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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分道扬镳


  转眼就到了盛夏去美国的前一晚。

  潘炎正对着他送给自己的红珊瑚吊坠辗转反侧。凌晨1点,她收到了盛夏的简讯:还记得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吗?等我从美国回来,我们就结婚好吗?不回就当你同意了。

  潘炎嘴角抽了抽,盛夏的孩子气有时候真的可爱的很,就像她小学的时候。

  飞往洛杉矶的航班,7点35起飞。这真是个好时间,好到能让他清清静静的,不必面对离别的繁琐与不舍。

  除了…

  宋玲抿着嘴笑道,“你人生重大的转折点都有我的参与,是不是觉得很荣幸?”

  盛夏苦笑道,“宋玲姐,我真是服了你,服的五体投地。”

  “你可千万别自作多情,我也没有那么闲,这是校办交给我的任务,你和闫清是咱们学校输出的优秀青年,我是来拍照做报道的。对了,送你件礼物,上了飞机再打开。”

  礼物?盛夏疑惑的接过宋玲递过来的小盒子,用礼品纸包的严严实实,小巧精致,摇了摇,只得到些沙沙的声音,“我不知道,咱们的关系已经到了能送临别礼物这一步了。”

  宋玲意味悠长,“傻孩子,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

  闫清是盛夏同班同学,平时虽不像楚一帆,路河玩的那么好,关系也还算不错。闫清看着五大三粗,白瞎了这么个澈亮的名字,人却是细致的像个姑娘, “盛夏,这次去美国我已经做了万全的功课,好看的姑娘,好玩的景点,好吃的馆子…” 

  “有什么好的,无非就是汉堡薯条,薯条汉堡..”

  闫清不满的叨咕,“没劲,没劲,你这人没劲…你高兴点啊!咱们这是去美国!怎么觉得你这要被流放似的?”

  盛夏头歪在遮阳板上,闭目不再说话。飞越太平洋,真是漫长的旅程啊。

  “盛夏,盛夏。”恍惚中,有人在拍他的脸。

  “怎么了?到了?”

  闫清看他醒过来,才舒了一口气,“你这也太能睡了,我真怕你睡过去,这离祖国千山万水的,我怎么把你弄回去啊..”

  盛夏望着窗外,又问,“快到了吗?”

  “快了。刚才飞机颠了下,你东西掉了。宋玲给你的礼物,你不打开看看,你说宋玲会给你送什么呢?她不会一直偷偷暗恋你吧?”

  盛夏这才发现,同学了三年的闫清竟然有着做八卦小分队成员的潜质。

  本来没想在飞机上看,可闫清这殷殷期盼的劲头,要是不当着他面拆这个礼物,反而像是他和宋玲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儿一样。

  “撕拉”一声,盒子拆开,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首饰方盒,无来由的,盛夏升起一种不祥的预兆。

  “哇,是项链?这是什么的?珊瑚?宋玲送你项链干嘛?..盛夏,你怎么了?”

  盛夏抑制不住的抖,他没想到,潘炎真的这么绝情!

  “为什么?凭什么?她凭什么?”他喃喃低语,他脸色惨白,像个被按了重复键的木偶。

  闫清推了他一把,“哥们儿,别吓唬我啊。这不是宋玲给你的吧?难道是潘炎?这是她的?”

  “你说,她是什么意思?”盛夏声音嘶哑低沉。

  闫清吓得往后缩了缩,自己连什么情况都不了解,怎么就被点名回答一个貌似十分重要的别人的情感问题呢,“这个?不好说啊,或许是分手,等等等等,你先别激动哈,可能是分手,也可能是她送你个贴身的当做纪念,让你睹物思人啊,对,睹物思人!”闫清对自己关键时刻能想到这么个词儿,感到十二分的满意。

  闫清虽说是赶鸭子上架,但话还是有点道理,即使可能性微小,还是些许抚慰了盛夏的狂躁。

  “有什么你下飞机再问她不就截了。盛夏同学,到了大洋彼岸,就咱俩相依为命了,你可不能在这个当口出岔子哈。”

  盛夏没说话,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手机信号,而不是一个像闫清一样的碎嘴子在一边叨叨。

  飞机一落地,盛夏第一时间开了机,不等他问潘炎,潘炎的短信已经稳稳当当的亲密接触了亚特兰大的空气。

  简讯是这样写的:我断不思量,你莫思量我。将你从前与我心,付与他人可。天保定尔,俾尔戬谷。

  闫清伸过脑袋来看,嘴里跟着嘟囔,“我擦,这后边半句是什么,我就认识尔和谷。”

  盛夏胸口火燎燎的烧起来,一个恶心,跑到角落俯身大口吐了起来,黑黄黏糊糊的一片。闫清惊慌焦急的拍着他的背,大声喊,“你怎么了?美国机场能叫救护车吗?不行啊,咱们保险还没生效呢!救护车太贵了,你能再挺半个月吗?能吗?”

  盛夏吐完了,整个人蜷缩虚空,在乘务员的和闫清的搀扶下走出了机舱,浑浑噩噩的跟着人流,仿佛踩着棉花,身处一片真空。

  “盛夏,你的项链..”

  盛夏的感知被闫清叫了回来,他看着那颗像是永远火热在跳动的心型珊瑚,只觉得莫大的讽刺和绝望,“潘炎!你混蛋!”

  喊声回荡在候机大厅,引来来往行人的侧目。

  “ ? t, Please。”

  “.  is exciting。”

  不同的语言,不同的瞳孔,肤色,发色,连空气和风都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样陌生的味道,穿越太平洋,背井离乡,这里,是美国的亚特兰大。

  潘炎今天做什么的觉得莫名的心慌,刚刚吃苹果,咬破了嘴,血腥味回荡在口腔里,不轻不爽,有些腻。算时间,盛夏到亚特兰大已经三天了,应该已经办完入校手续了吧。

  南征昨天问她,“分手就分手,干嘛掉书袋,最后一句天保定尔,俾尔戬谷还那么晦涩难懂,我个同中文系的都不懂,你确定他懂?”

  潘炎告诉她:“这句话的意思是上天保佑你安定,降你福禄与太平。盛夏99.995%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南征懵了,“你发一句对方不懂的话是什么意思?想让他百度,不对,是Google一下,长点知识,别忘了老祖宗留下的文化瑰宝?”

  南征误打误撞,也说对了一小半,她是想让他搜这句话,只是怕他一下子接受不了分手的现实,起码给他点缓冲的余地。

  赵南征翻着白眼,“你脑回路太清奇了。我要是盛夏,在知道之前是七窍生烟,知道之后是七孔流血…”

  平静了还不到两天,不知从哪儿开始传香大发生了灵异事件。

  “真的!有人今天早上在系办看到了盛夏!怎么可能呢?他现在不是应该在美国吗?”

  潘炎听到这个传闻心里咯噔一下,拽过张元霁,“你确定?真是盛夏?”

  张元霁结结巴巴道,“不,不确定,小丁说那人捂得很严实,还带着口罩,但是感觉就是盛夏。不过,他,不是应该在美国吗?”

  “老,老潘..”南征抱着脸盆,梦游般的走了过来,眼耳口鼻皆写着难以置信,“你信吗,盛夏找你,就在楼下…”

  张元霁嗷了一嗓子,立马扔下她俩回屋招呼人去了。

  真的是盛夏,在初秋的银杏树下,一身黑色的运动装,带着墨绿色的口罩,称的他人有些死寂般邪气狰拧,他站在那里,似是一团金色秋景中化不开的阴郁萧索。

  “你,你怎么在这?”

  盛夏看到潘炎,布满血丝的双眼立时凌厉起来,他引着风,走到她身前,每步皆披着呼啸,摘下口罩,一字一顿,仿佛每个字都是狠狠的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声音轻轻的,却又让人不寒而栗,“潘炎,你听着,我不去美国了,因为你,是你毁掉了我的前途。”

  潘炎脸色煞白的盯着盛夏的眼睛,除了不见底的冰冷,再无其他。

  “潘炎,从我们在一起以来,我永远被你牵着鼻子走,想用句不知哪儿来的废话甩了我,做梦!”

  潘炎气息微弱的低喃,“不是不知道哪儿来的废话。第一句出自宋代谢直的《卜算子》,第二句出自诗经…”

  盛夏凌冽的眼神,强大的暗黑气场压的她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直接低垂着头,不敢出声。

  “潘炎,我们完了,彻底完了,我死心了。不过,是我不要你了,明白吗?”

  这话固然是出口就奔着在她身上捅几个血窟窿来的,潘炎也确实伤心难受,不过盛夏归来的突然,这错愕奇异般的淡化了这难受,“你回国就是为了当面甩我??你,你是不是傻?”

  盛夏脸拉的更长了。

  “盛夏,你回美国吧,不要拿前途开玩笑。如果你要我自责,放心,我会的。你回去吧,行吗?”

  盛夏隔着两米远,都能隐约看到潘炎眼睛上覆的濛濛水雾,他莫名觉得烦躁,也受够了这种无情还似有情,他走近了两步,钳制住潘炎的肩膀,让她直面自己,退无可退,“潘炎,”盛夏压低了声音,擦着她耳垂,“你知道吗?我现在看到你就恨的牙痒痒,恨不得一口咬死你。以后看见我,你最好绕着走。”

  潘炎应声打了个寒颤,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成了冰,又被他的狠戾震成了渣。

  盛夏走了,潘炎却缓不过来。直到南征担忧的拉过她的手,“你身体好凉,回去吧。”

  她机械的转过头看着赵南征,“他说,他想咬死我,我这么招人恨…”

  “不会的。他只要牙敢靠过来,我立马就打110.”

  “他说,他想咬死我。。”

  “不会的,他不敢。。”

  “他说,他想咬死我。。”

  “潘,潘炎,你别吓我。。”

  新学期第一期的启航报封面,标题吸睛:盛夏潘炎决裂,昔日骄子前途笼乌云。副刊:建校30年,香大十大祸水红颜盘点。

  这几天,南征,叶紫,祁玉一直陪着潘炎,连去厕所都不让她落单。

  潘炎感动之余,觉得过意不去,“你们放心,我不会想不开的。人生之旅如浩瀚大海,无垠星空,这才算到哪呢?”

  祁玉道,“哎,潘炎,你想叉劈了。我们不是怕你想不开,是怕别人想不开。”

  潘炎不解,“别人是谁?”

  叶紫咽了口涂抹,艰难的说,“别人就是,很多人,不知道具体是谁的很多人。”

  南征苦笑着说,“简单的说,你现在是众矢之的,大家都在吃瓜看戏,等着结局。我们是怕有个别吃饱了撑的人找你麻烦。”

  “不是已经大结局了吗,盛夏打着飞的来甩我,这么戏剧化的ending,她们还没看过瘾?”

  叶紫怜悯的看着潘炎,“她们想看的结局是盛夏谷底反弹,绝境重生,满血复活,学业事业一飞冲天,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开最豪的车,搂最细的腰…”

  祁玉接口道,“她们还想看你容颜枯萎,诸事不顺,家庭工作一败涂地,从此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吃隔夜的剩饭,用糖皮质素超标的面膜。”

  南征被两人颇具文采的损人话震的目瞪口呆。潘炎则陷入了沉思,这次的风暴,确实比她想象中要更凶猛些。

  随着盛夏的回国,各种消息不胫而走。比如,盛夏用呆在美国的不到三天的时间,说服了美大学方的交流合作办,允许一名香大学生来填补他的空缺。这其中的过程又流传了许多版本,但在潘炎看来佐治亚理工学院制度严谨,虽说临时从香大邀请学员补上盛夏的空,也不算什么大事,但这样做也有显而易见的弊端,比如,如此轻易让新学员参与这次课程,倒显得以前的种种测试考察像个儿戏,在外人看来,含金量也会下降。盛夏在美国应该没有什么人际关系,佐治亚理工学院作为顶级的学府,完全可以按照规矩办事,无视他的诉求。可话虽如此说,盛夏确实回来了,计算机系的田迪也确实在准备去美国的相关事宜了,盛夏是怎么办到的,潘炎真的很想知道。

  “我也是听闫清说的,盛夏找到了他的导师托马斯,恳求他帮忙。”

  “理由呢?”

  “理由?”宋玲似笑非笑,“你真想知道?盛夏对托马斯说,他的女朋友出车祸死了,他要回国参加葬礼,调整心情。巧合的是,托马斯的妻子半年前在一起交通意外中丧生,所以他对盛夏的心情感同身受,答应了帮忙。潘炎,你就这么被车祸了,心情如何。”

  潘炎笑道,“挺有意思的。”

  宋玲敛起笑意,“你真不该那么做,太自私了。现在,我成了帮凶。”

  “对不起。”潘炎的歉意来的如此诚恳,宋玲也没再说什么,叹气离开了。

  盛夏将损失降到了最低,也算是对香大和系办有了交待,这也为他赢得了个有始有终有担当的好名声,在盛夏光辉形象的映衬下,潘炎的冷漠凉薄便更成了更招人非议和批判的靶心。眼泪哭干了,就不会再有了,心伤透了也不会再疼了,虽然左思右想,她都不算个受害者,也没什么伤心的立场和资本。

  潘炎就在漫天的议论声中,上自己的课,准备自己的六级考试,忙的天昏地暗。直到有一天,她在沉睡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床边是眼睛里尽是红丝的潘淼。潘淼见她醒来,这才松了口气,“大小姐,你真是要人命。妈因为你,血压飙到180了你知道吗。”

  “我怎么了?”

  “重度营养不良,低血糖,血压也很低,你都睡两天了。我问了赵南征,你这些天拼命的熬夜学习,还不好好吃饭,我估计现在给你洗胃,能洗出三斤泡面来。至于吗?失个恋也不用玩命啊。”

  潘炎舔了下干裂的唇,嘶哑着嗓子辩解道,“没有,我不是,我一定要一次考过六级,我还想在毕业之前过雅思7。”

  这倒是大大出乎潘淼意料,“你没事吧?你以前不是说又不出国,随便过个四级就好吗?怎么突然想考雅思了?”

  “我想找个好工作,特别好的工作。”

  “好。我明白了。医生建议你再住几天院,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我下午给你拿英语书过来。” 潘淼体贴的没有多问。“外面阳光很好,你要出去走走吗?”

  天仁医院的住院部和门诊楼是贯连的两栋楼,他们走到门诊楼一侧的出口,正迎面碰上盛夏。潘炎一碰到他的视线,就心虚的条件反射般的错开了目光。

  “阿姨怎么样?”

  “还好,我来给她拿点药。”

  盛夏仿佛没看到还有潘炎这么个大活人,与潘淼倒是正常的有问有答,只是过于疏离客气,没说两句,便像阵风一样的走了。

  “盛夏的妈妈病了?”

  “嗯,被他气的。”

  潘炎没再追问,低声对哥哥说,“盛夏说让我以后看到他绕着走。”

  潘淼顿了下,揉着她头发,“别理他,路又不是他开的。”

  潘炎咧嘴笑,在潘淼的搀扶下走出了带着消毒药水气味的白色楼群,外面,银杏叶铺满了路两侧,满目焦黄,像一副做旧的画。她如孩童般,伸手触碰虚无的远方,不冷不热,斜阳正好。

  “潘淼。”

  “嗯。”

  “我想姑姑了,明天陪我去看看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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