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小轩窗 正梳妆
梦幻般的婚礼，今天就要举行了。
艾茜被困在闺房里，六个老嬷嬷围着她团团转。
“大姐，您就穿上吧，”其中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嬷嬷举着洁白地婚纱说道，“格雷迪大人看来是不会改变心意了，既然您不能反抗，不如接受吧，大家都体面。好多人想做梦都想嫁给格雷迪大人呢。”
“是呀是呀，大姐，”另一个慈祥的老嬷嬷说道，“您穿上婚纱一定格外的美丽，真是令人羡慕呢。”
艾茜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如同一尊石像，对她们说的话充耳不闻。
格雷迪这一手玩得非常漂亮，如果他派来的是态度粗暴的女仆，艾茜一定会激烈地反抗，说不定一时冲动又会寻短见。
奥纳西斯家的人一向是吃软不吃硬的。
来的是六个慈祥的老人家就完全不一样了。
人家好声好气、细声细语地说着吉祥话，真是教人发不了脾气。
软刀子杀人，往往也很有效。
距离婚礼开始的时间，已经不久了。
艾茜依然没有任何动作，任凭老嬷嬷们在耳边聒噪。这几个老嬷嬷也不好强迫艾茜穿上婚纱，毕竟要是新娘在婚礼前脸上多了几道划痕，格雷达大人怪罪下来她们可担待不起。
事已至此，老嬷嬷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一起跪了下来，带着哭腔哀求道：“大姐，我们知道您心里不乐意，可是、可是……如果您不穿上婚纱的话，格雷迪大人会把我们和家人都处死的……”
老嬷嬷们纷纷抽泣起来。
“看在籁思的份上，请您救救我们吧！”
原来她们竟然是籁思家中的长辈。
艾茜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点了点头。
她无法坐视籁思的家人被杀死，这一点早在格雷迪的预料之中。
老嬷嬷们赶紧站起身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兴高采烈地为艾茜穿上婚纱，梳妆打扮起来。
艾茜身着洁白的婚纱，她现在的模样无法描述，因为一旦此刻的美丽被庸俗的词语所固定，便会失去那令人意乱神迷的心动。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艾茜此时就是无数少年纯净梦境中那惊鸿一瞥的公主。
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艾茜却不愿多看镜中的自己，在嬷嬷们为她带好精致的头冠后，便随手拿着半球形的手捧花走出了闺房。
城堡由外至内分为四个层次，最外围是凶险的护城河，往里是经由吊桥连接的城门与城墙，此时三处吊桥已经完全收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
再往内是外围庭院，庭院内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两名全副武装的卫兵把守。在外围庭院中还有一层坚实的石壁，这层石壁围成一个正方形，正方形的每一个交点处便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塔楼，塔楼外壁的射箭孔里时不时闪烁着寒光。在这层石壁之内就是城堡的中心庭院了。
如此层层叠叠的设计，城堡的设计师充分考虑到了贵族们需要的隐私与安全。
中心庭院内与外围三层肃杀的气氛截然不同，如果说外围三层是凌冽的寒冬，那么中心庭院便是温暖的春日。
到处洋溢着喜悦与活力。
别看中心庭院被层层包围着，它的面积绝不可觑。
不然也坐不下这五百多位宾客，摆不下这一百零九桌奢侈的宴席。
婚礼开始前，宾客们手握高脚杯，相互寒暄、交谈，分享着自己的故事。他们大部分是奥纳西斯家族的人，有的久居于庄园内，有的散布在伦萨王国各地，掌管着当地的生意。少部分是格雷迪大人的挚友，是他在商海中不可或缺的助力。
宾客们是那么的高贵，谈吐优雅、穿着得体，贵妇人们所佩戴的首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绅士们时不时开着幽默的玩笑，当然，使用的是贵族口音。
中心庭院内还有一些少爷姐们，四处奔跑、玩闹，他们也许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气势恢宏的城堡吧。
庭院内当然也少不了仆人们忙碌的身影，在大管家的安排调度下，一切都那么井井有条。端酒的仆人、上菜的仆人、除尘的仆人……
艺术造诣极高的乐队演奏着喜庆的婚乐，舞者曼妙的舞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角落里拿着竖琴浅吟低唱的诗人也是一道别致的风景。
良辰已到，大管家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
宾客们立刻停止了交谈，乐队也停止了演奏，纷纷向城堡主塔下的前翼楼望去。
奥纳西斯家族家主、庄园与城堡的主人，格雷迪·奥纳西斯优雅地走向庭院正中心的舞台。
“各位，”他特意拖长了音节，张开双臂，“欢迎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掌声雷动，偶有几声口哨穿插其间。
格雷迪满意地点了点头，伸出右手，手心朝下虚按了一下，掌声立刻停止，“都是一家人，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接下来有请我的新娘！”
音乐响起。
艾茜蒙着若隐若现的面纱，在老嬷嬷们的搀扶下款款走来。
宾客们不由得发出了赞叹的声音。
“倾城之容！”
“真是天作之合！”
“郎才女貌！”
偶而还有几句“早知道艾茜出落得如此水灵，就该抢先让我儿子向她求亲”之类的羡慕。
老嬷嬷们将艾茜带到了格雷迪身前，艾茜微微低着头，不言不语。
格雷迪霸道地牵起了艾茜的右手，她起先挣扎了一下，然后发现浑身都无法动弹。
这当然是格雷迪的杰作，他怎么会让艾茜能够自由行动呢？万一她不配合，自己的颜面岂非都被丢尽了？
一切都要做到万无一失。
神父恭敬地走到格雷迪与艾茜之间，在万众瞩目下虔诚地问道：“尊敬的各位来宾，你们是否都愿意为他们的结婚誓言作证？”
“我们愿意！”宾客们齐声回答道。
神父转向格雷迪和艾茜，朗声质问道：“在誓言开始前，若有任何阻碍他们结合的事实，若有任何人因此反对，请马上提出，否则请永远保持缄默！”
中心庭院中一片沉默，没人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怎么会有人反对？”格雷迪笑道，“神父，开始吧。”
神父点了点头。
艾茜的目光暗了下去，曾经在她心里某个角落，存在着一丝期待。
现在这份期待伴随着质问后的沉默，逐渐幻灭。
“格雷迪·莱托·奥纳西斯，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并与她缔结婚约？在神前和她结为一体，无论健康或是疾病、富有或是贫穷、或是其他任何理由，都爱她、尊重她、保护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的尽头？”
“我愿意！”格雷迪朗声道。
神父转向艾茜问道：“艾茜，你是否愿意这个男人成为你的丈夫并与他缔结婚约？在神前和他结为一体，无论健康或是疾病、富有或是贫穷、或是其他任何理由，都爱他、尊重他、照顾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的尽头？”
艾茜什么也没有听清，她只听到一串含混不清地音节在她耳边回荡，她的红唇颤抖着，声说道：“我、我……”
格雷迪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神父朝艾茜点了点头。
“我……”
宾客们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楚台上的情形。
突然“轰”的一声巨响，外围庭院那坚固的石壁被炸出了一个大洞，在漫天飞扬的尘土中走出来一个男人。
他毫无惧意地面对着所有人，大声吼道：“我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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