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积云
“必须要告诉奥狄斯。”
夏尔是这样想的，单凭自己初元巫师的微末实力，不具备解决问题的能力。
而一旦独自涉险，后果——只能如狂风暴雨中的一帆小舟，漂泊摇晃。这无疑是最没有安全感的被动境地。
放下手中的切刀，一旁的安琪以疑惑的目光看向他，似乎不解为什么停下。
他深吸了口气，将情绪隐藏在平静的神情下，她或许并不知情，想必在同位级的歼灭中，一位子爵也不会透露出任何可能影响战局的信息。
例如，告知子女，在子女面前表露出对卡缪家族的敌视，不然三名子嗣也不会如此放松、雀跃了，如果真的是已经知晓，却还如此惬意、不被察觉。
那么这份演技，简直可以获奖。
“很抱歉需要暂停一下，这个时间我应该去找父亲了，你看——”指了指奥狄斯身旁的艾伯特，“一起去吗？”
“不，算了。”安琪拒绝，“我一个女儿还是更自由一些，这场合里，只要保持好贵族礼仪，不多生事，就可以在一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没必要非要出现在聚会闪耀处。”
她抬起头，露出个灿烂的笑意，如盛开的雏菊。
“你快点去吧。”她催促道。
夏尔点头，脚步急促的离去，却在她灿烂的笑意里，感受到一抹苦涩。
“孩子们！来吧，让我们去角斗场，去领地中可以凸显着一名巫师荣耀的地方，在那里你们将自有展示自己的骄傲、倔强，没有人能阻止你们散发自己努力的光芒。”
缓缓开口，奥狄斯的声音浑厚而充满感染力。
夏尔注意到希尔家族的大少爷激动起来，看来实力虽然存在问题，但跃跃欲试之心，却比谁都强烈。
但是同样，夏尔皱眉，这样就没法创造与奥狄斯独处的机会了。
“来吧，去角斗场。”
夏尔回头，安琪来到自己身旁，眸子中透露着希冀的光芒，他恍然，这里面最急切的，还是这个天赋不错，却一直未被重视的小姑娘。
“卡缪大人，请容许我为这盛大的神恩，增添一份奇妙的惊喜。”
安迪感觉双腿在发抖，但这远没有之前见到“血尸”一样的夏尔少爷更让人恐惧，相反，更大的荣耀在远方等待着自己。
只要顺利的促成夏尔少爷与安琪少夫人的美满爱情，自己必定能摆脱这民兵的身份，凭着奖赏，父亲的病情所需的金龙也不在话下！
想到这，更添了一分勇气。
不过，还是要看子爵大人的反应，想着，他抬起了头。
蜜妮安露出一丝不愉，现在是疏于管理了吗？民兵竟然也可以不分场合，对着一名贵族子爵大喊大叫？
“退下！民兵，有什么事情也不能阻止神恩的进行，阻挡两位子爵的脚步，你明白后果吗？”
“夫......夫人。”
然而真正的实施与计划之中是有差距的，安迪颤抖着，牙齿在打着寒颤，甚至已经想到了自己被抛尸荒野的景象。
“让他说吧，神恩日领地同庆，他的行为应该被原谅。”
“谢谢大人！”安迪如蒙大赦，奥狄斯的声音响起，让他看到对方饶有趣味的笑意，他知道，虽然暂时安全了，但一旦自己真的是无事生非——就算没人惩处，之后的晋升路途也会被毫不留情的堵死。
而自己决不能放过这次机会，放过这次可能治疗父亲的机会。
“子爵大人——！”挺起胸膛为自己打气，按照书中的说法，这就是彩虹前的最后一道暴风雨，“请容许我这粗鲁的行为，但这一切都是为了一桩美好的爱情，在此请让我为一位少爷表达他的爱意，促进两位子爵大人深厚情谊，请看，大人，这是夏尔少爷为安琪小姐献出的情书。”
他的确做得十分完美，让安其罗满意的笑出声来，安迪最后还做了十分标准的结束礼，献上了那封所谓的“情书”。
【这样，只要是调查，肯定能调查到这是出自于你的记录、笔记，我愚蠢的弟弟，这次就算是给你个小小的教训，希望你记住，身为贵族，可不能一直凭着自己的性子乱来那。】
他喝了一口果汁，觉得这个自从被刺杀后，屡屡压制自己的弟弟也不过如此，最后还是掌控在自己手下。
但是很让他心惊胆战的是，自己似乎出现了一点小失误。
太过得意忘形似乎让夏尔注意到了自己，甚至，让他心头一颤，那漠然的目光，让他一瞬间收声。
该死的，见鬼！夏尔不会察觉出是我动的手脚了吧？
在场的两名子爵都不是傻子，夏尔也不是。
对比夏尔身旁茫然、不明所以的安琪，以及阿诺德另外两名还在状况外的子嗣。
“哎，我记得安琪跟那个，那个谁来着定下婚约来吧？”
“是德里，十五岁因父亲重疾不得不继承爵位的那个。”希尔家的二少爷不得不提醒，总是记不住人际关系的大哥。
“唔——我有印象，那个小病痨鬼，瘦的跟个竹竿似的，我记得他很喜欢安琪，貌似安琪对他也挺有好感的。”强压的却忍耐不住的畅快露在脸上，希尔家的大少爷摇摇头，却笑出声来，“还看不出来啊，咱这个看似高傲的妹妹好，还知道多手准备——”
他忽然噤声，来自希尔子爵冷冷的目光，让他打了个寒颤。
也让希尔家的二少爷无奈叹气，自己父亲对长兄的期待最大，最严厉，却也最失望。
兄长单单是对一件小事，也能耿耿于怀，就如来时路上，安琪对他的训斥让他一有机会便按捺不住嘲讽，这可不是父亲所希望的继承人。
另一侧。
艾伯特第一时间将目光锁定在自己弟弟身上，这已经再明显不过了，让安其罗一瞬间暴露在四下审视目光下。
但这对于夏尔依然是一个不友好的场面——两位子爵明了是一回事，在众目睽睽，整个领地中人尽皆知中，将落在自己身上无中生有的“不友好”解决，需要一个好的切入点。
承认与不承认已经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让神恩日正常进行，不要沦为平民的笑柄，不要让小姑娘难堪才是。
“的确是我写的。”夏尔想了想，从士兵手里拿过那张牛皮纸，抬头皱眉道：
“不过，你这样做让我很尴尬啊，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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