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小说网 > 涉世之一世安 > 第十三章 德祐帝君

第十三章 德祐帝君


  临海别院,书房。

  奕雀煌坐在书案边,执笔写着书信。

  “殿下,林溪回来了。”阿寿在书房外禀报。

  “让他进来。”奕雀煌放下手中的笔吩咐。

  片刻后,一名衣着普通的少年风尘仆仆的大步走来,人还没进门话就远远传来:“阿卓那丫头接回来了?”

  待他人走进门内,便大咧咧的走到太师椅边就坐下,自顾自的倒了杯茶。

  “阿卓人在哪?”少年林溪一口饮尽了茶水问。

  “出去闲逛了。”奕雀煌回答。

  “啊?闲逛?你明知道我今天就回来,怎么还放她出去了,去去去,快去派人叫她回来,好让我看看世孙媳妇。”林溪的长辈谱摆的明明白白,还拍了拍桌子以示提醒。

  奕雀煌抬眸看着眼前十二三岁小少年模样的林溪,无奈提醒:“叔祖,就算您是德祐帝君,但那也是在天界,眼下在人界,人前若如此称呼我,可是会被人怀疑定罪的。”

  林溪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别给我扯这些虚的,我来人界就是想提前看看零卓丫头,看完我就走。”

  “叔祖,您还没告诉我为何执意要见她。”奕雀煌神色郑重的问。

  “想知道?”林溪挑着眉看向他。

  “嗯。”

  “这个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日后有机会让你父君来告诉你吧。”林溪脸上不易察觉的一抹追思闪过,而后便又跳起来:“你这小子,在天界时就答应过本帝君要好好善待零卓这丫头的,没忘了吧?若是让我知道你欺负她,锻神鞭伺候。”

  奕雀煌哑然失笑:“叔祖,阿卓若非是异世而来的人,我真怀疑是不是您的小孙女,人还没见过就维护惦记了许多年,还不惜投胎成凡人只为见一面。再说,我哪里会欺负她,她不欺负我就不错了。”

  林溪负着手转身看着室外的阳光,零卓哪里是他的孙女这种存在,那是天地初开时远古之神自他身上抽离的一缕生魂,将之幻化做一模一样的两个女婴,一个轮回千年成为皇朝的先帝皇皓雪,另一个则是在异时空历尽万世的零卓。

  这其中所背负与隐藏的秘密,则是现在的奕雀煌都不知道的。

  “皇儿,此生你与零卓丫头在一起,不光是在成全你的天道,所以,你要守护好她。”林溪话说一半,但其他的却想略过不提。

  奕雀煌则站起身,看向林溪:“若是她三年以后依旧不接纳我,我便会放她离去。”

  林溪诧异的回头看向奕雀煌:“说了半天,你小子还没得到零丫头的心。”

  随即他扶额仰天长叹:“就知道你小子在天界时就是一个木头疙瘩,原以为你在异世那几年能有所改变,岂料依旧如此……”

  “叔祖……”奕雀煌不满。

  “三年不接纳你,你就放她走?这可不行。”

  “我已经立誓,天地为证。”奕雀煌坦然自若。

  “你这孩子,这种毒誓是可以随便立的吗?别忘了你的身份!”林溪虽是少年模样,但此时疾言厉色的训斥着奕雀煌,他身上释放出来的威压让奕雀煌抬不起头来。

  奕雀煌皱紧眉头,辩白:“叔祖,我有信心让她爱上我。但若是我真的失败了,那么我们两个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不如放她自由……”

  “何为自由?凡人都不会得到的自由,你们两个就更不要妄想。”林溪冷冷的打断他的话。

  看着奕雀煌说:“之所以安排零丫头在皇朝历尽艰辛,便是要她能在历练中成长起来与你共御风雨,瑞霖不过是你和她先完成的第一关。今后,继位天帝,才是你真正的开始。若是你真的失败,放走零丫头,今后的路上被心魔缠身,堕道,无法继任天帝。我与你父君上万年的心血便就化为泡影。如此安排自有道理,不要感情用事。”

  “叔祖,为何一定是她?自我认识她时便知道她只想做个平凡人,我爱她,所以我更想让她去做自己。”奕雀煌攥紧了手指,指甲嵌进肉中,努力用那份疼痛感来让自己清醒。

  “阿卓因为之前的波折,如今对我满心恨意。若是三年后依旧不能改变,我宁可承担后果,哪怕是产生心魔堕道,也会放她自由。”

  林溪闻言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桌案上,手掌上萦绕的金色光芒瞬间将实木质的桌案化为齑粉。

  门外的阿寿听见动静立刻进了房中,护卫在奕雀煌身前:“殿下,您没事吧?”

  阿寿警惕的看着林溪,这个外貌只有十几岁的小少年自从一年前与殿下相识,他们两个之间的气氛便怪怪的,那种能让殿下礼让……或者说是尊崇的关系,看起来有些奇怪,但却让人不知道哪里不舒服。

  或许是因为……这种感觉是殿下面对陛下时都没有过吧……

  而眼下更让阿寿震惊的是那一地棕色的粉末,之前摆在那里的桌子已经不见了。

  此时林溪负手而立,周身气势凛冽。

  “我没事,你去门外侯着,没我吩咐不要进来。”奕雀煌淡淡的说。

  待阿寿出去将门掩好后,奕雀煌单膝跪地,低头:“叔祖恕罪。”

  “你父君只有你一个儿子,堕道这种浑话你竟然也说得出!”林溪显然被气得不轻:“我与你父君已经支撑不了太久了,你若是如此不求上进,这天地间的秩序一旦崩塌,别说你的零卓还能不能继续转世活在世上,即便是你自己也会被其他天道吞噬!”

  奕雀煌肃然抬头:“您与父君?……”

  “我是个神魂有所缺失的,你父君则是为了维持天道将耗尽毕生心血,我们寿元都有尽数,但你不同,你若是得到历练万世的生魂,那便是这天地永存的主宰。”林溪,也就是德祐帝君谆谆教导着这位小辈。

  “这抹历经万世的生魂,是零卓?”奕雀煌何等聪慧,字里行间的信息立刻让他捕捉到,他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事已至此,告诉你也无妨,三万年前,远古之神将这片天地创造出来后,便让我献出一缕生魂为代价,赐予我择选天帝之位继承者的重任。自此继承此位者都会因为缺失生魂维持,在这片天地耗尽自己的神道而结束生命,直到我感应到自己那抹被远古之神放逐的真正的生魂下落,与你父君商议后,用尽办法将她换回,让她与你相识,陪伴在你身边,与你同生同德。让你不像我们与曾经那些因此受困,命数有限的天帝一般被天道耗尽一生。”林溪诉说着这些秘密,心情逐渐平复,但神情依旧有些悲怆。

  闻听此言,奕雀煌双膝跪地,双手于额间相覆,叩拜而下,眼中已经涌上了泪水。

  他自幼便是天界高高在上的太子,母亲自他出生后不久便已离世。

  年幼时的太子凤皇便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孩子,时常独来独往,猎杀妖兽,诛杀魔仙,受伤也不会说半句疼。

  三界万物不在他心中,他禹禹独行,仿佛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

  直到成年后,因父命去往异界见到零卓。

  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才三岁,瞪着黑黝黝的大眼睛从一堆毛绒玩具里面钻出来,看着他隐身的地方半晌,而后咧嘴一笑,伸手向他要抱抱。

  他顿时愣住,被这种意外惊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的落荒而逃。

  再见她时,她已经六岁,在路边发现一只被饿的气息奄奄的小猫,抱回家后喂养,但猫儿寿命已尽,补救无效。

  她捧着小猫蹲在树下哭了好久,扒了个土坑将小猫埋好。

  他不知为何只觉得心里也很不好受,陪在她身边,听她念叨着让小猫以后要按时吃饭,不要再饿肚子之类的话。

  第三次再见面,她十三岁,已经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扎着双马尾,白皙的皮肤,眼眸黑白分明,神采奕奕。

  爱幻想,爱想象,爱玩爱闹也爱笑。

  这一次,他没有再离开,而是认真的留下来,隐身在空气中,慢慢了解她,融入她的世界。

  三年相伴,足以让他淡漠的心被打动被温暖。

  作为未来的天帝,他深知此中艰难,所以他不愿意逼迫零卓相随。

  但却不知零卓的存在,是在化解他的缺失。

  此番若是真的得不到零卓的心,而又毁了誓言,纯属自己罪有应得。

  若因此却让帝君与父君的付出付之东流,他凤皇有有何颜面去做天帝?

  “起来吧,这些你心中有数就好。不要告诉零卓,她知道了自己的来历,会影响你们今后的路。”林溪单手托扶奕雀煌起身。

  略叹一口气,神色轻松了许多:“听过零丫头在皇朝的不少事,我想零丫头应该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吃软不吃硬,你若是想得到她,不如就脚踏实地的将你的心拿给她看。用不了太久,她就会弃械投降了吧。”

  想起零卓那嘴硬心软的样子,奕雀煌嘴角也勾起笑意:“叔祖放心,我定会全力以赴。”

  林溪心中喟然长叹,远古上神是否也早就算准了也会有今日呢?那么他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手会遏制凤皇去拥有生魂零卓的弥补,而得到永生的主宰权?

  这些身为德祐帝君的他也好,现任的天帝也罢,他们都已经无法再为奕雀煌和零卓的今后做出什么预知和安排,一切只能靠他们二人自己去成长,但愿会有个好结果。

  …………………………

  泰洲医馆。

  零卓跟在冥捕头身后,看见那医馆中的女尸,不禁暗自倒吸一口冷气,正面看的恐怖效果远大于在门外的边缝中窥看。

  此时那女尸快要瞪出眼眶的眼球上,密密麻麻的并非是红血丝,而是在蠕动的红色线形虫,而在她那青紫的脸部皮肤下也时不时爬过一条手指长的虫形物,显然在她体内此时聚集着数不清的虫子。

  这些虫子爬过的地方肌肤便干瘪下去一部分,肌肉与脂肪被肉眼可见极速变大的虫子吞进腹中。

  也亏得是零卓这几年手上也是沾染不少血,但杀完就过了,死尸却没怎么接触过。

  此时也是强忍着才没吐出来,心头也是略过一丝惧意。

  一旁的冥捕头看零卓一副淡定的模样,心中暗自称赞,这位皇朝的次帝殿下也确实有过人之处,这份处事不惊完全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子少有的。

  倒是张掌薄,进门后便被唬了一跳,而后便推开众人跑出门开始干呕。他一个文官,哪里见过几回死人,还是这种限量级别的。

  吐完之后,张掌薄犹豫了一会,在追星与心理承受能力之间艰难抉择了一番,还是觉得能跟偶像近距离接触比较重要,于是擦了把嘴巴,又小心翼翼的挪进了医馆,凑到籽阳籽月身边,探头去瞟了几眼那女尸,捂着嘴强忍着才不吐出来。

  而冥捕头显然是离奇案件见得多了,此时尚有胆量去伸手将女尸身上遮着的白布撩开:“死者二十三岁,头次怀胎有孕,已有六个月身孕。死亡时间约为亥时三刻。”

  但那白布全部撤去的那一刻,整个医馆中的众人皆是形色聚变,只因那妇人原本怀胎数月已经隆起的腹部,此时已经被红色线形虫所占据,皮肤与子宫肌肉已经被啃食干净,露出已经俱有人形特征的胎儿那小小的白骨。

  一条红色线形虫从那空洞洞的眼窝中探出头来,仰首挑衅似的看着众人,身体还在不停扭曲。

  看见此行此景,连冥捕头也不禁面色一变:“之前两起案件虽也有红色线虫,但……不曾有如此居多。”

  “凶手越来越残忍歹毒了,要尽快将他们捉拿归案。否则还会有更多无辜妇孺受害。”零卓此时面色铁青,杀人不过头点地,用如此卑劣的手法残害身怀有孕的妇人,当真是天理不容。

  冥捕头眉头紧皱:“但我们除了第二起案件时目击者的证词之外,还毫无头绪。之前勘察现场时除了几片被踏破是屋瓦碎片之外,更是什么也没有破绽之处。”

  “死者家属是何时发觉不对的?案发之时又在何处?对了,为何会送来医馆?方才我听闻要砸了医馆招牌?”零卓问。

  一旁的医馆坐堂郎中立马哆哆嗦嗦的扑倒在地:“大人,此事真的与草民无关啊,昨日这安氏夫妇确实因为腹中不适来过医馆,但草民绝对是按方抓药,给安氏这妇人拿的也都是温补的普通药材,绝无害她之心。哪知这才一晚,安氏就成了这副模样。草民冤枉啊。”他哭诉着,涕泪横流,好不可怜。

  “我家娘子昨天晚上喝了你抓的药后就去休息,结果今早起来,我便发现她人已死去多时。肯定是你的药有问题!”一个粗犷的庄稼汉子蹲坐在角落抹着眼泪,此时暴怒而起,奔着郎中就要挥拳而上,被一旁的捕快拦下。

  冥捕头冷喝一声:“你家娘子之死与她服用的药没什么关系。你休要在此添乱。”

  他横眉冷目,气势凌人,那粗犷汉子瑟缩了一下,又蹲回原处,抹起了眼泪:“我与娘子成婚五年,娘子终于身怀有孕,如今……如今她们母子就这么走了……”他说着就开始抱头痛哭,哭声如锤,砸在众人心口,沉闷而疼痛。

  “殿下,这具女尸不能留在此处,要尽快焚毁,防止这些线虫危害他人。”冥捕头对零卓说。

  零卓点头:“确实如此。不过我觉得第二起案件的目击者尚有可查之处,可以从那里着手再盘查一次。”

  冥捕头拱手一礼:“是,稍后我会派人将相关卷宗送去殿下府邸。”

  零卓点头。

  出了医馆,正好有临清别院的侍者来寻零卓回府。

  待回到别院,已经夕阳西落。

  奕雀煌与林溪同坐桌前。

  林溪看见一头银发的女子自回廊转角现身后缓步走来,他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起来,神魂中缺损的地方开始发烫。

  而此时的零卓却毫无所察,看见厅堂的圆桌正首位置坐了一位小少年,略微有些意外。

  小少年一张娃娃脸,肤色白皙,剑眉星目,此时从自己位置跳过来,凑近零卓认真打量着她,绕着转了两圈。

  零卓看他孩子模样也不计较,自顾自走到自己常坐的位置,拿起筷子。

  待她看见桌上的几盘荤菜,其中还有细细的胡萝卜丝在其中做点缀时,便胃中翻腾起恶心感。

  零卓扔下筷子捂着嘴就跑到檐廊下的角落一阵干呕。

  “咦?有喜了?”林溪意外的看向奕雀煌,一副你小子不老实敢骗我的表情。

  奕雀煌顾不上解释,忙去零卓身边扶住她:“这是怎么了?”

  “呃……”零卓努力忍住反胃感,指向餐桌:“把那几样菜都撤了吧,吃不下……”

  一旁的籽月籽阳亦是感同身受的点头,拿了清水让零卓涑口。

  奕雀煌示意人将菜肴都换上清爽些的素菜。

  籽月籽阳将在医馆发生的事悉数禀报后,奕雀煌不禁失笑:“我记得你最怕的就是虫子,你怎么会去参与破案?”

  “我……我并没想到会如此,只以为是寻常死尸。”零卓捂着胃部,皱起眉,将碗筷推开几分:“算了,不吃了,实在没胃口。”

  “那好,你先缓缓,我也不吃了,等下你饿了我再陪你用餐。”奕雀煌坐到零卓身边柔声宽慰。

  零卓看他一眼,又看向林溪:“这位是?”

  “……是……”

  “我是林溪,雀煌哥哥收养的孤儿。今日刚赶到临海别院,零姐姐你好。”

  奕雀煌还在迟疑怎么介绍时,林溪已经先自报家门,一张娃娃脸上笑意天真烂漫,人畜无害的样子让奕雀煌都很意外。

  “你好。”零卓礼貌的微笑点头。

  “姐姐,你今日遇到了命案?是不是十分可怖的那种?能不能跟我讲讲啊?我平日里最喜欢看那些离奇的话本子了。”林溪将圆凳像零卓身边挪了挪。

  :。:


  (https://www.tiannaxs.com/tnw112222/7358952.html)


1秒记住天呐小说网:www.tiannaxs.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2.tianna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