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很含糊的一句话，倒是让四姨娘弄不清她到底是明白了没有，“我平日里深居简出，却也是闲着，老爷有句话说的没错，我到底是膝下无子，房里清冷了些，索性找些事做做，这才让我照顾你，五小姐若是有什么需要的，都尽管和我说了。”
秦慕雪抬眸看着四姨娘，说实话，她很讨厌这种猜字谜的游戏，每个人都是话中有话，很是费脑经，四姨娘是个灵巧的女孩，也不过才二十二岁，而秦慕雪却是活了三十年的女人了，却在面对这个四姨娘，也有些无力。
“四姨娘是明白的，爹他其实或许并不是有多疼爱我这个女儿，府里也不是只有我一个女儿，你又见过爹何时特别偏疼过哪个？除了那个未来将会继承他家主位置的耀宗！”
四姨娘有些愕然，没想到秦慕雪忽然和自己说起了这些体己话，这些话是不能随便乱说，她既是对自己说了，那便是明白自己的心思了，“五小姐为何说这些了？”四姨娘还是先装傻。
秦慕雪放下手中的茶杯，似笑非笑的看着四姨娘，“四姨娘也说了，慕雪是个直爽的人，所以慕雪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今儿四姨娘遣走丫鬟，就是有话要对我说了，可是说了半天了，慕雪却只听出四姨娘是在试我的话。”
四姨娘的脸上闪过错愕，没想到秦慕雪这时候把话说的这么直白，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五小姐果然聪慧，那我是鲁班门前耍大刀了！”
“却不是说四姨娘自作聪明，慕雪也知道，在这个后院，不是什么话都可以随便说的，有些话只能对某些人说罢了！”
四姨娘越来越觉得秦慕雪不一般，这种思维至少不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应该有的，太早熟了吗？就算是早熟，也不能早熟成这样。
秦慕雪继续说：“爹爹如今疼爱我，只能说一种补偿，如果当初不是因为那些流言，我不会平白的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却也是因为这种流言被攻破了，爹爹心里舒畅了，觉得我帮他找回了男人的尊严，所以才会这般的宠爱我，特别安排了四姨娘照顾我。”
“这应该就是人们说的，失而复得的东西总是比较珍贵的。”秦慕雪分析的头头是道，她回眸看着四姨娘错愕的脸，“四姨娘，我说的对吗？”
四姨娘这才回过神，恢复了镇静，这个秦慕雪果然不容小觑，把情势看的这般透彻，就算是她，也未必能想得这么明白，她只是想到了秦靖是出于补偿，却没想到，秦靖这般宠爱秦慕雪，也是变相的告诉外面：
真相已经查出，流言被打破，秦慕雪就是他的亲生女儿，他的妻子没有背叛他，他没有带绿帽子。这才是秦靖的真正用意。
“我到底是没有你聪明！”四姨娘笑了笑，不再如刚开始那般做戏，表情里有了严肃。
“四姨娘不如直接说，找慕雪是有什么事吧！”秦慕雪是明人不说暗话，她觉得四姨娘没必要和自己耍心眼，毕竟她孤身一人，根本没有子嗣，实在不知道她有什么可以和自己做交易的，或者要和自己争的。
猛然间，秦慕雪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四姨娘是要她帮她争个平妻的位置，为以后寻个保障？这样想着，秦慕雪狐疑的打量着四姨娘。
四姨娘也察觉到了秦慕雪的眼神，“五小姐既然如此爽快，我也就不旁敲侧击了，五小姐也不用胡乱猜测了，我的确是有事找你帮忙。”
秦慕雪轻笑，“四姨娘真是抬举我了，我一个小孩子，能帮你什么？难道是要我帮你在爹爹面前说好话？似乎是没这个必要吧？四姨娘一直很得宠不是吗？”
四姨娘摇头，“不，我恰恰就是不想要这个荣宠！”
秦慕雪顿了一下，吃惊的看着四姨娘，没想到四姨娘会说出这么惊人的爆料，“四姨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五小姐还年轻，对男女情爱许是还不懂，我……并不是心甘情愿的嫁给你的父亲，我是被逼迫的！这些年来，我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拜托老爷，重获自由，离开秦府。”
秦慕雪挑眉，越是不懂四姨娘为什么忽然和自己说这些，虽然对当年秦靖强行收了四姨娘的事情也略有耳闻，但是这些年四姨娘一直得到秦靖的独宠。
她以为四姨娘当年的不甘心已经被这个男人的甜言蜜语和宠爱给磨灭了，却没想到，她不仅没有忘记，还越发的坚定的。
“四姨娘和慕雪说这些做什么，不怕慕雪告诉父亲么？”
四姨娘冷笑，“我既然敢告诉你，就不怕你去说，你若肯帮，我必然也会帮你；你若不肯帮我，把今天我说的话告诉了老爷，我大不了就是一顿家法，以后被看得更紧一些。”
秦慕雪不得不佩服四姨娘的坚持和胆量，“四姨娘可有想过离开了秦府，你又何去何从？”
“天大地大，我凭着自己的一双手就不信活不下去。”四姨娘眼中燃烧着火苗，“只要能让我离开这里，离开秦靖。”
秦慕雪莞尔，四姨娘这句话当初她也这般天真过，她也想要凭借自己闯荡一番事业，却不晓得最后落入了万丈深渊，再也爬不起来了。
“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他？”
“我要离开，自然是有我的道理，很多事情，我不便说与你听，毕竟你是个未出阁的女孩。”四姨娘这样，秦慕雪就猜到他们之间不仅仅是男女感情矛盾了，也许和房事也有关系。
“慕雪不知道四姨娘的苦衷是什么，但是慕雪有句话还是要奉劝四姨娘，如今你在秦家到底是吃穿不愁，可是到了外面，凡事未必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了，一个女子，离开了夫家，想要活下去是很难的。”
“世道险恶，你毕竟年轻，只怕你跳出了一个火坑，又落进了另一个狼窝，那时候你才是后悔莫及了！”
四姨娘却倒是没想过这么多，的确，过去她虽然在家忙农活，给大户人家洗衣服，却也没有离开父母，后来又被秦靖收了养在外室，一直到接入秦府做了姨娘，她始终是没有真正独立过。
“你一个孩子，却懂得这么多，你到底是谁？”四姨娘忍不住问出这句话，秦慕雪才六岁，这些年都是一个人在府里过着，又从哪里知道这么多？
秦慕雪笑了笑，“四姨娘平日深居简出，对外面的事从不过问，慕雪虽然也是一个人，却因为无聊，经常听那些婆子说道一些外面的事，自然就知道了一些。”
四姨娘沉默了，看着秦慕雪，“却是你考虑的周全，是我太天真了！”说这话的时候，不难听出四姨娘的失望。
“其实……四姨娘若真是想要拜托秦靖，离开秦府，也不是没办法的，只有对于离开以后，慕雪还是必须有一番打算的。”
一句话再次燃起了四姨娘的希望。
四姨娘看着秦慕雪晶亮的眸子，“五小姐，你说的可是当真？”
“四姨娘既然找我，便是对慕雪的为人在心中已有几分了然了，你认为我说的是真是假？”
“既然五小姐这么说，那便是有五小姐的办法了！”
“也不是什么办法，只不过是我原本的一些计划，刚巧可以帮到你一点点，只是慕雪还是需要提醒了四姨娘，想要离开秦府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还需要从长计议，但是拜托秦靖，却是可以很快实现的。”
秦慕雪的字字句句让四姨娘的眼睛亮起来，“什么办法？”
“自然是找人取代你！只不过，你必须明白，没有了秦靖的宠爱，你的日子可能比现在要萧条几分了！”
“人情冷暖，我是明白的，只要能摆脱他，受再多苦我也无所谓。”四姨娘的眼中有一种愤恨。
看到这个目光，秦慕雪打了一个冷颤，到底秦靖带给她怎样的痛苦，让她这般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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