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二姨娘看着秦可卿转身离去，刚才那一声“二姨娘”让她很是觉得刺耳，明明是亲母女，却始终得不到她叫她一声“娘”。二姨娘咬咬牙，眼中绽放出憎恨，等着吧，她一定会成为秦家的正房，那时候她要秦可卿光明正大的叫自己一声母亲。

　　秦可怡感觉到二姨娘身上的那种怒气，缩了缩脖子，看着秦可卿离去的背影，眼中也同样有了妒火，秦可卿从来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而自己却还要处处讨好着他，谁让她是秦家的骄傲，秦家的大小姐。

　　二姨娘平日里嚣张跋扈，却在面对自己女儿时之所以会那么小心翼翼的，理由就是因为秦可卿不仅是秦家的一个骄傲，对外也是嫡亲大小姐，当初二姨娘还没进门就怀了秦可卿，大夫人刚进门还没怀孕，又怎么能让二姨娘带着孩子进门。

　　因此，就向老太太提出，二姨娘肚子里的第一个孩子过继给自己，和二姨娘没有关系，这才有了秦可卿虽然是二姨娘的孩子，却也能成为大小姐的原因，依照道理，她不管是什么事后出生，都只能排在二少爷秦慕寒的下面，做个二小姐才对，因为过继给了大夫人，也就名正言顺的做了大小姐。

　　秦慕雪和秦红棉两人走在庭院中，看到寒冬里的梅花盛开了，都停下脚步看着梅花，许久秦红棉才开口：“今儿一早，你房里的紫苏就去我那边向我借了帖子，说是你的意思，你身体哪里不舒服？”

　　秦慕雪笑了笑，“没有不舒服，就想找个大夫来瞧瞧，天冷，我又挨过冻，怕有什么后遗症，就请了大夫。”

　　秦红棉松了一口气，“那便好！”

　　“让四哥你担心了！”秦慕雪微微一笑，抬头看着秦红棉，睫毛扑哧扑哧的颤着，“四哥，二哥会不会今天也跟着爹一起回来？”

　　“应该会的，就算今儿不到，最迟明天也能到了！”秦红棉以为秦慕雪是思念哥哥了，毕竟秦慕寒才是她的同胞的哥哥，其他的兄弟姐妹都不过是浮云，这个道理在秦家人人都懂。

　　秦慕雪若有所思的点头，秦红棉双目紧紧的盯着她，想到今天五姨娘说起的话，她已经订了亲，搞不懂是为什么自己心里对她定亲的事很排斥，心里堵塞的难受。

　　秦慕雪扭头看秦红棉的眼神有些恍惚，小胳膊拱了拱他，“四哥……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秦红棉这才回过神，看到秦慕雪那双无邪的眼睛，脸有些微微发烫，他下意识的用冰冷的小手抚上自己的脸，这个动作反而更像害羞。

　　“四哥？你刚才在想什么？”

　　“慕雪……”秦红棉还是想要弄清楚那种感觉，“刚才我听到五姨娘说你定亲了？”

　　“嗯……”秦慕雪含糊的应了一声，脑海中不管怎么搜索都没有一丝关于那个订亲对象的影子。

　　“那你会跟那个和你定亲的人走吗？”秦红棉的话让秦慕雪发笑，就算是要走也要十年以后吧？小孩子就是这样，都不喜欢别人抢走自己的玩伴，等将来长大了，反而就生疏了。

　　“不会，我会一直和四哥你在一起！”秦慕雪拉起秦红棉的手安慰着，却不晓得这句话日后成了她和秦红棉致命的纠缠。

　　秦红棉听到秦慕雪这句话，心情豁然开朗，咧嘴笑了，“那拉勾勾，不能反悔！”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任性的时候都一样。

　　吃过早饭时，太阳已经露脸了，明媚的阳光洒在大地上，空气中却还是透着寒意，府里的人都紧张的忙碌着，就为了迎接秦靖的归来，就连那几位姨娘的屋里也没有闲下来，她们都盼着秦靖今晚能留在自己的房里。

　　秦慕雪哈了一口热气，站在锦瑟阁的门口看着庭院，万事俱备，就等秦靖回来以后的那一场戏，虽然不知道秦靖会不会给自己证明的机会，但她都必须试试，不为别人，也是为了自己。

　　秦红棉走到秦红棉的身边，“慕雪，你在看什么？”

　　“没有看什么，就是无聊！”秦慕雪一回头看到灵芝手里捧得砚台和画纸，“你要去画画？”

　　秦红棉点头，“闲来无事，就想要画画，你不是要学的吗？”

　　秦慕雪笑了笑，“也好，我就在一边帮四哥你磨墨好了！”

　　于是，亭子里多了一对金童玉女，小女孩站在一旁为男孩磨墨，男孩则是提笔在纸上勾勒着线条，秦慕雪看着秦红棉刷刷几笔，画纸上就出现了眼前的一幅苍凉景物，栩栩如生，“画的真好！”

　　秦慕雪忍不住赞叹，秦红棉却没有因为秦慕雪的夸赞而开心，而是看了一眼站在炭炉旁边的灵芝，“慕雪，你觉得这幅画题什么字好？”

　　秦慕雪嘴角上扬，“四哥是在考我的诗词吗？可惜我才疏学浅，怕是要被四哥笑话了！”

　　“无妨！”秦红棉的眼中带着鼓励。

　　秦慕雪提起毛笔在空白处写下一句：风萧萧兮易水寒！然后抬头看着秦红棉，她在小学时候学过书法，虽然笔法不够锋利，还很稚嫩，却也算是一手好字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下一句呢？”秦红棉再次看着秦慕雪，秦慕雪低头继续写了一句：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秦红棉有些震惊，他没想到秦慕雪居然能写出这样一句绝句，却不知道秦慕雪不过是抄袭了古人的绝句罢了。

　　若前句是现在眼前这幅景色的描绘，那么后句便是人心的写照。秦红棉许久才回过神，“若是爹看到你写的这句话，一定也会夸奖你的。”

　　秦慕雪嗤笑，“那也要他能看见才行，他分明对我心存芥蒂，又怎么会见我呢？怕是躲我都来不及。”

　　秦红棉心里一阵苦涩，拿起画好的这幅画丢尽炭炉中，这个动作让秦慕雪不解，“画的那么好，为什么要烧掉？”她记得第一次见到秦红棉的时候，他也是将画好的画像垃圾一样团起来塞进袖子里的。

　　灵芝也在一边抱怨，“是啊，五小姐，少爷每次画完都会烧掉，不知道是为什么。”

　　“留不住始终留不住，岂是一幅画就是留住的？”秦红棉很深沉的说，秦慕雪茫然的看着秦红棉，秦红棉微笑着摸摸她的刘海，“以后你就懂了！”

　　秦慕雪终于忍不住笑出来，“四哥？你才六岁，整天装的跟大人一样！”秦慕雪只能用人小鬼大来形容秦红棉，她如果不明白这个孩子的想法，那她就白活了三十年，只能用四个字形容他：多愁善感。

　　秦慕雪并不认为秦红棉是个单纯的小孩子，至少是有野心，只是太会伪装自己了，但终究是六岁的孩子，再怎么伪装，在熟识的人面前，还是会露出一点本性。

　　秦慕雪想起了三姨娘在二姨娘的屋里受到的屈辱，昨夜走出来时双腿都在打颤，还有手上烫伤和破皮，秦红棉虽然不说，多少也应该知道一些，想到这里，她觉得秦红棉比自己活得还要辛苦。

　　秦慕雪握住秦红棉的小手，“四哥，我一定会帮你的。”

　　秦红棉一愣，不明白秦慕雪为什么忽然会说这句话，“四哥你明白我的意思的，三姨娘也明白，有些话我们心照不宣罢了，在秦家，你是我对我最好的人，所以我会帮你。”

　　“其实……秦家对你好的人还是有的，比如母亲大人，虽然她不怎么出来，但绝对是关心你的，还有二哥，他也是你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秦慕雪笑了，“我自然是知道这些，难道你不能让我依靠吗？这世界上有一种办法叫做两全其美。”

　　秦慕雪侧过身，一个大家族如果想要屹立不倒，不仅取决人继承人的能力，还要朝中有人，秦靖既然想要废嫡立庶，让五姨娘的耀宗来继承家业，那么二哥秦慕寒日后可能就是入朝为官，至少他们的尚书外公不会坐视不管。

　　如今只要等她的二哥回来，看看他的态度，若他也是另有打算，那么秦家继承人的位置到底轮到谁来做，就看谁手段精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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