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木屋、沙漠与耶和华的怒火
松开拉着祝幼仪的手，秦汉避开可能的摄像镜头与探员先行前往公路另一边商场前的空地上，那里有特斯拉超级充电桩。寒风怒号，他紧了紧身上无比温暖的女式羽绒服小跑起来。刚才他的锐化感知到了老乔治似乎和一个流莺一起，祝幼仪则跟着自己探好的路线与人群一起穿过天桥。很快秦汉就遇到了老乔治。老乔治走路依然看不出身体的不便，但原本搂着的流莺也已经不见了。
赶来的祝幼仪哈出一口气，用力地搓了搓手，还跺了两下脚——她只穿着男孩子的兜帽。秦汉看到之后仗着肌体已经变成的强健，把身上的加拿大鹅脱下给女孩穿上，这样一来祝幼仪整个人却反而显得臃肿了许多。而这也让向来乐观开朗的老乔治这时候夸一句“真像一只小企鹅。”祝幼仪穿上这与身体比例不相符的黑色夹克确实显得小只而笨拙可爱。
秦汉看了一眼时间。
12月31日下午2：47。
距离跨年之夜越来越近，时间带来的紧迫感越来越强。
凛冽的寒风继续让这片戈壁沙漠寒冷，祝幼仪微微贴近了秦汉的身体，似乎担心他在这样的严寒里被冻着。
三人已经在特斯拉充电桩附近，附近一大片空地的车辆周围都没有人，不远处倒是有一家星巴克。老乔治有些犯难。马上就是2020年，到处是特斯拉充电桩很难再有那种打开方向盘下的插头总承，将信号线和启动机两根线碰一下就能发动的老式汽车，他犹豫着要不要让正在忙着同时处理多项任务的那个技术女远程帮三人启动一辆。
好在等待不长时间后一个中年男子正握着一杯热咖啡从星巴克走来。
。。。
l X里，一个中年男人正晕睡坐在秦汉和老乔治中间，原本他手里热乎乎的咖啡正在老乔治的手上。
一队的车几分钟前先后从15号公路下匝道，齐齐去往他们刚才离开的酒店，秦汉的锐化探测距离有限，无法捕捉到那么遥远距离的真实与细节。在车队下州际公路不久之后，他灵敏的听觉又听到了直升机的大型割草机声音。
“多少人？”
老乔治问。
“达科塔说很多，我这里看不清。”
秦汉已经得到提高的视觉也只能看到大致的车辆数量，他希望观察到这些车辆被己方误导离开去追击重新恢复发射信号的定位装置。祝幼仪已经做好随时发动汽车的准备，但如果情况真到这个阶段就相当恶劣了，她希望这些人能够在焦急与拉斯维加斯此刻特殊治安状态下追踪他们的信号，今天头一回她愿意达科塔能够更加给力些。
装上了新的的Nano电话卡后，祝幼仪也打开手机连接到加拿大的电脑上——她要通过订票分散雷诺茨的追踪。
、灰狗巴士、美联航以及阿联酋航空，祝幼仪组合地订着前往各个目的地的行程，时间跨度从今天到新年第二天，达科塔再次通话了解之后对这个想法不予置评，但她还是用了几行命令帮助祝幼仪。如果雷诺茨有所有旅行的数据汇总，那么他将看到这几天里有无数的秦汉与祝幼仪前往不同的城市和国家。
祝幼仪远程订票的时候老乔治正在通过达科塔的线路和加州的前同僚联系，但是暂时没有得到回应。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3:13.
沙漠上似乎更冷了。
那一队车辆终于开始移动，靠前的几辆车先出发上了15号公路向拉斯维加斯市区方向行驶，老乔治来时驾驶的皮卡正是被一个陌生人开向了市区；剩下的车留了两辆在酒店前的停车场，其余的则全部上15号公路向南方追击，那里是达科塔处理过的信号发射器前进方向；直升飞机在盘旋了一段时间后，也跟着之前的车辆沿着15号公路往南方飞去。
老乔治随后让幼仪发动汽车。
下午3：37分。
秦汉三人来到位于戈壁沙漠的这一处木屋。
这是老乔治很久以前自己建立的私人木屋，外人少有知晓。15号公路已经危机四伏，据达科塔说国民警卫队正在被调动，前往加州的方向也有一段路前所未有的堵车，一长龙车停在那里等候军方检查。雷诺茨以及那个组织不知与内华达州政府有多深的联系，这里部分的军方将领也不知道掌握了多少信息。于是三人目前在此暂作休息并等候丹.比尔“顺风车”的信息，与此同时老乔治要绕过雷诺茨与上层直接对话，而这并不容易。
屋内充满壁炉火焰燃烧的暖黄色，壁炉给这戈壁沙漠中孤独的木屋提供珍贵的暖意。
而屋外的寒风则肆虐着拍打着这片大地，好像在找可较量的对手一样，卷着沙打在这孤零零的木屋上，发出莎啦啦的声响。
“这该死的组织！”
老乔治不知道这看不清全貌的对手是如何蛊惑自己多年的战友，但是此刻他与内华达州的大多数联系渠道都被切断，科技富豪与合众国两个关键部长的意外坠机带来的混乱越来越多，如今还有渗入政府内部的这个组织，一切都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老乔治继续拨打下一个电话，这次他直接单向联系的是国土安全部的一个低级官员。
“听着乔治，现在很乱，但是雷诺茨刚吩咐过如果你提供那个亚裔年轻人的下落政府是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你也可以早点置身事外吧。”
“雷诺茨，他在干什么！”
听到这里老乔治已经按捺不住愤怒，自己最信赖的战友竟然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如此之远，在他这样的位置是什么值得他这样，而且他们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抓眼前的秦汉，甚至不惜渗入并伪造政府的信息？
他只能去联系远在加州的人。
“我联系了曾经部队里的老上司和加州的朋友，有人已经在为此奔波。如果比尔的人顺利过来，我们就立刻离开拉斯维加斯前往加州，若是丹.比尔没能过来我们自己离开。”
老乔治安慰着两个年轻人，然而他的内心也在担心加州的战友能否及时组织运作沟通，毕竟此刻因为国防部长国土安全部长和随行众多官员遇难，加州和两个部门也乱作一团，而雷诺茨的背叛更加证明了事态的复杂与棘手。
“无论如何落日前后我们就出发，”
老乔治的话不多，话语中听得出些许疲惫，不论如何他必须要将幼仪与秦汉带出拉斯维加斯，并不是因为他已经完全相信秦汉所言的梦境，而是他体验到久违的不安全感。
祝幼仪人生第一次如此偏离自己正常的生活轨迹，现在她的同学们已经安全到达加拿大而自己还在拉斯维加斯旁的沙漠里，但是看到坐在一旁的秦汉与老乔治——两个她信任与喜爱的人，她却没有想象中那样的恐慌；相反，祝幼仪似乎觉得在这短短时间内自己的成长比过去五年都要多。
她起身去准备一些食物。
秦汉听到祝幼仪的提醒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一会没有吃饭了，每次受伤和精神力剧烈消耗之后他对食物的需求都会达到一个极端，那种饥饿感深入灵魂但在's他并没有吃饱。吃着简单的午餐肉，秦汉想了很多。虽然硬汉和少女吃得津津有味，但老乔治仍然偶尔会揉揉太阳穴，祝幼仪洁净的小脸也有了几分憔悴，这秦汉心里感到十分愧疚。
自己至少影响和改变了老乔治与祝幼仪的人生轨迹，让他们在末世景象到来之前离开了拉斯维加斯市区，但是现在恶劣的境况也却是由他而引起的。如果不帮自己，有自己信息的祝幼仪可能已经在有人守护的加拿大，而老乔治凭借着一身本事和贮备的枪械也许会游刃有余。秦汉的性格不是侵略型的，从小养成的习惯是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不影响到他人，新能力和几天的经历带给他无畏和勇气，但是这一份独立自省还深深地保留在深处。
李博士的试剂对这个组织到底有多大价值，自己身上出现的变化又到底意味着什么，这个组织难道没有人知道并为即将到来的末世做出准备吗？
“秦，你会用什么枪？”
还在各种思绪中的秦汉没反应过来。
突然站起身的老乔治歪了一下头示意两人跟上，于是没有持枪许可的秦汉跟着老乔治来到木屋的地下室。
这里竟然有一整面墙都是各式枪支而另一面墙则是各式伏特加，这让秦汉有些意外，因为祝幼仪说过老乔治戒了酒只抽香烟雪茄，但是他并没有多问而是把好奇都放到了墙上的枪支上。对枪械很熟悉并且可以合法持枪的祝幼仪给秦汉普及这一面墙上的武器，很多都是非民用的全自动武器。
“步枪对于你这样的初学者没有必要，挑选易于携带的吧。还有你的战利品给你，这把是3D打印的特制枪，只有一点金属拆卸之后能过机场安检。”
老乔治竟然拿出了一把小巧的银色手枪，秦汉记得这是当初在仓库时那个神秘而凶悍的金发女人所拥有的武器。
“这个每人都穿一件，我们要做好全面的准备。”
老乔治又拿出崭新的防弹衣分给秦汉与祝幼仪，他对于雷诺茨所能掌控的资源深有了解，而这也带给他强烈的不安。
“幼仪，这把？”
拿到那把银色手枪的秦汉转头问祝幼仪。女孩摇了摇头，然后挑了一把AR-15和已经安装了快慢机的格洛克17，Glock17这样的后坐力对于女孩来说显然大了些，但祝幼仪在手枪上显然与老乔治有一样的硬汉品味。分配完枪支之后，老乔治走到地下室的一个角落，输入密码打开了一个密封的金属箱子。
。。。。。。
在拉斯维加斯附近沙漠上的一个高尔夫俱乐部里，一辆黑色的雪佛兰SUV停在一辆金色的宾利旁。
一个身穿灰色大衣的高瘦白人男子打开车门下了SUV，然后进入宾利。
“老乔治和那两个年轻人是不是你要提供庇护与顺风车？”
进车的人关上车门，坐在后排的座位直视着丹·比尔问。
丹·比尔没有回答。
“收起你的脾气然后离开这里，这件事你没有任何可以自作主张的权力。”
看到这个满身肌肉很是固执的花花公子雷诺茨也不生气，拨通了一个电话然后把电话放到了丹·比尔的耳朵旁。而宾利一旁停着的雪佛兰SUV里，一个梳着雷鬼头的高大黑人一副百无聊赖地玩着手里上下翻飞的蝴蝶刀。
回到沙漠里。
从地下室取回枪支的三人就各自在这狂风的拍打声中坐在沙发上小憩。沙发边上秦汉挑选的银色手枪和黑色的格洛克19并排放着，4个弹匣里已经压满了子弹——格洛克15发，银色手枪5发，装填的都是老乔治提供的9mm的全金属被甲弹头以用来加大穿透力。他坐在沙发上两只手各握着一把手枪，体会枪在手中的重量、塑料与金属的质感。锐化也深入手枪内部呈现出枪械构造的全部真实细节与脑海，他想象着自己打开保险，扣动扳机后整个手枪击锤撞击底火发射退弹壳的全部画面。
希望不会真的到需要再次开枪的这一步。
脚旁放着几把步枪的老乔治正独自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面色平静地用一块布擦拭着秦汉所没有见过的几件武器——他在考虑着雷诺茨的背叛，而这几件来自那个有数字密码锁的大金属箱的武器也是为此所准备的。
木屋客厅里壁炉的火焰继续保持燃烧，木屋内的温度也因此慢慢提高，原本紧紧挨着秦汉盘腿坐的祝幼仪松了松了身上的羽绒服。
“秦，对不起。”
老乔治突然开口诚恳地对秦汉说。
“我鲁莽了。”
秦汉摇头。
“是我让你们陷入危险中了。”
老乔治放下擦拭武器的布，
“虽然不清楚你能力的机理是什么，但如果你对未来的梦境是真的，那么是你救了我和幼仪。”
祝幼仪亮着眼睛点头。
壁炉的火安静地燃烧着，屋内有食物的香味。
下午4：17。
还有不到1个小时内华达州就要落日了。
好一段时间了，达科塔还是没有任何信息，老乔治也有点焦虑起来。
时间已经来到2019年最后一天的下午，而距离跨年夜不到8个小时。同样有些焦虑的秦汉自己深知的枪械经验十分不足在短期内也无快速提升的可能，遇到冲突还是要依仗纯熟于心的精神力。他放下双手的枪，感受着壁炉和贴着自己的女孩身上的丝丝温暖，闭上眼睛开始进行精神之剑的温养。
这个习惯已经融入血液，化作呼吸一般自然。
精神力不足一直是秦汉的在几次冲突中的短板，在医院对那个雷鬼头黑人如此贯彻精神力的一发飞针都没有彻底使他丧失行动力，在酒店里对上老乔治也是如此，所以当面对有所准备并注意力高度集中的一群人时自己的底牌将无能为力。
戈壁沙滩的狂风呼啸声中与壁炉火焰偶尔的噼啪声中，秦汉开始一根一根地酝酿起和往常不同的锐利小飞针，试图将它们储备在精神之海里。陌生而安静的环境让秦汉的锐化和五感都变得比以前更加敏锐，精神力如同肌肉一般在不断的使用和温养中正一点点的在提高能量密度和储备。
一根，两根，三根。
小一型号的精神飞针一根一根并排出现在精神之海中。
木屋外的风似乎减小了，秦汉的锐化已经可以捕捉那门前几条木板上的细小砂砾了。那一颗黄色的细小砂砾正顺着木板上的粗糙纹理滚动，速度随着风力的减弱一点点减小。
砂砾在一块微小的木刺旁停下了，然后开始微微的振动。
振动。
振动。
这小小的砂砾在以极其微小的幅度上下振动着。
不仅是这小砂砾，一颗地上的龙舌兰也在以极其细微的幅度微弱地振动！
秦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拉开木屋窗户的厚窗帘。在屋外的约书亚树和龙舌兰之后，能看到远方一排汽车正与一架直升机一同向木屋奔袭而来。秦汉的猛然站立起来不仅把靠在自己身上的祝幼仪带翻在沙发上，也让警觉的老乔治立刻来到窗口。
该死！
看到远处渐渐清晰的来袭者，老乔治一句该死之后没有任何犹豫当机立断就单手拿起沙发旁的Tango51狙击步枪架设在窗台上——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老乔治瞄准了一公里之外的直升机。虽然勉强在狙击枪的涉及范围之内，但是遥远的距离加上移动的目标即使是经验丰富的老兵也不能保证一定射中，老乔治的肩膀抵着枪托，歪着脑袋对准光学瞄准镜将准心锁定在直升机的驾驶舱。
秦汉和祝幼仪也拿起枪来到另一个窗口，锐化感知到祝幼仪骤然紧张而又刻意压制的呼吸和心跳。
老乔治的呼吸则已经慢下来了，没有到达屏息的程度但是双手已经没有了任何轻微的抖动。他保持着不变的姿势，像一头草原上盯准猎物匍匐前进的雄狮。
“他们必不能免罚，亚扪和摩押必交在东方人手里。”
老乔治嘴里念念有词，上半身与枪托靠的更紧了。
壁炉里的火焰这时发出了一阵噼啪声，更显木屋冰一般的寂静。
“以东必成为荒场，上帝也必向非利士人施行报应。”
直升机叶桨传来的割草机声音越来越大，离木屋的距离越来越近，已经遥遥领先与地上众多的汽车了。
老乔治右手的食指已经放在在扳机上，慢慢的往下压住。
“耶和华说：‘我报复他们的时候，他们就知道我是耶和华。’”
就在老乔治念完《圣经》以西结书第25章这段话时，扳机被扣到最底。
砰！
一颗耶和华复仇之火的子弹从Tango51的枪管里飞出，以秦汉的锐化无法捕捉到的速度离开木屋急射天空，划过将近千米的距离来到直升机的驾驶舱玻璃前。秦汉强化过的视觉看到子弹打破直升机驾驶舱的玻璃。
直升机立刻改变了方向，不知道是驾驶员被击中还是在回避危险。
但老乔治在完成扣动扳机的动作之后就再不管那空中的直升机，甚至没有半刻时间的停顿又瞄准了一辆开在最前面的越野车。
砰！
一辆越野车瞬间失去控制歪头向一边开去，然后侧翻着滚在这戈壁沙漠上。
这是秦汉第一次近距离直面老乔治的狙击，他惊呆了。
“走！”
只有一个字，这个年岁已大的硬汉就拿起武器背上包就打开木门离开木屋。秦汉觉得古语所说的君子豹变就是老乔治这样根据情况敏锐的行动，这样毫不拖泥带水的魄力是他觉得每个男人都应该具有的美好品德，他和祝幼仪立刻抓起就在手边的背包和武器紧跟上来。
“秦开车，我和幼仪在后排。”
老乔治来到门口那辆破旧的老式越野车旁打开车门，对跟上来的秦汉和祝幼仪吩咐道。
随着引擎带着车辆抖动汽车成功点火发动。秦汉绕了半圈木屋然后一脚踩到底，年代已久的发动机怒吼着震颤着燃烧汽油输出马力，轮胎撕扯着地面将尘土打到半空中。祝幼仪也打开AR-15的保险，学习老乔治做好进入射程的战斗准备。
高空往下看去。
一辆老旧的越野车行驶在戈壁沙漠之中，已经干燥的尘土在车后形成长长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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