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这句话犹如一块石头丢入平静湖水中，激起浅层波澜，大夫人和宋妈妈的脸色瞬间苍白，她们面面相觑，显然是没有心理准备，没有想到一个六岁的孩子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这也代表，府上的流言终究没能被压制住。
大夫人看着秦慕雪，“你为什么要这样问？是谁和你说了什么吗？”
“谁和我说了什么并不重要，秦家的大院儿从来都没有秘密不是吗？”秦慕雪挑眉，“我只是希望从母亲这里亲口确认，我到底是不是秦靖的女儿！”
大夫人沉默了片刻，“我很确定的告诉你，你是我和你爹的亲生女儿，你是他的亲生骨肉。虽然我也不知道那些流言是从何开始的，但是我仍然很确定，因为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爹！”
秦慕雪从大夫人的眼中看到了痛苦、挣扎还有绝望，可以想象，她对于秦靖的不信任有多么痛心，哀莫大于心死吧！
“你为什么不解释？”秦慕雪的语气也缓和了一些。
“五小姐，夫人是您的亲生母亲，您怎么可以怀疑她呢？”宋妈妈说，“当年夫人何尝没有解释过，可是老爷就是不相信夫人，还把少爷送出去了，夫人当时该有多难受。”
秦慕雪听着宋妈妈的抱怨，再抬眸看了一眼大夫人，她依旧是那般安静的坐在自己对面，“母亲您受委屈了！”秦慕雪憋了半天只想到这句话了。
大夫人叹了一口气，“如今你知道了又能怎样？你有何打算吗？”
秦慕雪笑了笑，“贸然去说，父亲自然是不会相信的，如果有证据，当然是可以相信的。”
“证据？”大夫人挑眉，“什么证据！”
秦慕雪却站起身，“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扰母亲的休息了，慕雪先走了！”
大夫人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秦慕雪将斗篷的帽子戴上走到门外，心觉得这个女儿越来越让自己不明白，好像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大人，一个很独立的人。
“夜路漫长，还是让我送一下小姐吧！”宋妈妈说着就要去掌灯，却被秦慕雪拒绝了，“妈妈也说夜路漫长，那我更不能让你来回跑了，这一点路，慕雪还是走得的。”
秦慕雪说完就侵入了黑夜中，小小的身影在狂风中更加坚定了。
宋妈妈一直看着秦慕雪消失在夜色中，才回了屋子，大夫人放下手中的佛珠，“她走了？”
“是的，夫人，老奴刚才瞧着五小姐的小身板，心里酸疼酸疼的，这孩子生下来就吃苦，我却不能亲自照顾她，老奴这心里……”宋妈妈说着就用袖子拭去眼角的泪花。
“我也知道她的委屈，实在是我无能为力！”大夫人的眼神变了，“弃车保帅，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只是今天看到她，觉得她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却不晓得她说的证据究竟是什么？她打算做什么？”
“夫人，二少爷也要回来了，五小姐在这个时候来见您，是为了二少爷吗？”大夫人摇头，看着摇曳的烛光，她现在只想静观，看她这个女儿如何置之死地而后生。
若是她真有这个本事，那她便修书给父亲，也许这个女儿将来会帮助尚书完成大业。
秦慕雪独自一人走在回去的路上，却看到小径处有一点烛光在漂移着，“这么晚了，谁这么有闲情逸致？”秦慕雪狐疑着，“难道是……偷情？”
好奇心驱使她要过去看看，当她小心的走近时，才看到是三姨娘身边的秋心为三姨娘掌灯，秦慕雪不解，这么冷的天，三姨娘还要出来，莫非有鬼？想到白天三姨娘不愿意告诉自己关于母亲的事，这三更半夜的，却一个人出来，鬼鬼祟祟，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
秦慕雪抬头看了看这个方向，是去二姨娘屋里的，三姨娘这个时候去找二姨娘做什么？她们两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秦慕雪这样想着就偷偷跟上去了，远远的看到三姨娘到了二姨娘的院子外面时，一个粗使婆子凶悍的拦住了秋心，大声说：“秋心姑娘就在这里等着吧！二姨奶奶已经歇下了，这么多人进去打扰了二姨奶奶，我们这些奴才都担待不起。”
“二姨奶奶歇下了？可是……”秋心还想说什么，却被三姨娘阻止了，“秋心，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是！”秋心担忧的看着三姨娘跟着那个粗使婆子进了屋，一个人守在院外，冻得不停的跺脚，哈气，秦慕雪也很冷，想要到里面听她们说什么是不可能了，只能先打道回府。
刚一转身，不小心猜到了脚下的枯枝，发出咔嚓的声音，守在院子外的秋心立刻心生警惕，“谁？”秋心举起灯笼，心里有些毛骨悚然，不会是鬼吧？
“什么人在那里？出来！”秋心壮着胆子喊道。
秦慕雪见自己也藏不住，只得硬着头皮应声，“是我，秋心姐姐！”
“五小姐？”秋心见到秦慕雪后，先是一愣，随后眼中有了惊喜和希翼，“五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我……”秦慕雪看着秋心眼中的希翼，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寒风凛冽，秦慕雪也不多做思考，很坦然的回答：“我去见母亲的时候，见到你和三姨娘，不放心，就跟来看看了，秋心姐姐，你怎么一个人站在外面？”
秋心面露忧色，朝着二姨娘屋子的门看了一眼，摇头，“二姨奶奶不让我进去，叫我在门口守着，可就是这样，我更担心……”
“担心什么？三姨娘这么晚来找二姨娘做什么？”秦慕雪一脸天真的问。
“不是的，是二姨娘差了小厮去叫我们三姨奶奶过来，说是有体己话要说。”秋心咬着牙，全身还是不住的哆嗦，“可是二姨奶奶哪里会和我们三姨奶奶有体己话说，一定是为了白天五小姐你去找三姨奶奶的事……”
秦慕雪了然于心，这二姨娘一定是听到什么风声了，打算为难三姨娘，心里一阵冷笑，这个二姨娘是不是太心急了，明天秦靖就要回来了，她这个时候给个下马威又能如何，到底是个过了期的姨娘，只不过霸着当家的位置不肯放手而已。
秋心忽然抓住秦慕雪的手，“五小姐，三姨奶奶说您聪明，你办法多，就帮帮我们三姨奶奶吧！”
秦慕雪听到秋心说这话，有些愕然，三姨娘对贴身丫鬟说这话，自然是已经感觉出她另有打算了，好一个三姨娘，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如今她对二姨娘惟命是从，无非是卧薪尝胆，等待一个翻身的机会。
既然如此，那么她们两人也许真的能成为同盟，她要的是光明正大的活在秦家，三姨娘的目的那便是作为一个母亲的期望，四少爷秦红棉。
“五小姐……”秋心见秦慕雪不说话，更加着急了，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秦慕雪这才回过神，她现在不能贸然进去，那样她既救不了三姨娘，而且会打草惊蛇，坏了自己的计划，“秋心姐姐别着急，明天爹就要回来了，我想二姨娘不会怎么为难三姨娘的，何况二姨娘一向不待见我，我去了也没办法，不如我陪你在这里等着。”
秋心听秦慕雪说的在理，何况人家一个小孩子都说要陪她等着，她还有什么可说的，这院儿里人人都是明哲保身，能雪中送炭的已经不多了。
二姨娘的屋里，三姨娘此时正端着一杯暖茶跪在二姨娘的床前，只因为进屋的时候，躺在床上的二姨娘说了一句口渴了，她便端茶服侍，一跪就跪到现在，床上的二姨娘依然没有什么反应。
冰冷的青砖地面带给三姨娘刺骨的痛，她咬牙坚持着，膝盖和小腿早已麻木，终于床上的二姨娘有了动作，微微睁开眼睛，“三妹妹来了，你们怎么都叫醒我？”
“是，是老奴的不对！”一边的许妈妈假惺惺的开口了。
三姨娘连忙说：“姐姐在休息，妹妹在一旁服侍着应该的，怎敢扰了姐姐的清梦，不怪许妈妈！”说着三姨娘再次将茶杯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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