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四姨娘看着秦靖和三姨娘的小脸，“曾经想要爱过，不过没来及，就憎恶了！他说，我不配生下他的孩子，所以我没有了孩子！”
四姨娘说的很淡漠，淡漠的好像这不是自己的事，秦慕雪垂眸，不知道他们之间是怎么样的一段虐恋。
只知道这种无声的叹息，比起梨花带雨的控诉，要来的真实的多。
“没有了孩子？”秦慕雪想起了自己那个未出世的孩子，“那你应该是很难过的！”
“难过不过是一瞬间！我也从未想过要生下他的孩子，仔细一想也庆幸他没有出生！”四姨娘冷笑。
“生在这样的家族，没有幸福可言，有一个那般冷漠的父亲，太多的争斗，不如不要来这个世界。”
秦慕雪垂眸，四姨娘的话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她太纠结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回过头来想一想，没能出生也是个好事！
有那种吃软饭的男人做爸爸，心情不好了，就是拳打脚踢的，只怕他生下来不过是在重复自己的悲剧而已，亦或者……
没有那个男人，却要辛苦的跟着自己活着，吃了上顿没下顿；
若是自己的命运依旧是在夜店做妈咪，对孩子的影响只怕也不好，要么是学坏，要么是自卑，不管是哪一样，这个孩子都不会幸福。
“没出生也是一种幸运！”
四姨娘听到秦慕雪悲伤的声音，扭过头却看到她早已是泪流满面，“慕雪……”
秦慕雪这才回过神，立刻用手绢擦去泪水，四姨娘无奈的叹息，“本是我自个儿的事，怎么倒是把你给你说哭了，这让我如何是好？”
“没有，四姨娘你多想了，我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秦慕雪裹紧袍子，“好冷，我们回屋睡吧！听说明儿老太太还要分粥积德呢！”
四姨娘点头，两人转身走回僧侣安排的屋子，“其实明儿那分粥的事，不过是安排几个丫鬟婆子去看着就好了，做事儿的早已雇了人。”
“闲来无事，我明儿也想去看看，很多事若是能够亲力亲为一次，也好！”秦慕雪淡淡的说，四姨娘点头。
第二日，老太太身边的容嬷嬷亲自操办了施粥的事，挑了几个丫鬟跟着，说是她们做事，事实上不过是站在那里晒晒太阳，分粥的事情自有寺里的小沙弥们帮忙做完。
粥棚前面是熙熙攘攘的，那些乞丐难民都要抢得打起来，忽然人群中一片沸腾起来。
接着大家就看到一个脏兮兮的少年正在殴打两个乞丐男，这两个乞丐哪里是他的对手。
几下就被他打败了，少年从他们的手中抢过白面馒头。
走到一旁正哆嗦的老妪和小孩子身边，将馒头给了他们。
老妪感动的直说谢谢，少年在众人的惊讶中走到小沙弥的面前，小沙弥眼中的鄙夷也转变成了震惊，“我要两个馒头！”
“哦……”小沙弥就真的给了他两个馒头。
秦慕雪和四姨娘一同来到粥棚，刚才她远远的就看到这里发生的一幕，也没吱声，只是静静的过来了。
容嬷嬷如今见了她，也越发的恭敬起来：“五小姐，您怎么来这里了？您是千金小姐，身子矜贵，可不能让这些贱民冲撞了您！”
秦慕雪的目光一直围绕着那个脏兮兮的少年，少年也察觉到她的目光，毫不畏惧的迎上去。
却看到一个不过六岁的女童时，也顿了一下，还是不卑不亢的盯着秦慕雪。
“怎么回事？”
“无碍，不过是几个乞丐为了一点馒头起了争执，已经平息了。”
秦慕雪点头，对那几个小沙弥道：“你们不要都聚在这里分粥！安排几个人去规矩这些人的秩序，这样一来，大家公平了，也不会出现混乱。”
“多谢施主提点！”小沙弥们不敢怠慢，立刻就去办了。
再回眸的时候，少年已经离开了，秦慕雪在熙攘的人群中寻找着，想要看到他的影子。
四姨娘却是明白她心思的，“慕雪，你是要找刚才那个孩子吗？在那边！”
秦慕雪循着四姨娘的指示看去，只见那少年走到一个面黄肌瘦的小男孩身边。
小男孩的头上插着一根干草，看起来没有一点生气，少年将其中一个馒头递给了男孩。
男孩看着馒头，一把抢过来，含糊的说了一句谢谢就狼吞虎咽着。
少年在他的旁边盘坐下，头上也插起一根干草，正准备吃手里的馒头。
旁边的一个小女孩正楚楚可怜的盯着他手里的馒头，少年看了看手里的馒头。
最后还是给了女孩，女孩接过馒头就要啃。
一只手将女孩手里的馒头打飞出去，滚落在地上，随后是一个泼妇的声音：“吃、吃、吃……你个吃货，如果人家看见你这么能吃，还会要买你吗？”
“可是娘……我……”
“哭什么哭？不许哭，这马上就大过年了，看你哭了就丧气……”
女人的话让女孩子把眼泪立刻收回去。
秦慕雪疑惑的问：“这些是什么？”
“都是卖孩子的！”四姨娘的眼神变得黯淡。
“我小时候也曾经这样插着一根草，等着别人把我买走，不过最后……买走我的那个人把我送给了秦靖，就是你爹！”
“抱歉！”秦慕雪没想到会勾起四姨娘的伤心事，可是自己过去又何尝不是这样被那个叫爸爸的男人卖了，而且是推进了火坑。
秦慕雪看着那些孩子头上的草根，想到了书本里的一个成语，“草芥人命”，大概就是这么来的吧！
“四姨娘，那个少年倒是很有趣，自个儿卖自个儿，连个收钱的人都没有。”
“你自小在院子里长大，不晓得外面的世界也不足为奇！”
四姨娘解释，“这种孩子大多是孤儿，卖自己无非是求顿包饭，不需要收钱的。”
“就为一顿饭把自己卖了？”
“这也是没办法，如今天寒地冻，你让他们上哪里去找吃的，看他身上衣服单薄，若是我们，怕早就冻死了，可见这孩子身体很康健。大户人家里都买了好些个这种奴才，他们的命不值钱。不比那些丫鬟，除了可以交易，甚至可以……”四姨娘的脸色变了变，“任人宰割！”
秦慕雪的眼神一闪，任人宰割！对啊，她差点忘记了，这不仅是一个封建制度的国家，还是一个奴隶王朝，这些奴隶的命是可以任意践踏的。
秦慕雪看到少年起身要去捡那个被丢在地上的馒头，却被一直狗抢先了一步，忍不住笑了，“这年头，狗都吃馒头了！”
少年猛地抬头，犀利的目光如锋利的刀刃，没有说话，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秦慕雪挑眉看着他，让人端来一碗粥两个馒头，亲自端了过去，举到少年的眼前。
少年看着面前的热粥，迟迟没有动作，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秦慕雪微笑：“有骨气，纵然是好，不过能屈能伸才是做大事的，我这可不是嗟来之食，我给你这一碗粥，就是买下你的命！”
秦慕雪字句铿锵，少年盯着她的眼睛，终于开口了：“你叫什么名字？”
“呃……”秦慕雪倒是愣了，她没想到是这个乞丐少年先问自己名字，而他说话时候的那种威严却也是与生俱来，“秦慕雪！”
少年在得知秦慕雪的名字后，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碗和馒头，目光再次看向那个挨饿的小女孩。
秦慕雪的声音如从地下钻出来的，“妇人之仁，最后只会害死自己，刚才那个馒头，你还不够明白吗？”
少年低头大口的吃下馒头，喝了粥，放下了碗，擦了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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