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16
清晨微熹，野草向阳生长，愈加丰盛。
镂空的窗户外，依稀是昨日的景象。
成群的彩霞飘散在遥远的天际，星辰凝聚为一片大海生生不息，清甜的空气里仿佛飘着桃花的香气和蒲公英的绒毛，还有那高大壮阔的相思树下风华绝对的人儿......
硫玉睁开眼，阳光透过窗户正正打在她的眼睑下，透过明亮的阳光，硫玉能够看到宽敞的院落与脚踝高的草丛以及那成群成簇的花儿，还有那再熟悉不过的女孩。
“小姐，你醒了。”丫鬟趴在床边端详硫玉的脸庞，有些好奇道。
硫玉慢悠悠坐起身，揉了揉自己的双眼，这才确定周围的一切，熟悉的院落，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床铺与熟悉的贴身丫鬟，原来她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是他送自己回来的吗？
硫玉再次环顾四周，却怎么也找不到狐的身影，一切就如梦一般。
“小姐，你昨晚...”床畔的丫鬟在也忍不住，捂嘴轻笑道，“说了好多梦话呢。”
硫玉回忆昨夜情景，兴许自己真的说了不少酒后胡话，如此想来，硫玉下意识捂住嘴巴，灰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小心翼翼道，“昨晚我说了什么？”
小丫鬟想了一想，“小姐昨晚睡梦中一直重复着好美，好喝，还有好...”
硫玉扶额，摆手顿道，“我知道了。”
丫鬟口中的梦话琉玉已然明白是些什么，不自觉的红了脸，硫玉看向窗外的晨光，思绪飘向了远方。
不知道下一次相见会是何时......
时间过得飞快，硫玉每天清晨都会在床边停留片刻，那片床边的野草丛中却始终没有那只熟悉的白狐身影。
硫玉心下叹息，或许狐繁事杂多吧，或许也是她太过无聊吧，而硫玉的确实为无聊，入宫选秀的时间临近，她已经没有机会再外出。
直到这一天终将来临，硫玉依然无所期待，只是在这天早晨守在窗边许久。
“小姐，该进宫了。”丫鬟在旁边提醒。
硫玉默默凝望着窗边的野草丛，自顾自叹息一声，“走吧。”
马车在平坦的地面上行驶，随同其她女子一般，硫玉与一个又一个花季年纪的少女一起在宫外等候。
硫玉第一次进入皇宫，也是第一次见到宫中的样子，广阔的占地面积，巡逻守卫的侍卫以及森明严格的规矩无不体现皇宫的庄严肃穆，道路两旁偶有盆栽也是硫玉极少见到的珍贵花卉，身畔的少女们或清秀或娇艳，皆是上等的容貌，随着其她少女的进进出出，她们更是紧张焦急而充满期待。
硫玉端详周围的种种，却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选秀于她来说不过一道刻板的程序，皇宫的逢毕生辉于她只有压迫感，她更喜欢无边无际的田野和鸟语花香的丛林山水，只有在那样的地方她才能够感觉到真正的轻松。
“小姐该你了，请吧。”主事的公公查看名簿后上前道，硫玉点头，跟随其她少女们一同走进宫中。
巨大的柱子环绕宫殿，高座上身着金丝帛缕的人只会是凡间最尊贵的帝王之尊与身份显赫的太后，硫玉随同其她四个少女便站在宫殿外等待高座之上的抉择。
“抬起头来。”声音在空荡荡是宫殿中回响。
硫玉抬头看向高座之上的人，面容俊秀，目光炯炯，眉头微蹙的模样与曾经所见到的长亭男子竟是那样的不同，硫玉一时有些分辨不出来他与曾经长亭中的男子是否为同一个人。
“回皇上，此女为大理寺卿甄意的嫡女，年方十九。”主事公公在一旁毕恭毕敬道。
高座之上的二人相视一眼，似在商量什么，片刻，“听闻甄意早年丧妻，妻子是因为心病而去世。”太后顿了顿道，“你的身子是否健全。”
硫玉怎么也没有想到当朝太后会直面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娘亲的离去一直都是父亲心底的伤痕，即便父亲不说，可每每临近母亲的忌日，父亲便是吃斋念佛，一连几日不外出不见人，只有硫玉知道父亲这么多年是如何挺过来的。
如果心爱之人与自己阴阳两隔，往往更痛苦的人只会是为了什么而坚持活下去的人。
硫玉有些不喜，面上仍旧风轻云淡，“回太后，家父与臣女皆身体健康。”此番特地强调父亲，便是为了杜绝以后的那些闲言碎语。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再次看向身旁的皇帝，皇帝只是略微打量一番，并无所表示，只是这番打量却是令主事公公出乎意料的，此前的女子还没有哪一个能够得到皇帝的注视。
“既然身体无碍，那便听母后的。”皇帝淡淡道。
如此客套的对话与那日长亭里的轻薄模样全然相反，即便是对似乎知晓的硫玉也并无不一样的态度。
太后微微一笑，略微一点头，那主事公公便高声道，“大理寺卿甄意之女甄硫玉入宫！”
......
一辆辆马车从宫门外穿过街巷，街道现下正值热闹时候，各式各样的商铺和摊位，以及来来往往的路人和商人，硫玉掀开窗口一角向外张望，心底有些难以道明的无奈。
身旁的丫鬟喜笑颜开，自家小姐能够被选进宫那便是皇帝欣赏有加，若是以后能够获得皇帝宠爱定会在后宫中混的风生水起，府邸便真真的是座外人不敢随意戏惹的贵府了。
“皇帝还算有些眼光，小姐比起那些花里胡哨的寻常女子，超脱了不止一个层次呢！”丫鬟滔滔不绝的夸赞道。
若是在往日，硫玉必定不会放纵自家下人这般明目张胆的说话，只是现下硫玉竟无一点精气神，蔫蔫的靠在窗口也不说话。
“小姐是困倦了吗？”丫鬟终于注意到无精打采的硫玉，忙忙关心问道，想来选秀入宫总是紧张而激烈的，小姐困倦实为正常。
硫玉没有回答，只是懒洋洋的叹了口气，若有所思道，“入了宫，往后便再也无法像从前一样出去了吧。”
丫鬟想了一想，道，“小姐往后长居深宫，自然是不能随意外出的路，不过还是有机会回来看望老爷的。”
“多久？”硫玉漫不经心道。
“好像是一年一次呢。”丫鬟不确定道。
硫玉又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她当然知晓往后在深宫中便再也没有机会外出了，她也知晓能够出宫的次数少之又少，可硫玉心底总是有些不甘心，可到底在不甘心什么呢......
很快，马车行驶到府门前，府邸外已是然站着将近全府邸的人，包括硫玉的爹爹。
硫玉从马车上走下来，亲眼看着他们向自己行礼，亲耳听着他们叫自己小主，包括年迈的父亲。
硫玉不忍，上前搀扶，父亲摇头摆手小声道，“小主，这是规矩。”
硫玉放下手，鼻腔有些酸酸的意味，终究还是听从了父亲的提醒在府邸外将那些深宫规矩做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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