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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036 是梦


  得益于地动后到处都不好走,他们好不容易才甩开追兵,此时东方既白,一夜未睡,本又在病中,姜凝感觉自己症状更严重了些,然而如今不该是提这些事的好时机,姜凝便也没多说什么。

  更何况,她不是很想跟文景说话。

  虽然她也知道,那种情况下,文景带她走是最好的办法,可是想想将夏嬷嬷等人抛给那些想要她死的人,姜凝还是愧疚得很,尤其是她也明白,自己如今就算回去也是于事无补,还不如就像文景说的那样,找一个能服众的人来说服众人——虽然她不知道是不是还来得及,但如今这似乎是唯一的法子,她只希望那些人真如文景说的那样,不会丧心病狂至此,姜家那些随从毕竟救下了那座城许多人,希望他们念在这份恩情的份上,放过姜家那些人。

  文景之前说,是因为姜凝吩咐,他们才会去救人,可是姜凝想想,自己其实并没有这样吩咐过,她那时候只是在感伤内疚,觉得发生天灾可能也是自己的错,救人之事,是文景私自决定的,随着救出的人越来越多,姜凝心中的愧疚才稍稍缓解——那么,他们自发的救人,是因为不想她自责所为吗?到底是谁先察觉出她的不安呢?文景吗?

  说起文景这个人,姜凝其实一直都是抱着怀疑与批判的态度的,毕竟他们初见面时,就发生过一些不愉快——主要是姜凝十分强烈的不快,在姜凝看来,文景是个没什么底线也时常不顾及任何礼数之人,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了莫名其妙的“承诺”甘愿待在她身边三年,怎么想都觉得怪异得很,姜凝想起那日他说有许多事瞒着自己……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是决定不问。

  两人骑行了数日,姜凝不说话,文景似乎怕她问起他到底瞒了她什么,也不怎么敢开口,两人如今每日朝夕相处,气氛倒是比以前更尴尬。

  虽然没有追兵,“瘟疫”的消息似乎也没往外传扬开来,不过他们还是小心得很,除了必要时为了采买干粮经过一个小镇以外,其余的时候,都是往荒郊野外走的——一是怕追兵,二是担忧……万一姜凝的病真会感染别人,虽说文景一直离姜凝很近也没什么征兆,但小心些总没错。

  走在荒郊野外意味着餐风露宿,姜凝自小娇生惯养的,几时受过这样的苦,本就病着,之前又受过惊吓,之后几日都没歇息好,强撑了几日,终于是撑不下去了。

  姜凝睡梦中感觉自己身子仿佛被火烤着一样,以为自己睡着的时候不小心翻了身滚到了一旁的火堆之中,想要起来,却发现身子仿佛被烤焦了一般动弹不得,想要出声,却发现似乎因为太久没说话,喉咙舌头已经生疏,只能发出细弱的、毫无意义的轻吟。

  看样子这次明州之行,元度早就知道了她肯定是会死的,不是死于天灾,便是死于病痛——反正元度似乎不想让她活着回去。

  可是……她想活着回去,她想活着见到姜遥。

  她努力着、想要缓解自己的不适,好不容易发出更大的轰鸣,随即却从喉中感觉到了腥甜,那是血的味道。

  姜凝心中骇然——她似乎听人说过,少年咳血,命不久矣……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时日已经无多?

  姜凝眼睛发酸,以为自己这样默默无闻死在荒野之中时,终于有人靠近:“姑娘,你怎么了?”

  她怎么了?她要死了,她终究会死的,姜凝眼泪滑落,努力睁开眼看向来人,黑暗之中,摇曳的火光里里,似乎看不真切——

  但是,那似乎是姜遥,她一直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母亲。

  “姜遥”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嘴上嘟囔着:“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虽然觉得“姜遥”的声音似乎有些怪异,但是姜凝觉得那就是姜遥,手上突然有了力气,连忙握住“她”的手——这手感似乎不太对——但姜凝觉得这应该就是姜遥的手——始终不肯撒手。

  姜凝想要起身,“姜遥”连忙扶起她,姜凝松开“她”的手,自己双手捧着“她”的脸,两个人额头相贴:“你以前是这样看的。”

  “姜遥”的脸本来是凉的,却在下一刻突然有些发烫,以为是自己将病气过给了“姜遥”,姜凝的手顿时有些瑟缩:“你是不是也病了,怎么比我还烫。”

  “姜遥”的声音似乎有些打结:“姑……姑娘?”

  姜凝觉得很难过:“你叫我姑娘?”

  她觉得异常委屈:“连你也叫我‘姑娘’——”

  “姜遥”似乎不明白,语气带着疑惑:“不叫你姑娘那叫你什么?”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姜凝心里发苦:“否则以你我的关系……怎么会是如此生疏的称呼?姑娘姑娘……你是打算一辈子不认我了吗?”

  “姜遥”这一次沉默了许久,才试探着开口:“阿……阿凝?”

  姜凝终于心满意足,将头埋在“姜遥”颈间,“姜遥”身子僵硬了一瞬,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抬手抚上她后背,声音轻轻的:“阿凝……你是不是记起了……我们以前是……见过的?你……想起我是谁了吗?”

  姜凝根本没听“姜遥”说什么,她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你知道吗,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在梦里,你不要我了……我满世界去找你,可是怎么都找不到你……但是其实你一直都在……你只是……不愿意再见我而已,你只是……不要我了而已。”

  “姜遥”身子又变得异常僵硬,想要松开姜凝却发现姜凝死死箍住“她”,“她”没办法动弹,只好试着安慰姜凝:“怎么会呢。”

  “对啊,怎么会呢,所以那些都只是梦,只是一个噩梦而已,我不信它,我才不会信它——”姜凝止住眼泪:“我们是母女,我们只有彼此,就算我犯了错,你会生气,可是你最终都会原谅我的……一直都是这样的不是吗?”

  “对,”似乎知道姜凝在等这个答案,“姜遥”干巴巴地回了一个字,沉默了一会似乎又不太放心,也不敢让姜凝继续这样下去,抚着她后背道:“阿凝……不要多想了,睡吧。”

  姜凝仍是不放心:“你不会趁我睡着了再丢下我一个人对吗?”

  “不会,放心吧,”“姜遥”点了点头,顿了顿又道:“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她”说:“你还有我啊。”

  -

  姜凝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梦里姜遥抱着她,一如儿时那样,姜遥还答应她,永远都不会离开她——醒来的时候,天地之间果然还是只有她一个人——梦里不知身在梦中,还以为现实才是梦境,沉溺其中,差点醒不来。

  如果不是心底那个声音,仿佛一个个沉重的巴掌拍在脸上——只怕真的会就此一睡不醒了吧——她几乎就要放弃抵抗了。

  醒来又有什么用呢,前路茫茫,她依然不知道去哪里才能找到姜遥,她不知道姜遥是否会原谅她——她知道姜遥或许不会原谅她。

  还不如就活在梦中呢。

  姜凝起身,额上的湿布滑落下来,姜凝看了一眼,伸手将其握在手里。

  “阿凝,”身后有声音响起:“你醒了?”

  姜凝不明白他对自己称呼为什么变了,可是也懒得计较,只是点了点头。

  文景打量了她一会,眉眼似乎轻松了许多:“我们夜里便能到了……阿凝你还能不能坚持?”

  因为离得太近,姜凝几乎可以感觉得到他身上的水汽,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过也没说什么。

  等姜凝打理好自己,文景收拾好了其他东西,不知为何突然有些不自在:“阿凝你今日自己骑马吧,我在下边牵着便好。”

  姜凝看了他一眼,文景别开脸:“放心不会耽误的。”

  姜凝便不再多话。

  姜凝是会骑马的——这还得益于姜遥以前教过她……想起姜遥,姜凝的心又不由得下沉,许是因为正病着,许是因为晨间碰了凉水,本已经有所缓解的症状又开始回来,行了不过半个时辰左右,姜凝便感觉眼前视线变得模糊起来,执着缰绳的手渐渐有些力不从心,身子也有些摇摇欲坠。

  她固执的不肯求救,意识终于沉入黑暗之中。

  并没有摔落在地的感觉,而是落入了一个臂膀之中,整个世界似乎都变得看不见了,耳边听到的,是反反复复无数遍的她的名——

  阿凝阿凝阿凝……

  姜凝想要回应,可是却发不出声音,后来那些声音终于平息,耳边听到的山风呼啸而过的声音,是马蹄急奔的声音。

  后来这些声音终于又停了下来,姜凝听到一道苍老又气若洪钟的声音道:“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文景小声跟那人解释这什么,姜凝想仔细听,可是脑子里全都是轰鸣听不真切,唯有那老者的声音无比清晰:“当年小友将你托付给我,我让你跟我学医你不肯,每日就跟着你家糟老头子般的老仆学些舞刀弄枪没用处的本事,连是中毒还是瘟疫都分不清,后悔了吧?”

  中……中毒?

  姜凝呆住,她一直以为,元度让自己去明州吉良县是借天灾之手除掉她,之后的瘟疫或者说药材的事故都只是巧合——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这原来一开始便是人祸,从她到达那里的那一刻起,她不是死于天灾便是死于人祸——她的确是最开始便接触了这所谓的“毒药”的人——元度一开始就没想着让她活着回去。

  “这毒好解也不好解,一个月前小友便拿了它来给我看过,解药我也制出来了都给了小友,可是问题是——”那老者似乎不太高兴:“你们要解药便去找小友便是了,何必来找我,难不成要我抢小友的病人?”

  文景依旧压低了声音跟他解释着,老者却不买账:“这话说的,要是你我就救了,可这一个不知道什么来历的小丫头凭什么我就要救了?”

  文景不知道说了什么,那老者似乎终于松动:“真的?”

  “算你们运气好,我的确留了两副解药,给你,”那老者声音稍低,可是还是听得见:“这副是煎了喝的,这副是放在热水中让她泡着的。”

  “当然是你自己去做了!”文景不知说了什么令老者动了怒,声音很是不满:“是你自己说她是你——”

  那老者声音终究没说下去,过了一会,姜凝听到有人走近自己,在自己身边坐了许久,才开口道:“阿凝我——”

  文景的声音终究没继续说完,姜凝却感觉有手似乎要解开她身上的衣物,想要拒绝,可是不仅手脚不听使唤,就连意识也彻底沦陷到黑暗之中。

  姜凝最后一刻还在想——那老者口中的“小友”到底是谁呢?

  是那个要害死所有人的葛大夫,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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