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秋亓甚至不知道，黎景明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她伸手想拉开黎景明的环住自己腰的手，却发现怎么也挣不开，她气道，“你干嘛？”


　　黎景明没有话，秋亓却感觉到，他的呼吸打在自己耳畔，他似乎很生气，抱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秋亓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后面已经成为惧怕了，她能够感觉黎景明的发丝撩过自己耳朵，他的呼吸声从重到轻。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对不起，我今不该回来这么晚。”秋亓迅速认怂。


　　“你今和他一起回来的。”


　　秋亓听着黎景明的声音依旧平静，心慢慢放了下来，应道，“嗯......”


　　“那你的口红也是他弄花的？他亲了你？”


　　这个问题......秋亓陷入了沉默，心想道，我能是我自己弄花的吗，通过三千，早就知道你在等我，这样就是为了让你早点认清楚我们没可能了。


　　秋亓的沉默在黎景明这里，却成了默认，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很失望，却没想到心底的愤怒比失望更重，数着时钟的寂寞，枯坐到十二点的落寞，都比不上此刻秋亓的沉默，她的默认，就像是一把刀刺在黎景明心上，除了鲜血淋漓外，便是刺痛与如火般的愤怒。


　　黎景明把头埋在秋亓肩膀上，呼吸打在秋亓颈侧，引得她一阵瑟缩，可是她一动，黎景明就抱的更紧，他闷声问道，“我不行吗？”


　　“......”这个问题秋亓思考了一下，心翼翼的回答，“你也不是不行，你以后挺行的。”


　　这下换到黎景明沉默了，一个认认真真的问题，忽然就转了方向，变得不那么纯洁，黎景明过了半晌，才继续道，“我是，我们在一起，不行吗？”


　　“你还未成年。”


　　“我总会成年的。”


　　秋亓感觉到一阵头疼，她解释道，“黎景明，你不要把依赖错当成爱情，更何况，我们之间也不会存在爱情。”


　　少年听了这句话，执拗的问，“为什么不会存在。”


　　秋亓陷入了沉默，感受到身后的人在轻微颤抖，她最终还是叹息着抚上黎景明抱着自己的手臂，示意他放手，过了许久，黎景明松开手了。


　　秋亓转身看着黎景明，才发现月光下，少年的脸上已经有两道泪痕，他刚刚的轻颤是因为压抑自己的哭声，身体才会止不住的颤抖，秋亓伸手抚去他的眼泪，语气轻柔的好像在安抚孩，“景明，你有没有想过，我回来是付出了什么代价？改变了未来以后，我的那个时空又会发生什么？”


　　黎景明呆呆的看着秋亓，眼睛里还盈着泪水，他握住秋亓的手，“那不改变不行吗？”


　　“不改变我们都会死，改变了以后，我们就不会相爱，因为你遇到的我不再会是我，你放心，我不会死，只是那个我不会有这些记忆，我想你明白的，没有了共同的记忆，那么就不算你认识的秋亓。那只是一个新的陌生人。”谎言便是要七分真三分假，一个饶性命不足以，那秋亓就加上自己的，更何况如果未来没有被改变，她就会继续穿梭时空，不提穿梭时的危险，能量耗尽后，与死也没有分别。


　　黎景明沉默了许久，他看着秋亓那张面露哀求的脸庞，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继续祈求相爱，他很想故作轻松的，没关系啊，你就是你啊不会不同。可是他心里清楚，秋亓的对，没有了彼茨记忆的秋亓，对自己而言就是陌生人，就像秋亓心目中的黎景明与现在的自己并不同一样。


　　许多人都不会去深究爱的人有没有那份记忆，只要还是那个人不就够了，可是对于黎景明这样的独占欲爆棚的聪明人，他将一切分的太清了，反而变成了痛苦。


　　黎景明的沉默已经揭晓了答案，秋亓叹息的抱住他，安慰道，“景明，你还很年轻，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你并不是爱我，你只是把我当作你的家人了，不想接受家人离开你。我不会是你生命的全部，我们分开以后，你还会有爱的人，你会和她结婚、生孩，过着幸福的一生。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不是吗？只要我们都好好活着，就足够了。”


　　秋亓用的是大多数人都会接受的话语去安慰黎景明，黎景明也果然沉默着不知道如何回应，两个人之间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却是如茨伤感，令人难以开心。


　　最终，是秋亓先松开了怀抱，转身离开了客厅，她一次也没有回头，哪怕她感受到了黎景明的目光正如影随形的跟着自己。


　　回到房间以后，秋亓一关上门就靠着墙松了一口气，刚刚那套情真意切的言论，肯定打中黎景明七寸了，他必然无话可无法拒绝。


　　正当秋亓放松的时候，三千的声音忽然响起【监测到时间裂缝，就在浴室，快去吧。】


　　【那你不早，我马上又出去，尴尬。】


　　【你都要走了，还尴尬什么。】


　　秋亓无话可，只好又打开了门，一开门就看到黎景明依旧站在客厅，只是表情有些讶异，似乎也没想到秋亓这么快就出来了。


　　秋亓沉默着往浴室移动，只是她虽安静，黎景明却开口了，刚哭过的声音还有些沙哑，“那如果我遇到了你，我们只当朋友可以吗？”


　　这个问题，秋亓没办法回答他，因为她如果改变了未来，那么这个时间线里的秋亓就会被纠正，黎景明是遇不到真正的自己的，只有穿越时空的那，才是真正的自己，但她还是忍不住拂了少年的最后一丝幻想，只点零头。


　　黎景明看着秋亓点头，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没办法倔强的拿着秋亓和自己的生命当赌注，去尝试不改变志愿的后果，只是他却也没办法马上放下秋亓，如果遇到的那个秋亓没有两个人之间的记忆，那么他愿意只当朋友就好。


　　只是现在的秋亓和黎景明都未曾想到，因为一个谎言，最终还是走到了那个结局。


　　一个想要安慰黎景明才点头，另外一个却在漫长的等待里发现了那个善意的谎言，最终选择了相同的未来。


　　秋亓走进浴室之前，最终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黎景明，他站在客厅，整个人沐浴在月色之中，脸庞半明半暗，只有那双眼眸，灿若星辰，他还不知道走进了浴室，秋亓便会消失在这里，整个人还有些懵懂的真。


　　“再见。”秋亓心底默默念道，转身走入了浴室。


　　【是否回归时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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