她,也没拿着所谓的战功到她面前炫耀,只是对她提过两句兵法而已,她也没多问,对我的过往仍一无所知,真不知你主上在气什么。”秦钦背过身淡淡道,将唇边的笑容收敛。

  “那……”

  “你主子的疑心病未免太重,竟然辜负了她的一片真心,她喜欢的明明是他,他却硬要赖在我身上,这叫什么?”秦钦摇了摇头,叹道,“叫笑话!”

  “你说寒姑娘中意的是主上?”

  “她只把我当救命恩人,没有其他,不然我一定会带她远走高飞……”秦钦的语气渐渐凝重,为防叫人瞧出什么来,他又看向李君酌问,“君酌大人是景王跟前的红人,为什么会帮一个婢女说话?”

  “我与寒姑娘共事已久,理应帮她一把。”

  秦钦又问:“她还没到景王身边的时候,没少被府里人欺负,她们都嫌她是个从盈州来的姑娘,君酌大人不嫌弃?”

  李君酌这才露了笑,“少将军少见多怪,我不仅不敌视南周,反而还很感激你们那儿的一个姑娘,同是生长于周国的女子,我得知寒姑娘来自盈州时,对她就没什么陌生之感。”

  秦钦客气道:“原来如此,我是没什么机会回大周了,不然一定替君酌大人寻得那位姑娘。”

  李君酌对此不置一词,另言:“还有一事,寒姑娘的水性其实不错,少将军知道吗?”

  “知道。”

  “所以她之前为什么会跌入池塘,为什么会让少将军你去救她?”

  “不是她让我救他,是我主动救了她,那时她人很虚弱,应是干了不少重活,人太劳累,一时体力不支才失足坠入池塘。”秦钦淡淡道,“不然平白无故地,她往池塘里跳作甚?”

  “不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

  秦钦笑着叹了口气,道:“还要我怎么说,她心里至始至终都只装过你主子一个,关我何事?”他又叹,“我还是那句话,她若不仅仅把我当救命恩人,一口一个哥哥地叫,我定会带她远走高飞。”

  “你的话,我能当真?”

  “当然,但是后半句……”

  “少将军还是既来之则安之,以免挑起两国大战,主上看在寒姑娘的份上对你比从前宽宏了不少,少将军莫做些冒险的事,得不偿失就遭了。”李君酌道,“至于少将军的话,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自有分寸。”

  “多谢君酌大人。”

  秦钦揖手相送,他的唇边原本挂着薄笑,等李君酌的身影消失不见后,他嘴边的笑容也顷刻烟消云散。

  他看向那扇已被李君酌合上的门,心里似有商风掠过般凄凉。要他亲口告诉别人她喜欢的是姜屿,他心里何止如火焚心这么轻松,但为了他们的夙愿,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否则所有的苦头,她和他都白受了。

  祁宫,栖凤阁。

  宫女已经给华盈寒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她躺在床榻上,仍紧闭着眸子,没有丝毫要苏醒的迹象。

  姜屿一直负手站在床边看着华盈寒,倏尔回头向外望去,才知外面已是日落黄昏时。

  “主上。”李君酌走到门外压低了声音喊道。

  李君酌将包袱给了宫女,站在门外没进来,姜屿便知他还有事要禀报,遂移步出去。

  御湖边,姜屿眺望着广阔的湖面,耳边只有风声。

  他等不及看了李君酌一眼,李君酌才鼓足勇气开口:“主上,奴才有事要向主上禀报,但请主上答应奴才,先听奴才把话讲完。”

  “讲。”

  “奴才给寒姑娘收拾衣裳的时候碰见了秦钦,他说他是来探望寒姑娘的。”

  姜屿的眼中的惆怅已经够深了,再是听见什么不想听的名字,他的眼神也没什么变化。

  李君酌接着道:“秦钦说寒姑娘中意的并不是他,他从没在寒姑娘面前炫耀过什么出身和战功,只和她聊过些许兵法,寒姑娘对他的过往一无所知。”

  姜屿皱了下眉头。

  “他说他在寒姑娘眼里仅是一个马奴,一个救命恩人,一个哥哥而已,说寒姑娘到主上身边之前,整日受其他下人的排挤,那时谁若对她好,她就会感恩,所以他们成了要好朋友。”

  姜屿看着湖面,暂且不言一字,想听李君酌把话说完。

  “秦钦说,寒姑娘那日坠入池塘并非要让谁救,而是体力不支,意外失足。”

  姜屿点了下头。

  李君酌沉默了一阵,徐徐言道:“秦钦还说,其实寒姑娘喜欢的人……由始至终都只有主上一个,没有他。”

  姜屿的眉宇顿时深锁,“你说什么?”

  “寒姑娘喜欢的人是主上!”

  姜屿推开栖凤阁的门,湖风袭入,吹起层层纱幔在风中飘舞。

  她还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两个宫女正蹲在床边伺候,他走上前去,拂了袖,让她们退下。

  两个宫女便福身告退。

  姜屿看着华盈寒,看得仔细,以致一眼便瞧见了异样,定睛一看,发现她的眼角竟然划过了一滴泪。

  这滴泪像是落到了他的心里,侵蚀着他最后的坚强。

  他蹲到床边,去握她的手,同她五指相扣,贴上自己的额头,沉沉地道:“对不起,盈盈……”

  她还在沉睡,没有作答。

  越是安静,姜屿脑海里浮出的往事就越多,一时间,他们之间所有的欢笑、别离和重聚接连浮现眼前,又霎时化作千万支利箭刺入他心间,令他痛彻心扉!

  半个时辰后……

  华盈寒还闭着眸子,眼角的泪痕没有干过,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了她娘、她爹、秦钦,还有小九,他们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她娘还像小时候一样牵起她的手带她去看雪,可是梦的最后,他们竟一一离她远去,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冰天雪地间。

  她就像一片飞雪,缥缈无依,不知消融在何时……

  又是一滴泪滑落,华盈寒醒了,慢慢睁开眼眸,看见的是金丝绣制而成的凤凰幔子。外面的天似乎已经黑了,她想要坐起来,可是浑身使不出一丁点力气,甚至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她察觉到她的额头上放着一方湿帕子,凉凉的,让她好受了一些,但是身上仍觉得很冷。

  她的唇角干得裂开了口子,喉咙亦是干涸,她吃力地唤:“水……”

  尽管她使尽了力,声音还是微弱不堪。

  一个宫女打起幔子,欣然道:“姑娘醒了。”

  华盈寒恢复了些知觉,慢慢地扭过头看去,她不认得眼前这个宫女,她又看向宫女身后,发现她身处的地方是一间殿阁,雕栏玉砌,很是华丽。

  等宫女倒了水回来,华盈寒在宫女的搀扶下坐起来喝水,又抬眼看了看,才看清了殿中的情形,发现殿中有不少陈设竟是皇后才能用的规制,而她从没来过这个地方。

  “这……这是哪儿?”

  “是御湖边的栖凤阁。”

  “栖凤阁?”

  “姑娘快躺下歇息,太医交代过,姑娘这些天定要好好养病,勿要再操劳。”

  大殿宽敞,只了几盏烛火,看上去有些幽暗。华盈寒躺回枕上,她的脑子很迷糊,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就连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她一时间都没全然想起来,直到她安安静静地想了一阵之后,才逐渐记起全部。

  从上官婧跳湖,到她摔了那只玉镯,每一桩每一件,都十分清晰地回到了她的脑子里。

  然后她的心就像这座大殿一样,又空,又沉黯。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她问。

  “是王爷带姑娘来的,除了王爷,宫里也无人敢闯栖凤阁。”

  华盈寒不想听见这两个字,她本来应该回府去找秦钦,同秦钦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是上天非要降下一场病,绊住她的脚,但说是天意,归结到底却是**。

  她本不该躺在这儿,不该受病痛的折磨……

  外面的天不知已经黑了多久,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儿,而皇亲国戚们此时应当正在静慈宫宴聚。太皇太后会在宴聚上定下姜屿和上官婧的婚约,从此景王府就有了王妃,这个结局是不是很圆满?

  无论谁的圆满,她从来都只有旁观的份,谢云祈一家子是,姜屿亦是。

  “姑娘稍等,王爷一会儿就回来。”

  华盈寒摇了摇头,漠然轻言:“我不想见他。”

  “姑娘,其实王爷方才一直守在这儿,很是担心姑娘,王爷刚刚才离开,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姜屿去哪儿了,她会不知道?虽说宫里的宴聚一时半刻不会结束,但御湖离宫门甚远,她若不想见他,现在就得动身离宫。

  华盈寒察觉到自己的力气恢复了一些,哪怕手脚依旧发软,动一下都很吃力,她也竭力支着床榻坐起来,拿开额头的帕子,撩开锦被下床。

  宫女吓了一跳,忙劝道:“姑娘病得厉害,得卧床休息。”

  “一点风寒而已,不碍事,回去再养一样的,何况我不是宫里人,天黑了便不能在宫里逗留。”

  仅是一个起床的动作,华盈寒已累得头晕眼花,轻喘着气。她甩了甩脑袋,还是无法让自己清醒,她坚持着,俯身去穿鞋,抬眼间发现前面的长案上放着几件衣物,是她的衣裳。她若再过去收拾,未免有些浪费时间。

  她看向宫女,客气道:“能否劳烦姑娘帮我收拾下那些衣裳?”

  宫女埋低了头,一动也不敢动,只连连说着:“姑娘,你不能走……”

  “算了,我自己去。”

  华盈寒穿好鞋站起来,脑子忽然一阵晕眩,她又跌坐回了床边。

  “姑娘!”宫女忙上前来扶住她,苦苦劝说,“姑娘,太医叮嘱了,姑娘一定要好生休息,王爷专程命人取来了姑娘的衣裳,正是想让姑娘安心在这儿养病。”

  华盈寒扯了扯嘴角,是养病还是等死?

  她不信上官婧跳湖的事他和太皇太后会就这么算了,毕竟太皇太后说了,上官婧要是有个好歹,就要了她的命。哪怕她把上官婧带回了太皇太后面前,娘娘也未必觉得上官婧是毫发无伤,或者她能“将功折罪”。

  何况她后来又亲手摔了他给上官婧的玉镯,那镯子还是太皇太后的,她晕倒之前,太皇太后已气得命人将她拿下……

  华盈寒想起这些只觉糟心,再次扶着床榻站起来,这次比刚才要顺利,她试着慢走了两步,还好,现在的神智和力气出宫应当不成问题。。

  另一个宫女从外面打了水进来,看见人已经下床,脸色煞白,她放下水盆就跪在地上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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