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水乡
祝幼仪保持抱腿坐着的姿势，看着精神有些萎靡的女孩秦汉心中满是感激。
没有想到她会对自己这样的在意与维护。
秦汉在隔离室的时候，祝幼仪一直握着手机靠坐在墙边。虽然秦汉发来信息安慰了她，但是经历过老乔治的离去她知道无常的世界什么都可能发生，所以只能握紧手机随时接受任何可能的消息。面对黑云压城的威胁，她自然知道大局为重，华江与所有人的生命安全就是大局，为此她不能去打扰自己哥哥。而若秦汉真的感染，即使有通天之能也无计可施，所以她只能坐在墙边等。
等风伯阵列，等隔离时间。而在运输机即将起飞而秦汉还没有走出隔离室时，她甚至放弃和李婶儿一起乘Y-20离开华江，在黑云压城之际选择留下。回想到祝幼仪在之后对自己的维护，包括争取来灰色外套里加穿的防弹衣、多配置的手枪，秦汉不知道该如何回报。
本质上说，他偏内向。
相比独自看书看电影的自如放松，不论是同外界语言还是情感交流都会消耗秦汉的能量，再加上特殊的成长经历和家庭环境，他自小就不常与人打交道。在另一个平行的时空里，不知道另一个秦汉会如何表达谢意。
直升机在秦汉的温养与间歇的思考中逐渐接近目的地。
而阿曼达.范宁母女与一队士兵正在这里等待他们。
直8KA直升机的螺旋叶片开始减缓转速，飞行的高度正在逐渐降低。
空气里还带有昨天一夜太湖水蒸腾提高的湿度，淡淡的云雾装饰在青砖绿瓦的水乡中，与交错的河道石桥共同营造出与现代社会动荡紧张完全相反的安宁美丽。
秦汉得到大大提升的视力已经清晰地看到视野里一片白墙黛瓦中一大块空出的广场，在那里有一队身穿迷彩军服的士兵等候。
祝幼仪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粉色帽子里低头睡着的小脑袋都要看不见了。
悬停在水乡空出来的广场上空，直升机叶片切割下压的气流正在不停地减小，直8KA开始稳定地下落。
摇了摇祝幼仪有些宽大的墨绿色外套，秦汉唤起了这个蜷在大外套里的迷糊女孩。
“为什么你不困？”
被唤醒的祝幼仪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温度让她将双手缩进外衣的袖子里。
昨天晚上不仅是隔离，所有已经被排除感染的机库参战人员还纷纷进行了身体的监测并留下了血液样本，各种事项折腾了秦汉和执意等候的祝幼仪一宿。在指挥中心关乎全城紧张焦灼的对空作战结束后两人才真正重新见面，此时的运输机已经离开光明岛军用机场，而华江也暂时解决了安全的威胁。
让祝幼仪很不解的是，明明同样没有怎么休息的秦汉看起来却和夜里一样生龙活虎精力充沛，昨天担心这么长时间结果最后是自己疲惫不堪。
“也许是因为冥想。”
秦汉回答。
已经融入到呼吸与血液中的冥想在不规则的短时间里不停地在给身体修复与充能，坚持数年的温养也让精神变得坚韧。
“我想学。”
“好。”
直升机平稳地停在广场上，但是螺旋桨叶片却继续旋转没有彻底停下。
随着机舱内的几人陆续离开机舱踏上水乡的土地，身后已经加装巨大疝灯的直8重新加大桨叶的转速。
更大的气流被卷住下压，在气流的反作用力下直升机重新拔地而起飞向天空，继续带着剩下的人前往下一个任务点。
秦汉他们只是搭了空军执行任务的顺风车，来到水乡之后需要乘车辆返回华江。
待巨大的噪音跟随直升机一同离开，两队人终于可以说上话。士兵们看起来互相都认识，开心地相互拥抱和捶胸。
祝幼仪显然认识其中的一个士官，也挥手打了招呼。
站在一旁的秦汉此刻却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他不认识任何人也没有主动介绍自己的意思。
在简单的寒暄之后，祝幼仪拉着秦汉就去刚问到地址走去。阿曼达阿姨没在广场，她迫不及待要先和秦汉去见她。
“那个呆小子是谁，怎么安排他也跟着你们过来？”
走了20多米远时，锐化无意间捕捉到广场上这样的对话。
问这句话的是在广场等候的一位战士。他留板寸，精瘦的脸上有一双眯得很细的眼睛。
“祝家小姐的男朋友。”
直升机上下来的一位身穿迷彩军服的战士简答回答，然后补充：
“今早也是因为祝小姐要求才搭上他们。”
“难怪，看上去这么瘦瘦弱弱原来是有祝部长照顾。希望别被什么事吓哭了鼻子”
“听雷黑子说他胆量可不小，敢和他们队冲在最前面。”
另一位同样跟随直升机的战士说了这么一句，他没经历机库之战但有朋友在雷子的队伍里，所以比其他人多听说了几句不详细的描述。
“这年纪谁没有点血气之勇，不过看上去也是有勇无谋。”
板寸战士摇头，看着秦汉离开的背影不以为意。
对话发生在锐化的探查范围里，秦汉自然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其实他要求来更多因为可以分辨出人群中谁被感染，处于转变的哪一个阶段。
一方面他的锐化可以透过衣服无障碍地扫描人皮肤上的伤口，对于脑波频率的探测可以做到及时、多目标与隐蔽。加上对于复生者那特殊脑波的熟悉，已经摸索出来通过精神飞针的卓有成效攻击方式和凝滞底牌，秦汉对于复杂人多的环境有着极大的掌控能力。
但相比较于前面寒风中低头的祝幼仪和对自己充满恩情的老乔治家属，秦汉内心对于刚刚被贴上的标签和评论毫无波澜，来自外界的看法如同意识之海上一阵风，连涟漪都没有吹起就消散不见了。
在跨过三座历史悠久的小石桥后，祝幼仪在一座白墙黑瓦青苔构成的江南宅子停下。
增援过来的士兵在广场汇合之后已经按照计划前往附近的太湖去护送科研人员维护风伯阵列，而他们也来到阿曼达暂住的地点，只要等待返程的车辆就可以一同回华江。
祝幼仪从外套厚厚的袖子里伸手握住刻成蝙蝠的金属门环，轻轻扣了扣这扇木门。
“来了。”
秦汉听到不甚标准的普通话。
锐化下意识地穿过大门与院子里的绿竹，看到了干净清雅的院子与快步走来的中年女性。
大门被从里拉开。
“幼仪！”
发出第四声yi的女人和祝幼仪迎面来了一个大的拥抱。
不同于老乔治对比那张照片长满了胡子看上去苍老很多，阿曼达·范宁看起来比真实年龄小一些。
她穿着牛仔裤和棕色的皮夹克，一头金发简单扎了个马尾，眼角的皱纹也没有任何遮盖，整个人英姿飒爽。
果然是老乔治的妻子，果然是能带着女儿说走就走头也不回的母亲。
“他的事我知道了，如今这么危险你不应该急这一点时间的。”
阿曼达的发音虽然不地道，但汉语很熟练。
祝幼仪抿着嘴，眼眶有些红，她将戴在脖子上的银制十字架摘下，交给阿曼达。
沉默地收下这刻有自己和女儿名字的十字架，阿曼达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留下眼泪，只是默默地伫立。
“阿曼达阿姨。”
秦汉这时跨过大门门槛，他想对老乔治的遗孀表达真挚的感激。
汪！
一声狗叫。
随后一只皮毛光顺的金毛叼着一个球来到院子里。
一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小萝莉跟着金毛也跑了进来，她刚停下就看到秦汉正踏进门槛。
小姑娘充分体现了父母基因在幼年时期的强大优势，那双有长睫毛的眼睛充满了灵动。
想必这就是艾丽·范宁了。
“你你你...你..是..是谁？...”
秦汉一愣。
这个小萝莉莫不是吓傻了。
“祝a..祝..姐姐..”
小萝莉指着秦汉，转头对祝幼仪说。
他这才意识到原来不是吓傻，这是位口吃的小萝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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