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晚安
当天晚上。
江城高校网把运动会的照片贴到了网站上，并且开始评选最美啦啦队员，采取的是匿名投票制。
蒋刺家里没有电脑。
但是，他在运动会现场的时候听说了关于评选的事情，于是，破天荒的去了一趟网吧。
要知道，他平常从来不去网吧的。
毕竟，他挣钱很不容易，尽可能的省下来贴补家用，或者用来交学费。
蒋刺坐在电脑前，手指操作鼠标，进入校内网投票页面。
明艳动人的小少女一身白衣白裙，手持彩带，热舞飞扬。
她素面朝天，却青春活力，美的芙蓉出水，清新脱俗。
蒋刺伸出手指，指尖划过屏幕上少女娇美的脸庞。
他唇角轻勾，眼底尽是宠溺。
待投完票后，蒋刺从网吧里出来。
这时，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从一辆轿车里面走下，正好朝蒋刺迎面走来。
那男人刚开始没有注意到蒋刺，单手握着手机，正在聊电话，当他的目光不经意从蒋刺脸上扫过的时候，神色为之一震。
他和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声晚点再聊，挂了电话，径直就朝蒋刺走去。
“小伙子，我是鼎盛娱乐的星探，我叫沈匆。不知道你对娱乐圈有没有兴趣？”沈匆直言不讳。
蒋刺微微皱眉。
沈匆见蒋刺穿着校服，胸口写着江城二中的字样，想着对方还是个学生，大概还没有想要出道挣钱的想法，于是笑嘻嘻的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名片，递上去。
“这是我的名片。我不是坏人，是娱乐公司的星探，我们公司最近在招一批新的练习生，我看你长得不错，脸蛋身材气质都很符合我们的招生要求，如果你有意向的话，随时可以联系我。”
蒋刺抬手，接了对方的名片，也没有再说什么，绕过身前的沈匆，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蒋刺回到家，把名片随手扔进了笔筒里。
***
经过一周的投票。
最美啦啦队员终于华丽诞生。
毫无疑问。
冠军是苏萌。
欧紫梦看着屏幕上自己第二的排名，她以三百多票的劣势被苏萌远远甩在了后面，虽然得了一个第二，可是比第一名整整差了三百多票啊！
欧紫梦气的把手中的鼠标直接摔了出去。
这时，妈妈在门外喊：“紫梦，小七的电话。”
小七全名乔齐齐，是欧紫梦三中的朋友，两个人在美容沙龙认识的，都是家里有些钱的富二代，爱打扮爱逛街，不知不觉就成了好朋友。
欧紫梦关了电脑屏幕，从房间里走出来。
她家在厂区里算是富裕家庭，不过，那个年代智能手机还没有流行，父母又考虑她还是学生，也没有给她买诺基亚，于是，朋友间联系只能打到家里的座机上来。
“喂！我心情不好，没时间逛街！”欧紫梦接了电话，不等对方开口，直接语气不善道。
“哎呦喂，欧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啊？哪个胆子大的敢惹大小姐你不高兴啊！”乔齐齐嗓音颇大，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笑着问：“哦，我刚才看了校网，是不是因为没有评上最美啦啦队员？也不能怪你输得惨，主要是竞争对手太强大！”
不提还好，提起这茬，欧紫梦气的差点冒烟，好半天才缓过来，磨着牙齿说：“苏萌是你隔壁班的吧？”
“对啊！高一尖子班的。”乔齐齐回。
“呵。”欧紫梦嗤笑：“苏萌她是我们大院里厂长的女儿，我和她从小就认识，之前她还跟我说高中要留校，继续读二中本部的，没想到后面竟然偷偷改了志愿，你知道她为什么改志愿吗？”
乔齐齐好奇：“为什么啊？”
“还不是为了男人呗！”欧紫梦轻蔑道。
“不会吧，我见过她，看着挺乖的呀。我们班好几个男生跑窗户旁边偷看她，甚至有在楼道里给她告白的，都被她礼貌的拒绝了，看着像好学生呢！”
“你可别被她的外表迷惑了！外表清纯内心骚动！我告诉你啊，她就是为了你们班的叶成亮才改的志愿！”
“真的假的！她早恋啊？
欧紫梦见乔齐齐上钩了，故意转了调子道：“我可没这么说，你别瞎猜，早不早恋我不知道啦，但是改志愿这个事情是事实哦。好了，不和你多聊了，我要去洗簌。”
欧紫梦挂了电话，眼底闪过一抹恶意。
***
苏萌周末不住校，便在周五下了课后，搭了公交车回到家里。
十月末的金秋。
大院里的葡萄藤上挂满了红彤彤沉甸甸的葡萄串。
苏萌洗了个热水澡，把校服换掉，穿了一身舒服的棉质长裙从房间里出来。
她搬了把小凳子，站在凳子上摘葡萄。
摘了整整一大篮子。
这葡萄摘了得赶紧吃掉，否则时间久了会坏味道。
苏萌吃不完这么多的，她想到蒋刺，看看时间，也才八点多，蒋刺应该还没睡。
于是，苏萌把洗干净的葡萄装在干净的竹篮里，提着篮子往蒋刺家的方向走。
蒋刺听到敲门声，从房里出来。
蒋爸和蒋妈如今是下岗职工，自己在外面接活儿干，这个点还没回家，估计又要加班到很晚。
蒋刺拉开门，看见门外站着小少女。
苏萌刚洗完澡，脸蛋带着点水汽未消的酡红。
她的头发还没有干透，半湿的披散在肩膀上，发尾微微卷着，俏皮活泼。
身上一件白底黑色波点的长裙，清爽又温柔。
蒋刺没想到敲门的会是苏萌，微微有些吃惊。
上次运动会下雨，他开口送她回家，那时是因为进了省重点高中，又因为彻底瘦下来，所以多了一些自信，一时间被盲目冲昏了头脑，才鼓足勇气去接近苏萌。
可是，最近，他听到传闻，说是三中的新校花苏萌是为了叶成亮才改写的志愿，才考的三中高中部。
暂且不论事情的真假，蒋刺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有些生气，更多的是懊恼，懊恼自己的一厢情愿，更加懊恼自己的痴心妄想。
苏萌这么美好，她应该拥有舒适的生活。
而他，只是一个被领养的孤儿，家境贫寒，就算现在能打工挣一些钱，可是这些钱，怎么可能养得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苏萌呢？
蒋刺的眼睛黯淡下去，声音放低：“什么事？”
苏萌当然不知道蒋刺百转千回的心事，她笑嘻嘻的把竹篮递过去：“这是我家院里种的葡萄，特别甜，你拿去尝尝。”
蒋刺抬起眼皮，竹篮子里一大串紫色葡萄，看着就诱人好吃。
他面无表情的接过竹篮，淡声说了句谢谢，抬手准备关门。
“哎，等等。”苏萌用手抵住快要关上的门。
苏萌心里纳闷，虽说蒋刺一直不待见她，可是，上次校运动会，是蒋刺主动说送她回家的，她还以为，两人的关系有所缓解呢！
这个人，怎么说变就变的！
苏萌微微偏着脑袋，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问：“蒋刺，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
蒋刺没想到苏萌会这么问，微微皱眉：“没有。”
“那你……”苏萌斟酌着用词：“那你为什么又好像变得讨厌我的样子。”
蒋刺嗓子发哑，他别过眼睛，不去看苏萌探究的目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没有讨厌你。”
“哦。”苏萌呆萌的点点头。
苏萌往后退半步，很乖的指着门：“那你关门吧。”
蒋刺按住门框，准备关门，抬眼间看见苏萌带着点委屈的目光，他关门的手僵住。
苏萌站在门外，和他对视。
蒋刺揉了揉眉心，眼底有些挣扎，最后，还是问：“苏萌。”
“嗯？”小少女偏着脑袋，看着他的目光又乖又纯，简直惹人犯罪。
“最近有传闻。”蒋刺揉着眉心的指尖加重了力道，语气也森冷起来：“说是……你为了叶成亮改写的志愿。”
“叶成亮？”苏萌一脸茫然。
蒋刺看着苏萌的表情，都不用苏萌细说，他已经猜到传闻的真假了。
蒋刺松了口气，看向苏萌的目光多了几分暖意。
“没事了。”他抬手从竹篮里摘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咀嚼：“葡萄很甜，谢谢你苏萌。”
苏萌点点头，葡萄很甜她是知道的，如果不甜她也不会大晚上的亲自给他送过来，但是他这忽冷忽热的态度，倒是弄的她有些糊涂。
蒋刺转手把竹篮搁桌上，臂弯里搭着件外套出来。
“苏萌，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苏萌看看外面：“这才几步路，不用送的。”
蒋刺直接走到苏萌前面，一副不容苏萌拒绝的样子。
苏萌只得乖乖跟上。
两人并排走着。
路灯把少年少女的影子拉的斜长。
十月底的夜风有些凉。
厂区又在江边上，江风袭来，凉如水。
蒋刺把臂弯里的外套抖开，披到苏萌的肩膀上。
男孩子的外套，带着特有的香皂味，温暖的包裹住苏萌露在外面形状姣好的肩膀。
“啊，谢谢。”苏萌忙道。
“不用。”蒋刺回。
蒋刺把苏萌送到楼下。
夜风吹来，把小少女的发丝吹乱。
蒋刺盯着苏萌的小脸，抬手抓住苏萌脸颊旁边的小碎发，动作温柔的替她把碎发别到小耳朵后面。
蒋刺突然靠近，吓得苏萌下意识就闭上了眼睛。
苏萌感觉到少年温热的手指擦过她的脸颊，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语速极快：“谢谢你送我回家，晚安，蒋刺。”
苏萌落荒而逃，留下蒋刺站在原地。
蒋刺看着苏萌消失在拐角处的身影，他抬起手，把碰到苏萌脸颊的手指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晚安，萌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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